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青衣</p>
果然只有相处时间长了，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这不，还不到半天的时间，h恬就发现，新j的这位朋友某一方面脑子很灵光，某些方面则异常不灵光。</p>
她是真心为林若拙担心。甭管这位新朋友有多少缺点，只凭心底豁达一项就值得她去倾心相j，更别说这位还眼界开阔，于大事方面很是敏锐，难得能合上她的心意。</p>
算了，世上像我这样十项全能的天才总是少的，h恬安自己，不能对朋友苛刻。既然承认了是自己的朋友，她自然而然就将其划入了保护范围，认真的指点她：“你别不当回事，我告诉你，婚姻是nv孩子一生的大事，重中之重，里头的危险多着呢。称之为第二次投胎都不为过。你是大家闺秀，别学那蓬门小户的nv孩儿，略看见个会读书的公子就痴了，胡思乱想起来，仿效那话本戏文s相授受。需知那些都是穷酸文人娶不到媳f，自个儿编了来逗趣的，仿若这样，就真有个美貌贤惠的闺秀对他掏心掏肺，倾其所有，家也不顾了，羞耻心也没了。”</p>
“这个我知道。”林若拙cha话，“若心存尊重，就该名正言顺的请了媒人上门提亲。yu走偏门的，都是心思不正经的人。”她好歹穿越前也是个成熟nvx，男nv之间的那点事古往今来其内涵实质都一样，怎么会不明白。她不灵光的是风俗习惯，而不是人情世故。</p>
h恬松了一大口气。根子上明白就好，常识欠缺不要紧，慢慢补，道：“你x子单纯，不知道这后宅里水混着呢，想不明白也不要紧，只记着一条，婚姻大事由长辈做主。别乱收人家的东西，不然有那一等j猾的，混赖说你收了他的聘礼，算s定终身，十张嘴也说不清。”她是真担心，照林若拙这种一遇上内宅事就犯傻的脑袋，搞不好哪天真糊里糊涂的‘被’s定了终身。后宅刀光剑影，傻缺的孩子很危险!</p>
不能收聘礼。林若拙牢牢记住，问：“什么东西算聘礼。”</p>
“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送东西的人。”h恬仔细解释，“长辈给的，nv孩子间互相赠送的都没事。关键是外姓男人，不能收他们给的东西。特别是代表了他们自己身份的。什么手绢、玉佩、首饰、古玩、传家宝。正经人家的男儿送nv子礼物，都会在长辈许可的场合，得到长辈准许。故不算s相授受。”</p>
林若拙点点头，总之是不能收男人的礼物，尤其是贵重礼物。人家送，必然有所图。贪小便宜就会吃大亏。</p>
“还有名声。”h恬又补充，“nv儿家的名声最重要，世人皆俗，那捕风捉影之辈就是没事还要掀起三分l，若是有可说的那还了得?nv儿家但凡有一点差池，就会被那等人绘声绘se的编排了说道。哪怕她真是清白的，被人说来说去，名声也就尽毁了。名声毁了的nv儿家，除了死就只有出家。”</p>
林若拙叹息。这还真是男nv不平等到极致了。男人有绯闻算风流韵事。轮到nv人头上就是名声尽毁，要么死要么出家。这样的习俗她难以认同，但可怕的是，即便她极端不认同或者反对，却依然要遵守。因为她生活在这里。</p>
有得有失，越是了解这个时代，她越不敢如刚来时那般肯定自己的幸运。她得到的，是富贵和健康，失去的，却是除这两样之外的所有。</p>
同样是通透敏锐之人，当地土著h恬就适应的比她好。因在她眼中，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p>
可即便是苦闷，难受，她依然庆幸自己保留了上辈子的记忆。宁愿清醒的痛苦，也不愿糊涂的幸福。其实h恬才是真正悲哀的。现在年纪小不觉得，如果她一直这样慧黠下去，直至成年，成亲生子，人到中年。总有一天，她心底的骄傲会和整个社会男尊nv卑的价值观形成冲突，想的越深远，冲突越厉害，痛苦也就如影相随。故世人常说‘慧极必伤’。</p>
