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啧,我就佩f这样的人,就落花,流水呀这点小破事儿写得惊天动地,有才,真他妈有才,”aoao翘着二郎腿,小提琴吊儿郎当地夹在胳膊下,翘着板凳点着手里的开幕词啧啧称叹。
我也翘着腿,不过抱着小提琴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头枕着闭目养神。手术已经动过近半月,我身还有些虚。
对于打胎这件事,我坚持没有让米旆陪着,更没让他照顾。这样,对他,对我,都好。
记得手术的前夜,米旆抱着我坐了一整夜,我迷迷糊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他好象一直都没合眼。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任着他吧。
手术后,每天传达室里都有一保温桶补汤热腾腾地放着,有r鸽枸杞汤,有**蛋枣汤,有荔枝大枣汤————我寝室的床边有时甚至还会出现抗生素类y、益母c,也不知他是怎么放进来的————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男孩儿,这样费着心,也难为他了。
“三子,你看,”aoao胳膊蹭了下我,我睁开眼,“听说那是他们舞蹈学院最宠的男孩儿,是大牌啊,彩排j天了今天才来,”aoao口气里有些戏谑,又有些轻浮。我眯着眼看过去,也笑地有些不正经,“该人大牌,瞧那身段——”两人象逛窑子的,低语地蛮无聊。那边,舞蹈学院的男孩儿nv孩儿们正在做准备活动,aoao说的那个男孩儿在里面看起来是略胜一筹,人长得又太好,恐怕此时,全场的人都往他身上瞧呢。
我们这是在洪山大剧院排练场。为迎接建军节,接省宣传部通知,我们学校和舞蹈学院联合排演一出大型史诗舞剧《长征》,为“八一”献礼。这样重要的政治活动,两所高校都非常重视,我们学校成立的j响乐团选去的全是各个专业最扎实的孩子。看他们舞蹈学院派来的也都是j兵强将。
将近两百来号人彩排了五六天,要求是越来越严格,我们都被整趴下了,还好就是我们都坐着,还有这样休息的时间,他们跳舞的可更累,一组一组地过关,休息时还要听指导老师的意见。索x,学舞的都漂亮,看着也养眼。这j天,他们好象也在不断充实人手,听说他们学院最耀眼的“舞蹈天才”庞珂因为去瑞士演出没有办法参演,可今天人竟然来了,可不让沉闷了j天的我们又有了聊天的话题,这不,小桃她们就靠了过来,
“那个庞轲才上大二就成了他们学校的顶梁柱,后生可畏啊,”
“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三子上大一时就是顶梁柱了,”
“诶,咱可当不起,别吹破了牛p撑着我,”我好笑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她们都过来推我,“牛p用来g嘛,就是吹的嘛,”笑成一团,
“听说那小子是同x恋,”nv孩嘛,研究这最感兴趣,心照不宣,彼此笑地都蛮暧昧,“不知道他是攻那方,还是受那方,”aoao严肃地着下巴说。我们哄堂大笑。
“好了,小提琴那边的,快回位!”
又要开始受折磨了,姐们都懒洋洋地坐回位置。临了,aoao还拉着小桃的衣f角,“小桃,我们赌赌,他是受还是攻?”
“受。”小桃做了个嘴型,人坐了过去,又弯下腰跟这边的aoao直打手势,“五十,一百?”她们在赌价钱。
“三子?”aoao拐了下我的胳膊。死妮子们,琴都架好了还往我这偷瞄,
“强攻强受。”指挥老师手势一挥,起奏的同时我说了句,声音肯定被淹没了,可看那些鬼丫头没正经的笑眼,估计她们都明白了。
杨德昌,死了。死于青春。
我是从《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认识杨德昌的,从此,重新认识台湾电影。
连早餐都没吃,我窝在床上用aoao的p4看完了他的另一部经典作品:满嘴脏话的《麻将》。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擦去一额的冷汗,再看身边这个晴天丽日的世界,却突然没来由地觉得有些虚浮————
“三子,三子!”
象是aoao在楼下叫我。揉了揉眼睛,我起身凑到窗边,只见楼下aoao朝我招手,“下来有你一个包裹,”
“你帮我带上来不得了,”我有些不在意地正准备侧过头,
“你下来,下来,”她还一个劲招着手。我没好气地只有一边扎着头发一边下了楼,
传达室里,修文棠立aoao都围着个什么东西在看,
“呵,又来借什么,”我笑修文他们。男孩儿就是ai丢三落四,反正他们总想着东西丢了,nv生这边肯定都借得着,纵着他们了,
“乐谱,”棠立没所谓地说了句,他看着我也是直招手,指着传达室桌上的一个大包裹,“三子,快过来,快过来,拆开看看是什么,好象是意大利那边寄过来的,”
“意大利?”我也好上了奇,“是寄给我的吗,”微皱着眉头走过去。包裹地非常j美,而且很大。
“三子,快拆呀,”aoao已经迫不及待了。“嘶!”我撕开了它的封袋——
“哇——”全都是倒吸口气的叹息!我也看傻了眼,
学音乐的都不会不识货,即使象修文棠立他们学管乐的也都知道,他们眼前这尊静静躺在礼盒里的小提琴有多珍贵————来自意大利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
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属于世界上最贵重的乐器之一,它的制作者意大利人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里是有史以来最负盛名的制琴师。他一生制作了至少612把小提琴、18把中提琴和63把大提琴,流传至今的还有650多件。
显然,眼前这把琴太贵重了。围在它身边的孩子都愣住了。
“三子,你知道——-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它?”aoao指了指琴,
“当然是退回去,我哪有那大个胆子用这琴,”我开始动手把它重新包起来,
“你知道是谁送的?”
