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您不生气就行了,不怪我就行了。真的,我一点都不怨您,谢谢您为医院捐助那么多医疗器材。真的很感谢。”
“不客气,那……咱们有机会再约吧。再见。”
“再见。”挂了手机,乔伊长舒一口气,终于了却一桩心事,欧先生没有生气就好!
不得罪他,院长也不会责怪她的。
至于身份证和护照,回国以后再慢慢补办吧。
“咱们现在去吃饭吧?”阿彪再次发出邀请。都到中午了,要是饿着乔小姐,大哥怪罪下来,他可担当不起。
乔伊皱了皱眉,关心地问,“阿彪,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行程是由大哥定的,这个得问他。”阿彪回答得滴水不漏。
要问他?
不知怎地,乔伊的心情突然好不到哪里去。
她不想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他,不想让他参与自己生命里太多。
但是事到如今,不说已然不可能。她得坐他的飞机!
跟阿彪吃了个饭,阿彪把乔伊领回了所住酒店。
很快,阿左拿来一袋干净的衣服,包括鞋子,“乔小姐,您可以先冲个凉。大哥马上就回来了。”
乔伊看着脚上被黑海水漫过已经黑掉的帆布鞋,以及身后那一连串不协调的黑水鞋印,她接过袋子狼狈地直奔浴室。
打开花洒,淅淅沥沥的水声掩饰着她内心的慌乱,水气很快氤氲在浴室里,乔伊视线变得模糊,温热的水花淋在身上,洗去她一身的狼狈与疲惫。
浴室外,有人一露声色地拖去了黑色鞋印。
乔伊在想,呆会儿见到穆亦宸,她该怎么主动开口?
两人的关系,本就不是很好。
而且,她真的不想麻烦他,可是现在……真是万不得已。
跟他一起回去,他断然不会拒绝的。
说不定,他还会很高兴。
只是……可是她……该怎么主动开口?
他一定很期待,甚至早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吧。
还是,他会生气?
在温水下淋了近半个小时,乔伊叹息着关上水龙头,水声骤停。
她换上干净的衣裳,用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几分郁闷地走出浴室。
豪华的酒店套间里空无一人,这里的布置很时尚,她环视一周,复合大门紧闭着。
阿彪很懂礼仪,是给了她足够的空间。
落地窗前的茶几上,泡好了一杯养颜茶,乔伊走过去捧起杯子喝了一口,清清凉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体内,很舒服。
很快,“叩叩”,复合大门被敲响,乔伊放下杯子,起身去开门。
门口,waiter见着她,恭敬颔首,“乔小姐,请问需要替您洗衣服吗?”
“不不不……”她唇角上扬,“有需要我会喊你的。”
“那好,打扰了,有事请按铃。”
送走了waiter,乔伊恍神,再次环视着客厅的布置,怎么说也算个顶级豪华套间吧?
五室一厅,也不愁没地方睡。
她正想着,复合大门再次被推开,她转身,看到一条大长腿迈入,穆亦宸适时出现在她面前。
四目相对,乔伊心下一惊,她似乎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而他,进来后,也只是一动不动神情古怪地望着她。
男人止步,复合大门被门口的人关上了。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乔伊迎着那目光,抿了抿唇,低眉敛目,甚至是安静乖巧的。
穆亦宸站在离她不到两米的位置,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墨黑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灯光折射在他线条流畅的脸廓,令他整张脸看起来立体完美。
氛围在沉默中变得有些微妙,似乎在等着她先启唇。
显然,对于乔伊的到来,阿彪已经汇报过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女人的视线有些无处安放……
“我……我的身份证和护照还有钱包全弄丢了,我……我想跟你一起回去。”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垂了垂眸,懊恼地咬着唇。
即使是洗干净了,乔伊却仍感觉自己是狼狈的,她一直这么骄傲,现在呢?却不得不求他。
“怎么没把自己给弄丢?”薄唇轻启,男性的声音低磁清冷。谁也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乔伊来不及思索,他不知何时走到她的面前,牵起了她的手。
语气里是淡淡心疼:“受委屈了吧?”