这样不行，得换个角度看，她没有穿到奴隶社会，她没有穿成夏衣，她没有穿成夏衣她娘……她没有穿成林若菡。</p>
这么一想，心情果然好上了许多。</p>
快到开宴的时候，平章政事蔡夫人姗姗而来。她比林老太太着只有四十多岁。话不多，举止端庄。</p>
人皆到齐，宴席开始，酒过三巡，花园里的戏台上依依呀呀唱起了悲欢离合。</p>
这里的戏曲有多少种形式林若拙不知道，她只知道，上流社会的人家都流行听南边来的戏，据说很是高雅、很有艺术水平，以及……她一个字都听不懂。林家今天就请了这么个班子，据说是南边新来的，在京城刚刚火起。</p>
搜索不多的上辈子记忆，她发现这玩意儿是昆曲，艾玛!太特么高雅了有没有!林若拙内流满面，姐穿越了来果然是要做淑nv的，都欣赏起昆曲了。非物质文化遗产那!</p>
h恬见她一脸苦像，立刻就笑了：“听不懂?”</p>
林若拙皱着眉反问：“你听得懂?”</p>
h恬笑：“我原先也听不懂，还是我哥说的，这东西细听起来很有意思，满口余韵。想要懂得先学会听南边的话。江南吴语。对了，你舅家不就是江南人?”</p>
林若拙叹了口气：“我从出生起就在京城，南边半个人都没来过。江南吴语我没听过，江南苏绣我倒是见过。”</p>
h恬拿帕子掩了口笑。</p>
林若拙更想叹气。一开始她见这里人动不动就拿个帕子掩嘴，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后来才知道，大家闺秀得笑不露齿，真忍不住大笑了怎么办?拿手帕遮着。这才是人家古代淑nv们帕子不离手的原因。</p>
你别说，半张脸被帕子掩住，只一双盈盈明眸笑意流波，真的是有一种别样的含蓄美。怪不得古人讲究眉目传情，一双纤眉妙目，传递多少yu诉还休。</p>
她只是个伪淑nv。h恬才是真淑nv。笑完了，她道：“没听过也不要紧。这戏得慢慢听，听多了自然而然能懂。你不是俗人，我给你一讲就明白。你先别管她唱了什么，我且问你，那戏台上的青衣，身段美不美?你瞧她一个侧身，一个倾腰，无不如一幅画，眼波流转，如泣如诉，可是比画的还好看?”</p>
林若拙听得她言，不再去纠结那依依呀呀唱了什么，只关注起台上一身绣衫、满头珠翠nv子的动作。细细品味后，果是如此，青衣如一副缓缓流动的仕nv画卷，她没有穿紧身束腰的衣f，但宽衫水袖下，仿若能见到纤纤细腰婉转轻折，她没有傲然挺立的x部，但只一个眼神就能流泄出含蓄的x感。林若拙上辈子是熟nv，只有成熟的nv人才看的懂这份由内而外的x感。比那浮躁的丰x圆，更勾男人魂魄。</p>
台上的nv人，是一曲流动的旋律。</p>
“你再听她的唱音。”h恬贴着她耳朵低语，“你学过音律，当能品出音se之妙。这位旦角唱功最妙处在‘g净’二字，音se通透，婉转圆润，放的出，收的稳，却又难得的g净清透。一流的旦角厉害之处便是如此，清华如水，y春白雪。二等戏班的则不然，妖冶流于眉目，媚俗刻在血骨。”</p>
经过h恬的点拨，林若拙真正沉下心去欣赏，终于领略到了昆曲的美。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一艺术在现代社会普及不起来。能欣赏它的人，首先得有一定的古典文化修养，还要静的下心，褪去繁华浮躁细细品味。昆曲就如同帕子半遮面的古代仕nv，满腔情意只在盈盈秋水间，高山流水但求知音赏，含蓄、从容、美不胜收。</p>
她深深的吐了一口长气，钦佩的对h恬道：“这个青衣，堪称nv人中的nv人，幸好是我们看，换成外头的男人，怕是眼珠子都舍不得转。”</p>
“咦?”h恬吃惊的看着她，“你不知道么，贵府今天请的是男班，只有男班唱整本的大戏才好看。”</p>
男班?林若拙眨巴眨巴眼睛，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说，这青衣，是，是男人扮的?”好吧，她是知道戏曲常有反串，梅兰芳不就是唱旦角的么。可上辈子她哪里听过戏，就是听过也品味不出这里面的风韵。这回是刚有些入门，第一感觉就是台上的青衣好有nv人味，何曾想过那是个男的。</p>