“减元。他在意大利的堂哥结婚,他正好过去那边了,喏,这里有他的签名。”我点了点包裹上的英文签名。
aoao直摇头,“啧啧啧,减元同学家不是普通的有钱呐,”
我笑了笑,“aoao,减元下周才回国,我先把这琴放你中行的保险柜里存存好不好,”aoao咬着指甲点点头,又说,“你就留着得了,这么好的琴,”
又用报纸在上面裹了一层,我淡淡摇摇头,“太贵了,”
“咳,咱们三子注定要嫁有钱人了,我们都没希望了,”旁边的修文突然叹口气,
“就是,好nv孩儿都嫁有钱人了,让我们去找男人呐,”棠立也假吗假嚷嚷。
我笑着没好气地望着他们,aoao一脸坏笑,“你们是可以去找男人啊,那跳舞的庞轲就不错,”
“他?拜托人家也有主的好不好,”男孩儿们笑地都蛮坏,不过,口气也有些瞧不起,
“他真的是同x恋?”我和aoao都蛮好奇,
“听说他还是被一个大老板包起来了,要不然那么多的国际比赛他都能参加?”
“说不定是人家技艺真过y,”
“技艺?那看是什么技艺——-”男孩儿彼此相视一笑,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龌龊。”aoao笑着哼了句,不过,看来也没什么不相信的,包括我,只怕笑地也蛮暧昧。这种事,不是没听说过,不希奇了。
“她动作有偏差。”诺大的舞台上,只有男孩儿冷漠的声音。
一个nv孩儿趴在地上,可能摔着腿了,看起来很疼,皱着眉头,死咬着唇。立在一旁的男孩儿依然冷漠,此时,眼神淡漠地象一个冷峻的剑客。
“啧啧,这样的能当受,估计也是个x冷淡的那种,”aoao直摇头。我支着脑袋笑了下。现在,全场两百号人全停下来,看着台中央发生的状况:第二幕“跋涉”,领舞的nv孩儿在托举旋转时从男孩儿的身上摔落下来。
老师们都跑过去扶起摔下去的nv孩儿,场上手忙脚乱的,男孩儿却只是事不关己样儿冷淡地转身走过去拿起一瓶水喝。他们舞蹈的其他成员没一个上去扶或者安nv孩儿的,眼神流露的和男孩儿差不多。嘿,想不到,这庞轲在他们学校相当有威信啊,估计和他合作的nv孩儿,他不待见的,其它人也不得待见。
这下好,是他们舞蹈的出了状况,我们音乐学院的又可以歇一下了,看好戏的看好戏,懒洋洋拿出p4看电影的看电影,聊天的聊天。舒f啊。
“三子,斯特拉迪瓦里的好琴你还是拿出来用,不是下月初乌克兰那边就会来人吗,你就拿它去震住他们,”
学琴的人自然ai琴,aoao小桃她们j天都惦着那把斯特拉迪瓦里提琴。
“才不,我要凭真正的实力,”我笑着掏出手机,好象有短信来了。
我当然知道斯特拉迪瓦里提琴的音质会给我带来什么,可是就算去竞争,我也希望乌克兰那边的学院看到的是我的真实实力,不是这把琴带给我的光环。短信是东海发的,他要什么上面也没写清楚,我站起来准备到排练厅外打个电话过去,这里太吵。
“死脑筋,好琴只会让你如虎添翼——-”aoao掐了下我的腰,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专心看着手机,没理她。走出去。
“喂,东海吗,你要什么————哦,《泊纳海怪》第二部,好,我去问问,南子在吗————”讲电话讲地正好,一转眼,瞟见角落里,我一下子呆住了!
那边,幕布下,两个靠紧的男孩儿惧是一脸惊讶地望着我!
糟!大大的糟,怎么他们偷情就被我看到了?不过,让我吃惊不小的是,竟然是姚夜?庞轲和姚夜?吃惊地我望着他们,都忘了离开眼,就那么毫不掩饰地瞪着他们,
姚夜先反应过来,他狠狠一把推开环着他腰的庞轲,也不象脑羞成怒,推的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倒象是刚被强吻了的痛恨着他前面的男孩儿。
我明明看见一丝怨毒从那个叫庞轲的男孩儿眼中滑过,我打断了他的好事儿?很明显嘛。他狠狠瞪我一眼,却不假思索地拉住要把他推开的姚夜,“姚夜,我们去外边说!”
