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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镜[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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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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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镜脑子里“轰”的一声好像血液从脑子里瞬间褪干净的感觉晕眩得站不住。

    但他还是强撑着眼眶想看清面前的人是不是那个盛兆良。

    盛兆良瘦了脸颊微微凹陷眼窝被黑眼圈坠得愈发颓丧蓬乱的头发贴在耳边,田镜记得盛兆良曾经有个特别帅气的鬓角现在看不到了他的瘦得肩膀那儿都能看到突出的骨头。

    是盛兆良一点都没错。

    “你怎么瘦成这样”盛兆良朝田镜走过来看样子还想抓住他的手。

    田镜还没被他碰到就一连后退数步盛兆良被这反应兜头一击,定在原地。

    盛兆良甚至怀疑自己认错了人他将田镜又仔细看了一遍对方变化之大,好像他现在就应该立刻道歉,转身离开,但与此同时的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拽住这个人,好像膝跳反射一样鲁莽而简陋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田镜。

    田镜慌不择路地后退着,脚下不稳差点儿摔倒,他左右看了看该说是天意,一辆出租车在他旁边减速停了下来,而拦车人是身后的路人。

    于是盛兆良眼睁睁看着田镜像疯了一样把那个大包小包的路人推开,上了出租车,还没关上车门,盛兆良就听到田镜用快哭出来的声音喊:“快开车!”

    盛兆良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绝尘而去,呆了一会儿,慢慢回过神来,看到被推倒的路人一边骂一边站起来给裤子拍灰,他的口袋破了,苹果滚了一地,很是沮丧。

    盛兆良走过去,蹲在地上帮忙捡苹果,对方跟他道谢,他埋着头不应,最后一个苹果也收好了,被太阳烤热的人行道上突然落下两个深色的水印。

    那个用破袋子狼狈地抱着一兜苹果的路人抬头望望天空,上头一丝云也没有,哪儿来的雨,又低头去看盛兆良。

    盛兆良已经站起身,朝那人低了低头,转身走了。

    田镜开锁的手还有些抖,半天对不准,而后门锁“嗑哒”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白皑穿着田镜的睡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脚边是打开的行李箱。

    “我忘带睡衣了,先穿你的卧槽。”

    白皑瞪着田镜,田镜半边恤是破的,但他显然没注意到,他茫然无措地愣了半晌,目光才聚焦到自己身上。

    “你来啦。”

    白皑看着他低着头进屋,换鞋,把鞋整整齐齐收进鞋柜里,而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慢慢喝。

    这人不是撞鬼了就是被鬼撞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白皑拽着毛巾两头,走过来伸腿踢了踢田镜,“失魂落魄的。”

    田镜捧着杯子,抬起头来,他瘦了以后眼睛显得尤其得大,曾经还让白皑狠狠吃惊过,此时那双眼睛澄澈到有些空洞。

    田镜说:“我见到盛兆良了。”

    白皑愣了一下,随后咧嘴笑起来。

    “在哪儿遇到的?偶遇?”

    “偶遇。”田镜点点头,而后又沉默了。

    白皑觉得他有些犹豫,便追问:“真是偶遇?”

    “我也不知道帆帆说,他两个月前去我老家找过我。”

    白皑摸着下巴坐下来,神情陡然又严肃了:“田镜,这是个好机会。”

    “什么?”田镜惶然地看过来。

    “一雪前耻的机会啊,你这半年是怎么过的?脱胎换骨也不为过,受那么多苦,不就是要给盛兆良看看,他错过了什么。”

    田镜似乎这个时候才回魂,他无力地笑了一下:“他错过了什么?他当时只是在我和郁溯之间做了选择而已,他从来也没错过什么。”他倾身把杯子放到桌上,站起来走向开放式厨房,“而且我现在不想看到他小白你吃什么?”

    白皑摊开手臂靠到沙发里,望着田镜,特别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田镜无动于衷:“还是减肥餐吧,我看你最近胖了。”

    “要你管!”