她慌忙抬起头,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不等她开口,他凉凉地问,“往后还敢孤身来这种地方吗?”
似是询问,又似责备,带着点严厉。
“……”乔伊。
“外面有多危险你会不知道?”竟然还敢开游艇!穆亦宸很严厉。
她的心突然跳漏了半拍,张张嘴,却接不上话来。
他一手握住她手腕,一手轻捊她湿漉漉的头发,然后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毛巾,替她擦着头发。
她想闪躲的,他却大力地钳住了她肩膀,气息低沉,“跟我回去都不怕!还怕我帮你擦头发?”
“……”她垂了眸。
他动作轻柔熟练,化身一暖男。
“你……你什么时候回江城?”乔伊试着抬眸去看他,咫尺距离,他垂眸,气息轻呵在她的发际,令她忽然觉得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心绪。
“至少还要半个月。”穆亦宸几分得意地说,唇角轻勾着,这样,他就可以天天看见她了。
“啊?”乔伊心跳一滞!
某人慢条斯理地说,“还有几个合约要签,但是也不能瞎签,我得先考察一下对方的公司。”
解释着,穆亦宸轻柔地替她擦着头发,声音低沉悦耳,“小伊,护照身份证我会帮你办好,酬劳呢,你就好好在这儿陪我几天,你觉得怎么样?”
如今,她有选择吗?
不答,就当她是默认了。
穆亦宸唇角上扬,俯下身,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吻上她的唇,唇瓣轻触唇瓣,乔伊只觉有一股电流,就这么毫无前兆地穿透她的心脏……而心跳,也因这股电流猛地抖了一下。
一吻结束后,他不舍地抱住了她,弯身将下颌轻抵在她肩膀,像个孩子一样。
他的眼底,尽是压抑的情感,那么浓郁,那么热烈。
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同时又是自卑的。
被他轻轻地拥抱着,呵护着,乔伊脑海一下拉回到从前,想起了往日的点滴,眨眨眼,她竟然忘了拒绝他。
如此近的距离,闻着他特有的体香,听着他熟悉的心跳,乔伊的心,忽地就这么裂开了……
那年樱花树下,她第一次遇见他。
“小伊,你知不知道,我只要见到你,就会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他的声音低磁温和,夹杂着丝丝无奈与感伤,他说,“我想给你最好的,想牵着你的手,陪你一起走到天荒地老。我做错的所有事情,我都希望博取你的原谅。”
“小伊,我错了……”
我错了,这三个字,穆亦宸从未对任何人启唇。
哪怕他杀了人,他也是对的。
隐藏在心底的情绪,在乔伊这里又一次暗动,她的心,如针扎般疼痛着。
她知道这三个字,对于如此骄傲的穆亦宸来讲,是何等难?
“……”乔伊试着推开了他,无数回忆如潮水般铺天盖地袭来,犹如刺芒在心。
四目相对,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如果我不出现,你和顾薇薇是不是已经结婚了?”乔伊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漫过一丝酸楚。
“非要纠结这个问题吗?”深若寒潭的眸子里带着隐隐不快,穆亦宸眸色一冷,“我们都应该庆幸,上天安排了我们再次遇见!”
乔伊没有想到他会生气的,一时间,她有点懵。
“乔伊,我和顾薇薇已经不可能了,即便你退让,我也不会再娶她。”一字一句,他说得笃定,“我不相信你不爱我!只要我爱你,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但是对你,我不想用手段。”
“……”这些话,让她莫名有些心慌。
乔伊抬眸,迎着他冰冷的目光,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定格了,空气也开始凝固。
“既然爱,为什么要让自己留下遗憾呢?”穆亦宸看她,“你爱我,我可以感觉到。”他看人向来很准。
乔伊闪躲着眸,她心慌乱。
男人盯着微囧的他,那脸色稍稍好看一些,漆黑的眸子里多了份期待,他说,“小伊,你就不能勇敢地为了自己自私一次吗?我们可以回到从前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乔伊的心乱了,她拂开他的手,转身走到窗前,烦乱地拧起了眉。
“等你知道了就打电话给我。”
然后,她转眸的同时,听见了带着怒意的关门声!
