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女人喜欢听甜言蜜语,同样的话对男人来说,也同样适用。
顾衡之冰冷的神色似乎融化了一些,他舀了一勺浓白的蛤蜊汤递到简冉纾唇边。简冉纾立刻乖乖的张口喝下。
她本来还想即便顾衡之的厨艺一般般,也要做出一副特别好吃的模样。但是入口的鲜美和细滑一下子征服了简冉纾的味蕾和胃。
简冉纾被这种虽然和大厨的精致绝妙手艺不一般,却另有一种别样的滋味,引得赞不绝口,“真的特别好喝,我想聘请顾大厨做业余煮夫了,怎么办?”
顾衡之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就要看某人给的报酬了。比如说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提到同居,简冉纾果断的逃避这个话题,“唔,这个白灼虾也特别好吃。”她眼疾手快的剥掉了虾壳,把白生生的虾肉塞到顾衡之的嘴里。
简冉纾咬着筷子想到,才交往不到一个月就同居,美得他。
谁都知道同居的下一步是什么,很容易擦枪走火。
就算顾衡之可能有点毛病,她不是太有危险。
但同居后,大概就要见家长了。
顾衡之的家庭会怎么样想?还有简封昱所说的态度未知的简夫人会怎么看?她暂时还不想面对这些,一旦有某个环节处理不妥,他们的关系就要岌岌可危了。
设身处地的想,顾家也许会勉强接受简家的小女儿,但是当简氏的小千金同时又是明星吗?顾家又会接受么?顾衡之会不会为了她选择违抗父母违抗顾家?
还有简夫人,如果她真像简封昱所说的不同意,她又该怎么办?
她不想考虑这些外界因素,只想像一只鸵鸟将自己埋在沙堆里,享受他们的个人时光。等待一个水到渠成的机会。
……
饭后,简冉纾自动担起了刷盘洗碗的活儿,但是刚起身端起这些碗筷,就又被顾衡之拦住了,他将这些东西拿进厨房。刚好洗碗机这几天被送去保养了,几只碗盘又不值当等第二天钟点工来。
顾衡之就自己动手了。
简冉纾跟过去看见顾衡之洗碗的模样,铁灰色衬衫的袖子被卷起,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一双手修长有力,洗碗的动作不是很熟练,不过很认真,所以洗出来的格外干净。他似乎对做所有的事情都很认真。
她的脸上不知不觉中就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简冉纾走到盥洗池旁,从后面抱住男人的腰,将脸颊隔着一层衬衫贴在他的后背上,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
有点像是在撒娇。
简冉纾轻轻的说道:“突然想起来以前看过的一则信息,男人最帅的瞬间就是做饭、洗碗的时候。我现在觉得这句话特别经典。”
顾衡之微嗮,“难道这种人不是特指厨师么?”
“而且,你刚刚还说过我之前那个角度特别英俊。”
简冉纾终于尝到了无言以对的感觉。
顾衡之用手肘碰了碰女孩柔软的脸颊,说道:“你出去休息一会儿。”
简冉纾知道顾衡之是心疼她拍戏累,她揉了揉眼睛解释说:“其实也没有特别累,最近太闲了,一下子忙起来有点不适应,等过几天状态就能调整过来。”
她说的倒是真的。这种程度的工作,已经特别轻了。就是之前太轻慢了,健身卡闲得发霉,有时候一星期也不能抽出来一天去锻炼,只在家里做做瑜伽,拉伸一下演员最基本的韧带筋骨。而且简冉纾这副身体底子差,一下子就上武戏,才会有点受不住。
以前有时候通宵、熬夜赶戏份第二天照样精神奕奕。现在大概就是太轻松了,以前的那股因为不知道未来的冲劲儿,放在现在就没有了。
她有规划,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未来该如何。
顾衡之还是说道:“听话。”
这两个带着明显暖意的字眼,让简冉纾心很暖,立刻听话的回到客厅坐着等顾衡之洗碗。
这种氛围太过温馨闲适,特别有家的感觉。
过于安心的感觉,让简冉纾毫无设防的,很快再次感到困意。
她在半睡半醒中还迷迷糊糊的想着,要顾衡之待会儿叫醒自己,送她回家。简封哲对她前段时间住在顾衡之这里,方便照顾顾衡之,相当有意见。等顾衡之好了七七八八后,就强制要求她搬离了顾衡之的公寓。
在没见家长之前,顾衡之想把他妹妹骗走同居,窗户都没有。而且,在妹控面前,把又软又萌的妹妹抢走,实在不能忍。
为此刚出院的简封哲,开始了凄凄惨惨的加班。
顾衡之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没有意外的收获了睡猫一只。
