苏漾被顾熠这么鄙夷地质问，一脸的不服气，年轻气盛地顶了回去：“我就是看过以后，得出的这个结论。”
对于苏漾的“自信”，顾熠鄙夷地嗤笑一声，末了，极其笃定地回答：“放心，我脑子尚且清醒，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苏漾被他怼了，也有点不爽，没好气地问他：“既然这么嫌弃，干吗带我出来啊？再说了，这是去哪儿啊？你说都不说一声？”
顾熠看了一眼手表，随口回答：“建协的高峰论坛会议。”
“高峰？论坛？”苏漾乍一听到这四个字，感觉有些陌生。第一反应，是拿出手机搜索。
这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苏漾一边看着网上的介绍，一边倒抽着凉气。“高峰论坛会议”是建筑协会组织的会议，全是邀请业内最顶端的人物出席，每三年才一次。而这一次，网络上已经刷出来的新闻报道显示，除了顾熠，还有好几个苏漾喜欢的建筑设计院，也派了知名建筑师出席。
苏漾一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么多业内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一下子就醒了。
这种机会千载难逢，虽然不知道顾熠是哪根筋不对要带她出席，但是能去的谁还拒绝啊？对于一个尚未毕业的建筑学生来说，这经历就是写简历，也够吹一阵了。
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她不仅老老实实跟着顾熠上了车，还主动和顾熠说话，态度软了下来，与最初的样子判若两人。
“顾工，那我一会儿需要做点什么呢？”
顾熠上车扣好了安全带，始终目不斜视，他侧脸冷傲，回答道：“老实当个花瓶就好。”
那语气，简直拽上天。
顾熠这个人，越服软他越得寸进尺。苏漾被他这么说了，却偏偏不能反驳什么。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至少花瓶都是有美貌的。
苏漾第一次坐顾熠开得车，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顾熠车技不错，起停很稳，一路几乎都是匀速。顾熠的车，品牌是苏漾少数认得的车标——大众。价格相对十分平民化的一个品牌。
想想学校里那些富二代开着保时捷、法拉利，他一个知名的建筑师只是开个大众，倒是低调得很。
“这车不错啊，又实用又低调。”车厢里气氛干干的，苏漾自作聪明地开始找话题：“这车要二十几万吧？”
苏漾的问题，顾熠没有回答。
许久许久，车厢里仿佛遗留着苏漾问题的尾音，带着淡淡的尴尬。
最后一个红绿灯，顾熠一个右转，正好开进了n城的一家百年酒店。
历时百年洗礼，经营者家族承袭，已经过去好几代，虽然数度装修，但是依旧带着百年的风韵。
停好了车，酒店的保安已经等候在车旁，准备帮着泊车。顾熠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对着后视镜理了理自己的领口，表情依旧淡然。
就在苏漾准备下车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看了苏漾一眼，一字一顿地说：“二十几万不够。”
“嗯？”
“这是途锐。”
“……”这反射弧，也是没谁了。
从中盛国际出发，大约开了四十几分钟到达会议的酒店。不是上下班的时间，也没有堵车，走环线很快就到了。
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带领之下，两人一齐走进了主会场。
苏漾年轻，又是学生，第一次有机会出席这么大型的会议，在现场是既好奇，又拘束。全程都在四处打量，但又不敢在面上表现得太过兴奋，这种表情真的很难拿捏。
今天酒店最大型的活动，就是这场建筑界的峰会，用的也是酒店最大的主会场。
现场的装饰十分主流，舞台居中，灯光设置中规中矩，没什么巧思，背板的设计也很奇怪，红得像旗帜似的，正统得可以说有些老土。
金碧辉煌的现场灯光璀璨，人流往来，衣香鬓影。
会议还没正式开始，苏漾有些紧张。
“我去趟洗手间。”
顾熠点点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酒店很大，苏漾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一个人没头苍蝇似地转了一会儿，找不到主会场。幸好路上遇到一个好心的小姐姐，正好也要去主会场，主动提出带苏漾回去。
小姐姐是个年纪大约二十几岁的女人，但是看上去又比苏漾历练很多，应该比她大一些。
一头中发被她扎成简单的马尾辫，一身简单剪裁的ol裙装，不是特别惊艳，却又比较好看，这种尺度是非常难把握的。看上去并不是多出众，但是气质却非常舒服，一点也不拒攻击性，十分讨人喜欢。
她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像广播电台的主持人一样。一路和苏漾聊着天，缓解着苏漾的紧张。
上一次触发苏漾声控的人，还是顾熠这个极品。和顾熠比比，这个小姐姐真是表里如一的温柔。
……
“我第一次参加高峰论坛，是在五年前，我当时的老板带我来的，那时候我和你差不多大，比你差劲多了，一直紧张，甚至说话结巴，幸好老板一直给我解围。”
听她这么安慰自己，苏漾忍不住感慨：“你当时的老板人真好。”
她笑着，眼中流露出几分怀念，也带着几分遗憾：“是啊，当时真的很感激他。”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需要做什么，我就是来见识我的偶像们的。”