秀眉紧锁,偌大的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生气了?
她不给他答案,他就不带她回去了,是这个意思吗?
莫名地,她忽然难过了。
以前的他,很有耐心的,从来不会发脾气。
他和她之间,是有隔阂的。
乔伊走到沙发里坐下来,她在冷静地思考,要不要和他重新开始?
在一起,未来会是怎样的?
不在一起,未来又会是怎样的?
到底要不要重新开始……还能不能重新开始?
这样的爱,注定是沉重的。
在反反复复的思考中,乔伊终于精疲力竭,她靠在沙发里,居然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不知是几点。
夜色渐黑,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外,已是灯火阑珊。
他还没有回来。
睁开眼,羽睫毛扑闪着,乔伊躺在沙发里,眉头轻锁。
门外,传来微弱的喧哗声。
乔伊下意识地起身,刚套上拖鞋,“哒!”地一声,门被推开,全屋透亮。
她转眸,看见穆亦宸和阿彪还有几个不曾眸面的人走进了客厅。
乔伊心惊,“你怎么了?”她腾地起身。
绕过沙发走到男人面前,她不知所措,“穆亦宸,你怎么会受伤?”心,莫名提起!
此时的穆亦宸,淡蓝色衬衣上布满了尘埃,一张俊美得无与伦比的脸庞挂着几道浅浅的血印,见着面前完好无损的她,男人眉间川字慢慢融化,还好她没事。
“乔小姐,楼下发生恐怖袭击,大哥担心你在,就去找你,结果被恐怖分子点燃了炸弹,还好位置偏了点,大家都没有受重伤。”阿彪神色肃穆地告诉她。
听得乔伊的心一揪一揪发紧,“消炎药在哪里?”她着急地询问,“他必须马上清理伤口!”
很快,waiter端着一个装着消毒工具的银盘走进来!
乔伊赶紧接过,放到了茶几上,边捣鼓边侧目看他,“快过来呀!愣着做什么?”她很担心他。
阿彪和其余几人,还有waiter都知趣地退出了房间。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霎时只剩下穆亦宸和乔伊俩人。
穆亦宸走到沙发旁,垂眸看着女孩动作迅速地取出碘酒和棉签,用棉签沾了碘酒,目光落到他的皮鞋上,皱眉抬眸,“快坐下。”
男人的心里升起一抹暖意,那深邃的眸中,盛满欣慰的温柔,坐到沙发里。
乔伊弯着身,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轻触他脸上的伤口。
碘酒刺入裂开的皮肤,淡淡疼痛瞬间在毛细血管蔓延开,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认真,眉宇微蹙的她。
乔伊勾唇,将粘满鲜血的棉签扔入垃圾篓,“还好只是破了点皮,其它地方有伤到吗?”她撕开一个创可贴,又小心翼翼地贴上他俊美的左脸。
即便是受了点轻伤,即便是贴了个标签。
柔和的灯光下,刀刻般的脸庞依然俊美,他目光温和地凝着她。
“给我看看你的手吧。”乔伊拿着绷带和剪刀,迎上他的目光。
“手没事。”
“枪伤。”乔伊放下手里的东西,不由分说地握起他臂膀,伸手替他剪开胸前衬衣的扣子,“周嫂说,三角肌的伤不容易好,而且,我是学医的。”这个她懂。
她的举动,令他诧异。
“现在我是医生,你是病人。”乔伊毫不避讳,说得也不含糊,三两下,就解开几粒纽扣,将他受伤的胳膊露出来,拿起剪刀熟练而小心地替他解开绷带,又用碘酒帮他快要愈合的伤口消了毒,替他缠上干净的抹有药膏的绷带,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结,再替他将衣服穿好。
整个动作,娴熟认真,仅用了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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