他摇摇头抱起简冉纾,把被拆吃入腹也不自知的女孩轻而易举的抱起来,放到了主卧的床上。
当然,顾衡之潜意识忽略了次卧和客房。
被放到床上的时候,简冉纾惺忪的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是熟悉的男人,声音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衡之……”
她这潜意识的一声仿佛能把人心给暖化了。
顾衡之俯下身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
心里装的很满,沉甸甸的。
这是一种新奇的感觉,和以往都不一样的。感受到爱情的冲动,热烈,心疼,甜蜜,那些微乎其微的麻烦,负担,等待,都甘之如饴。
……
而简封哲在打过来妹妹的电话,却在听筒里听见顾衡之的声音,只能仰天暗骂一声。
不是我方太弱,实在是敌军太狡猾太强大。
……
第二天精力丰沛的简冉纾很早到了剧组,导演俞越和副导演制片人重要角色还没来,只有场务指示着部分工作人员布置场景,和极少数的演员。
其中就有成洲。
他是男主角,戏份很重,而且《天涯客》是商业和文艺的结合,大型古装商业片主要以华丽的动作为主,这点毋庸置疑。
成洲的武戏比起女主角简冉纾来说,那都不止多上几倍。他不是功夫明星,俞越又注重打斗的刺激感和真实感,坚决不同意采用替身。
成洲很看重这部电影,说实话他为了这部俞导的新电影准备了太长时间,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一众都有实力的男星里,脱颖而出。他很明白这部电影很可能就是自己的转型之作,获得国内影帝奖项的强有力作品,只能全力以赴绝不能马虎。
为此他推掉了所有的活动,只为专心致志的拍摄《天涯客》。他深知自己没什么天赋,只有在影视圈摸爬滚打十几年的经验,不比简冉纾对电影的那种灵性,最好的办法就是勤能补拙。
而且武戏是每个不是功夫明星的演员薄弱项。成洲只能尽可能抽出最大的时间的和武术指导和动作设计的两位老师,多学学。
每天天一亮就到片场。
而今天,成洲竟然看见了同样来得特别早的简冉纾。
对于简冉纾。成洲的第一感官不怎么好,这个新人不太会来事儿。她不巴结前辈,和圈子里同行的关系淡淡的,还不如对待一些工作人员亲近。这在前辈新人等级分明的娱乐圈,这点很不让人看好。
而且她很不懂得轻重缓急。
在选角和开拍这段时间里,因为剧组要选择场地,布置场景,空余了半个多月。这段时间里是要跟着武术指导学习,简冉纾倒好,用这半个月去照顾替她挡硫酸的朋友了。
大制作的影片可遇不可求,她从柳诗白手里抢回这个角色不容易,却一点也不知道孰轻孰重。
但是等到《天涯客》开拍了,成洲对简冉纾的所有感官都推翻了。
也许这演艺圈里,真的有天才的存在。
简冉纾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她很认真,孜孜不倦的向武术指导请教,没有其他女星那么娇惯,总向导演武指抱怨武戏太难。简冉纾不是,到了最后,成洲甚至看到这个纤细的新人因为长时间负重,拿剑的右手不可避免的生理性颤抖,但她还是一句话都没说,配合拍戏。
成洲才觉得这个新人很不错。
有天赋又肯努力的艺人,早晚会发光,会炙手可热。
再加上简冉纾是乔洛的新艺人,又在同一家公司,称得上是他的师妹。成洲就存了结交的心思,只是想到昨天傍晚,看到了那么一幕,成洲又有点迟疑了。
简冉纾的那个神秘男友,很可能不简单。男人都爱玩车,对机械方面有天生的好感,成洲也是玩车的人,很明白好车看引擎,虽然这个男人开得车标志太普通,但当时发动车子,提速简直是一瞬间的事儿,根本一般的国产红旗车。可以说偌大的海城,想找一个与之媲美的,大概都很难。
这个看似低调的男人,实则一点都不低调。
对方看起来挺重视简冉纾的,很排斥简冉纾身边的异性。成洲打算还是再观望一下,不急着请小师妹一起吃饭了。
不得不说,顾衡之这个方法还挺有用的。
……
成洲在看见简冉纾的时候,那眼神挺奇怪的。
简冉纾的气色很好,显然昨晚休息得很好。她穿了一件深色系的轮廓大衣,衬得一双小腿特别的笔直,纤细。也衬得肤色格外的白皙,干净,透亮。
但也同时让她白皙脖颈上的一块创可贴,显得特别的扎眼。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难想象这快创可贴下面,究竟是什么。
在简冉纾向成洲打了个招呼后,成洲尽量忽略简冉纾脖颈上的那块奇怪的创可贴。他轻咳了一声说道:“冉纾也是来找武指老师的?”