    田镜笑了笑,案板上笃笃响起来。

    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评价白皑这样漂亮的人的身材。

    术后他的体重下降速度快得可怕,每天都在掉,却不完全是因为手术的原因。医生为了让他术后恢复得好,每天监督,田镜却还是吃不下多少,有时候强行吞咽,会马上吐出来,刚开始以为是消化问题,后来才发现是所有问题搅到了一起,为他做手术的医生便说无能为力,田镜需要心理疏导,他恐怕是厌食。

    于是田镜彻底在医院住下了,术后恢复的那段时间不知道脱了几层皮,偏偏白皑有戏要拍,走了一个月,抽空来看他的时候,发现田镜面黄肌瘦地窝在病床里,整个人恹恹的,望着窗外初春的抽枝的嫩芽,却并无半点新色。

    白皑把田镜从病床上拔起来,对他说:“你还记得盛兆良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田镜滞涩无光的眼珠转向白皑,喉结滚动数次,才艰难道:“他让我最后争气一次。”

    白皑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结果你永远都那么不争气。”

    田镜仰面躺了几分钟,耳鸣潮水一般涌来,要将他溺毙,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摸摄像机了,如今这副要散架的身体,别说拍一段手持镜头,感觉短片需要的体力他都没有。

    盛兆良至少该把电影留给他。

    田镜擦干净手,喊白皑到餐桌边吃饭,白皑低着头狼吞虎咽的时候,田镜语气平常地说:“我并不是为了做给盛兆良看,我只是希望我还能扛得动摄影机。”

    白皑糊着满嘴酱汁抬头看他。

    与那个唯唯诺诺的田镜相比,那个病态萎靡的田镜相比,此刻的田镜改变的不仅仅是外形,惶惑和忧郁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就像冰品外壳上的水雾,不会让人在意,并且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消融。

    白皑不置可否地噘噘嘴。

    田镜这趟来b市,打算参加创投的电影,目前只有剧本,是根据一个悬疑题材的中篇改编的,核心成员都是没什么钱的年轻人,大多刚刚从学校毕业,希望通过创投会招募到资方,启动电影。

    因为制片人是田镜校友,田镜偶然得知了他们的项目,表现出兴趣,正好他们还缺个导演,就将导演专业的田镜拉入了伙。

    田镜给白皑做了顿饭,就接着去跟小组成员开会去了,第二天就是复审环节,他们要练习一下宣讲,再把策划案润色。

    复试的演示会正好在b大的礼堂召开,这是毕业多年后田镜头一次回到母校,打从进校门开始他心情就很不错,跟小自己几届的校友兼小组成员聊了许多,很有种要去参加作业报告会的感觉。

    进入礼堂后,田镜看到了不少眼熟的面孔,都是大学时期的同学或者师兄师弟,而他们无一例外都坐在田镜的对面,高高的提阶梯座位上,要么是投资人,要么是评委,再不济,就是已经留校的教师,作为创投会的合作校方代表。

    田镜多少还是从这种差别里觉出尴尬,同级甚至低年级的b大毕业生,留在这行里的都多少闯出名堂了,而他还在跟刚刚毕业没多久的新人一起参加创投。

    “师兄,都准备好了,待会儿就靠你了啊,加油。”

    田镜冲编剧点点头,虽然他从来都是做幕后工作,但鉴于现在这个小组里,个个比他还要腼腆话少,宣讲人还是决定有他来。虽然田镜不知道,组员们也一致认为,田镜形象好,多少能加分。

    礼堂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田镜看了看评委席,还有一个座位是空着的,他没有在意。

    投影上开始播放创投会的宣传视频,田镜和其他人一样仰着头看,脑子里默默背着讲词。

    “抱歉,来晚了。”

    有人低声道歉,随后传来椅子被拉开的声音。

    明明礼堂里并不算安静,音响也开得够大,田镜还是从这些嘈杂的背景音里,分辨出了那个人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撑完了宣传片和前几位参赛人的宣讲,轮到他们了。

    田镜站到台中央,调整了一下麦克风。

    “各位好,我叫田镜,我和我的伙伴们想和大家聊的故事,叫做24夜。”

    他不由自主地,在众多模糊的面庞中,把目光投向了那个人。

    只有那个人的脸是清晰的。

    他看到盛兆良慢慢将双手交叉,放到桌面上,似乎用过紧紧交握手指来克制着什么。

    盛兆良也在看着他,用一种陌生的火热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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