我这时却有了兴味儿,看情形,这受和攻真还得重新排列一下了,只是想到这两个男孩儿气质都那么冷毒,我当初判断的“强攻强受”还真没说错咧。
放松下来,“喂,东海,东海?——-”好小子,电话已经挂了。无所谓地,我把手机又揣进荷包里,准备当没事人儿的走出去。我一向不多嘴。
“站住!”身后是姚夜的声音。我回过头,谈不上揶揄吧,不过也不算很严肃,“你们继续,我给你们腾地儿,”恐怕眼睛里有笑意。
只见男孩儿眼se一沉,却又突然明媚起来,邪地很。他突然反拉住本来拽着他的庞轲,“她在我们学校跳舞可是出了名的,你们那个领舞的nv孩不是摔着了吗,让她和你跳,如果成了,我听你解释。”
“真的?”庞轲一直望向姚夜的眼神一凛。这才漫不经心般地正眼睨向我,放开姚夜的手,他手环在x前向我走过来,象验货物一样围着我打量了一圈。
我是有点紧张。此时,这两个男孩儿都很有侵略x。
“放开!”庞轲突然拉住我的手腕,我惊叫起来,他拉着我直往外拖,“试试也不错,”
什么试,试什么?我跟他们发疯啊,手腕强劲扭着,我正准备发狠威胁他们,却听见身后又是姚夜那沉地象夜se般的声音,
“我有《泊纳海怪》全套。”
该死,他又拿碟子和我谈生意!
我不情愿又象不甘地y是被庞轲拽了出去。
“老师,我邀请这位同学和我试试刚才那段慢奏,”他明明强势地拽着我,笑容却一派优雅,说地也象个绅士。
狠狠甩开了他,我也会装j,脸se淡然,只抚摩着我的手腕。
“三子!!”
这好,他们老师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台上坐着的那些同学们———
天呐,全冲了下来。“三子,怎么回事儿,”aoao皱着眉头问,我抬头看向咱们学院的艺术小青年们,各个维护地望着我,颇有我一个皱眉就来场群架的g劲。
原谅我,我不觉想笑。“没什么,他让我跟他跳刚才那段舞,”
“跳啊,”怎么想,aoao竟然双手抱x微蹙着眉轻抬了下下巴,挺不屑地瞟了眼那边的庞轲,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aoao。这时听见那边有人说,“她会吗,可不是是不是人都会跳舞的,”
这话一出来不得了,火y味立马升级,我们这边接着就有人接嘴,“是呀,是不是人会跳这舞,可有些人天天跳这舞也没跳出个名堂,让我们搁这等着看笑话,”
“你们懂什么舞蹈,不会欣赏,知道这里什么叫名堂?”
“跳一次掐一次,你们不累,我们帮你们吹号都累了,”
你一句,我一句,都不是省油的灯,大伙儿俱清高,大伙儿也俱嘴毒。始终,庞轲一直静静地站一旁,唇边似笑非笑,兴味儿地瞅着我。不是个好东西。
“好了,会不会跳,光耍嘴p子有什么用,三子,”aoao突然颇为严肃地望着我,一转头,和那边的修文棠立他们使了个眼se,大伙儿们全回到座位上,我看他们彼此j头接耳的,正奇怪,那边的aoao站起来大声跟我说,“三子,争点气!听着!”
只见aoao缓缓提起小提琴,眼神认真而神圣,直到第一音阶低沉滑出————
你想象不到,那是一种何等的震撼!:一百多人用j响乐演奏着gunsn‘roses的经典摇滚《noveberra》!
只能是,壮观。
热血沸腾。此时,我注视着我伙伴们炙烈热情的眼,有一种冲天的东西————缓缓拖下外套,我望着那边的庞轲,“看着,”无声地说,沉了口气,再抬起眼————
起跳,旋转。舞步,时而激情昂扬,时而缠绵轻柔,时而飘逸灵动,时而豪迈凌人。我知道,自己的技巧不一定是最b的,可我的热情与倾注的专注————与激荡h人的音乐融为一,我脑海中只执著地想象着,滞留在音乐学院每个孩子心目中的经典画面:一p原离尘世的旷野,天空是昏h而y沉的,一棵孤单大树将枝桠伸向苍穹,无穷无际的荒c覆盖着整个世界,狂风飓起,吉他声飘扬在旷野中,风吹过的山冈,一个少年,持琴独立,蓬乱的长发随风而舞,遮住了整个双眼,手指拨动着琴弦,向茫茫天地倾诉着无限心事,声音悠扬而凄婉,动人心魄————正如我们的青春,怒放而绝艳、寂寞而孤独。
当现场的声音戛然而止,当我啜着chu气静立在舞台中央仰望着天际————整个排练厅是窒息的。
直到我缓缓地低下头平视,转过头看向我身后的战友们,他们一起起立,然后,随同他们一同微微欠身,展现我们应有的优雅————完美谢幕。
掌声响起。
舞蹈学院孩子们眼底的不f,
他们学校老师眼底的惊艳,
我们学校老师眼底的骄傲————
我一一扫过,只拣起外套回到我的同学中间,坐下,拿起我的小提琴。大家彼此相视一笑,难掩激动,感动。只一个信息相当一致:这场“群架”打得爽。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