简冉纾点了点头,“动作戏我不太懂,总要好好请教武术界的老师。”她微微低垂下的脸颊有几分薄红,“不过我要先去找化妆师。”
……
一部电影想要票房,想要奖项,爆点是必不可少的。
《天涯客》的第一次转折点就是男主角慕昭和瑶光师徒缘尽,第一次分离。
慕昭渐渐长大了,在十六岁这一年,提出离开瑶光身边。他从没有一刻忘记了家仇,忘记过被灭门的惨状。
从前不过及腰的小孩子,一点点长大了。
长成了一个性格坚毅的英俊少年。
成洲为了这次拍摄琢磨了许多天,他的外形属于内敛这一型,刚好慕昭因为年少目睹惨案,是沉默内敛的性子。再经由化妆师的手减龄几分,倒是挺符合慕昭的人设。
不过简冉纾就不一样了。
一个人想要减龄,通过化妆技巧就可以弥补。但想要增龄,就有几分难度了。
瑶光的外形没有太大改变,一身冰霜,犹如踏雪仙子。主要在于内心阅历的增长。和当年十五六岁的年纪不同,那时候的她对江湖的理解还是一片赤诚,锄强扶弱,而七年后的她就有些许的变化了。
她依旧赤忱,却也不像初出茅庐那般,多了辨别是否的能力。
俞越有些担心这点会ng很多次。
毕竟简冉纾再有天赋,经验和年纪都摆在这里,她不足。
可等开拍的那一刻,他的所有担忧就被完全烟消云散了。
成洲对慕昭这个角色琢磨了许久,能驾驭得住这个角色;而简冉纾,她依旧游刃有余。
俞越在摄影机旁看着,再一次清晰的感觉到,简冉纾的最高状态不止步于瑶光,她似乎遇强则强,完全能驾驭更难的。
瑶光对于慕昭总是有几分特殊的。
慕昭习得武功提出要离开的时候,她的心情很复杂,第一次出现了慌乱这种心绪。
她沉默着,因为回答与否根本不能阻挡住慕昭想要离开的步伐。
这个少年,想要报仇雪恨,想要名扬天下。
这些瑶光都给不了他。
幽谧的竹林里,瑶光一袭不染半点尘埃的白衣,上面只绣着几片的云纹,袖口领口有一圈奶白的毛绒,一如她的人那么的简单,出得凡尘。冬风猎猎,卷起她的衣角,缱绻着乌黑的发丝。
慕昭再次提出离开。
相较于慕昭对瑶光的特殊,瑶光对于慕昭来说,也是同等的重要。
但是少年心性藏不住,隐藏在他内敛外表下的,是迫切的报仇,是想要扬名立万。
他要离开,也想要得到师父瑶光的同意。
瑶光背对着慕昭,只留给对方一个纤瘦孤傲的影子。
她站在原地良久,沉默了良久,在慕昭第三次提出离开时,瑶光淡色的唇微启,又抿成一条直线,张张合合了几次,表情极为不自然。
僵硬的,不舍的。
最终她左手一摆,云袖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克制住自己淡淡的说道:“……慕昭,你走吧。”
慕昭盯着瑶光纤细的身影,良久后,俯首作揖行了谢师礼,咬了咬牙道:“待徒儿大仇得报,闯出一番天地,定会回来将师父迎为上宾!”
少年人脊背挺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一往无前的转身离开。
和瑶光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这是他们第一次分离,也是最后一次分离。很多时候,迈出了第一步,再难回首。
俞越没想到两人竟然配合的十分默契,这幕戏一遍就过了,眼睛里充满着意料之外的惊喜,大声道:“过!”
而成洲从镜头里走出来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额头上也不知不觉布上了浅浅的汗珠。
他盯了一眼简冉纾,发现对方接过助理递来的温水,小口喝着,再平常不过。这个新人,很显然一点压力都没有。
……
星期五这天,简封哲如期赴约。
陈副省的侄女陈安然是一位幼儿园教师,一般从幼师这个职业来看,就明白对方应该很老实温柔。
简封哲来的有点早,陈安然还在教一群四五岁的小孩,学习拼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