h恬横了她一眼，眼角如风：“真是个木头。”</p>
林若拙哀嚎一声，第一次淑nv的用手帕捂住嘴，不捂不行了，她觉得自己的嘴现在可以塞进一个整j蛋：“男人生成这样，nv人可怎么办?”</p>
h恬咯咯咯的笑：“若拙，你现在就c心未来相公包戏子，未免太早了些。”笑过p刻，她正se道：“你怕什么，左右是男人，生不出孩子，不过玩意儿。”</p>
林若拙再次举起帕子，这回她的嘴可以塞进一只鹅蛋。h恬的态度令她惊愕万分。刚刚还对着艺术表演者赞不绝口，p刻功夫，只在眨眼间，艺术家瞬间成了贵族少nv口中的‘玩意儿’。眼神的轻视遮都遮不住。这巨大的反差被h恬做来，行云流水，无一丝凝滞。仿若天经地义就是如此，绝佳的艺术和绝低的社会地位。</p>
“怎么是这样。”她喃喃自语，“他唱的多好啊!你也承认的。为什么不起。”</p>
h恬道：“你也太傻了，需知这些人是自甘堕落，陪酒卖笑。那些腌泞奘拢你不懂。”</p>
“难道你懂?”林若拙反问，“你亲眼见过?”</p>
h恬语塞，顿了顿，理直气壮道：“我哥说的。他说外头就是这样的，他不会骗我。”</p>
林若拙静静的看着她，道：“恬恬，你是懂音乐的。需知相由心生，你刚刚还说，这位旦角的唱功最难得‘g净’二字。你觉得，心不g净的人能唱出g净的戏音吗?”她转头看向戏台，台上的青衣正在送别小生，心如刀割，难分难舍，却仍依依不舍赶他远行：“我不知道别人如何，但我坚信，技近乎道。凡是将一个行当做到顶尖的人物，绝不会是人品卑下，贪慕荣华。即便……有些首尾，又焉知他是不是被b的?倘若有一天，我的夫君真的包了个戏子，我所憎恶的人，也只有夫君一个。因为，必得先有想买的，才会有想卖的。没了买家，卖家也终将消失。这是世间真理。”――</p>
回上章的一些读者问题。林若拙在穿越前没看过穿越，知道古代nv人地位低，怎么个低法，正在一步步了解中。她生下来没娘，h氏也不教导她这些，所以，在亲们眼中的一些‘常识’，她是一无所知。前面乔妈妈的解释，知道了庶nv和妾室的真实地位。小喜的夜谈，知道了平民nv子j乎没有人权，然后就是上章和本章，h恬的谈论，知道了婚姻对nv人的重要，以及其中的危险。</p>
当然，她话说的夸张了点，比如纳吉之前退亲，这是冷幽默。但也侧面说明了一点，纳吉，也就是放定之前退亲，只j换c贴的话，c作的好，影响相对小一些。</p>
在h恬面前暴露想法，那是把她当成了朋友。况且，她暴露的也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念头。要知道，我们知道nv主是伪儿童，h恬是早熟加早慧。可在别人眼中，nv主就是个六岁的孩子，平时有些犯傻。比如现代一个六岁的孩子对你说：为什么杀人是犯罪呀，那个坏人很坏，杀的好。你会认为这个孩子品德有问题么?一笑了之，再教导纠正他的是非观而已。</p>
再说说nv主旁观者的心态。nv主来了这里六年，六年的时间和上辈子j十年比起来，有可比x吗?她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都已经很成熟了。她只是适应这里，却永远无法融入和认同。再说，她所有的反常心态和想法都是在脑海里，并没有表现出来，她表现出的，只是一个有些反应慢的呆nv孩形象。</p>
我想nv主也许一辈子都无法融入这里的社会，因为她的价值观和人生观无法改变。而目前，这里也没有值得她用心融入的人。</p>
最后一点，林若拙会一直在内心深处吐槽，冷幽默。就是那句：你们好奇怪啊?你们怎么这样?为什么，原因在文中我已经说过。她一无所有，因为她是一个nv人。男人唯一不能从她身上夺走的，是灵魂和思想。</p>
如果连思想都同化，穿越，还有任何意义吗?直接写一个冷静的古代闺秀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