苏漾的话逗乐了她，两人一起走回了主会场。
现场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已经落座。
她好心地问了苏漾一句：“谁带你来的？能找到吗？”
苏漾环顾自周，趁顾熠不在，揶揄地回答了一句：“一个神经病。”
她这话刚说完，顾熠正好出来找她，眼神中带着平日的冷酷。苏漾感叹，背后真是不能说人啊，说曹操，曹操就到。
见顾熠径直往苏漾走来，小姐姐本能地问了一句：“神经病？”
苏漾眼见顾熠越走越近，赶紧心虚地竖起一根手指挡住了嘴唇，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嘘。”
“我先走了，谢谢你了。”苏漾赶紧走向顾熠，刚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那温柔的女声，用广播主持人的甜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着。
“顾熠，好久不见。”
……
苏漾怎么也没想到，随便遇到的一个人，竟然是顾熠认识的人，关键是她还和人家说顾熠是“神经病”。
这会儿他们俩在她眼前聊天，她一直心怀忐忑，很怕人家说错话，把她给供出去了。
对比女方的温柔，顾熠的声音则十分冷淡。
“上个月才见过，廖杉杉。”
真是一句话就把天给聊死了，顾熠实在不解风情。
“是么？我觉得好像很久了，难道是太想你了？”
虽然顾熠说得生硬抗拒，廖杉杉却用玩笑的方式化解，不着痕迹便化解了这尴尬。
苏漾抬头偷偷打量了她一眼，从心里开始佩服这个八面玲珑的女人。
两人在叙旧，苏漾不好插嘴，目光便落向一旁的甜品台。
那些五彩斑斓的小甜品和各种新鲜娇艳的水果放在一起，让苏漾食欲大开。
端着餐盘围着甜品台绕了一圈，看着那些造型精致的甜品。苏漾虽然心花怒放，但是始终很克制。马卡龙是苏漾的最爱，但她没有贪心拿很多，基本上都是尝试原则。
一边尝着甜品，一边装着不经意听着他们说话，这可真是技术活。
廖杉杉双手自然交叠于胸前，只要与人说话，就会自觉呈丁字步站立，姿态始终优雅。
她看了苏漾一眼，脸上始终带着笑，对顾熠说：“听说你身边很久没有女人了，我以为我会是最后一个。”
顾熠听了这暧昧的话，皱了皱眉：“不过是个助理，并没有那么独特。”顾熠说着，便顺口介绍苏漾：“忘了介绍，这是我的新助理，叫苏漾。”
廖杉杉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很漂亮，打破了建筑业没有美女的魔咒。”明明是句恭维，却让苏漾听着很不自在。
苏漾当时正好夹了一块芝士蛋糕准备开吃，被顾熠这话吓得手一抖。到这一刻，苏漾终于意识到他为什么突然说要她给他当助理，这完全是赤果果的利用。
“内个……我不是。”苏漾赶紧否认。
被苏漾拆台，顾熠也不尴尬，点了点头说：“她还是实习生，未来不一定能转正。”
苏漾：“……”
高峰论坛的开幕式在他们尴尬地对视中开始，大家各自回座。
廖杉杉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顾熠和苏漾一眼，然后转身回到了她的位置。
跟着顾熠落座，那之后，顾熠都没怎么说话，但是心情看上去却是不差的样子。
苏漾压低声音凑近顾熠，很认真地问他：“前女友？”
顾熠见她突然凑近，皱着眉把她的小脑袋瓜给推了回去。
苏漾原本以为顾熠不会理她，却不想他竟然突然开了口。
“不是。”顾熠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舞台。
“也是建筑师？”
“不是。”
连问两个问题，顾熠都像复读机一样回答一样的话，苏漾想着从他嘴里也撬不出八卦，也就作罢了。
却不想，苏漾不问了，顾熠却自己开始说了。
“我尚在创业，她就跟在我身边，做了六年的助理。”说起廖杉杉，顾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后来被挖走了。”
“你是不是没给人家涨工资啊？”
顾熠抿了抿唇，然后回过头对苏漾说：“她没有和我谈过，就直接跳到了对手阵营。”他顿了顿：“而我，最讨厌背叛。”
……
说真的，高峰论坛并不是能让苏漾发挥的场合，虽然见到了很多她从前只能从书里新闻里看到的人物，但是别人和她的交流，也就仅止于握个手。
跟着顾熠，苏漾能明显感觉到食物链顶端不同的生存状况。
苏漾并不是有野心的人，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她也会忍不住希望自己可以变强。
会议结束，顾熠没有参加晚宴。
苏漾看了菜单，晚宴是吃港式，全是珍馐美味，错过了还是觉得有些遗憾的。
两人走回停车场，顾熠一直没怎么说话。
苏漾以为他是耿耿于怀廖杉杉，赶紧安慰了一句：“职场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幸好你现在慧眼识金，找我当助理，我肯定不会被人挖走。”说完又自以为幽默地补了一句：“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挖我，哈哈。”
顾熠停下了脚步，手里拿着手钥匙，下意识摩挲了几下。
“确实不会有这样的烦恼。”顾熠一字一顿地说：“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助理了。”
“……”
苏漾：这任期，是不是有点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