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等在门廊里,终于见魏劭回了。急忙亲自下了台阶去迎他,口中说道:“夫君腹中饥饿了吧,晚膳已经备好,就等你回来一道用膳。”说完偷偷看了眼他的脸se。
魏劭停下脚步,看着小乔。
他被他妈叫了去,自然已经知道自己y奉y违把锅甩给了徐夫人的事。小乔终究还是有点心虚的,刚才老老实实等着他吃饭时,也想好了一番应对。见他这样看着自己,眸se墨黑,面若沉水,便不作声了,只等着他开口再次质问自己。
“用膳吧。”
没想到他忽然这么简单地说了一句,说完,抬脚就往膳房方向去了,从她身边走过时,小乔面门感觉到了他掠出的一道微风。
小乔很是意外,在原地愣了一愣。见他走的很快,已经步上了台阶,急忙追上了他的背影。
……
这些天来,魏劭晚饭不大回来吃。连上这次,两人也就一起吃了三四回的饭。
确切地说,是小乔伺候他吃了三四回的饭。
桌案置在榻上,魏劭端坐于案后正中。小乔是nv人,没资格和他同食,跪坐在下手边f侍他用饭。等他吃完,自己才能吃。
不过前j回,他吃的都很快,也j乎不会差遣她做什么。这活儿不累。
小乔以标准的坐姿,将压在脚踵上。
不得不说,魏劭生的筋骨齐正,天生的衣f架子。现在这样,端坐在榻上的案后,一身严整的右衽深衣,宽大袖摆沿着肩膀两侧舒缓垂落,配上他不疾不缓的举止,就连伸筷挟菜的动作,看着都是如此的流畅,像从一卷散发着舒隽气韵的古书中走出来的男子。只不过他是活生生的真人。
小乔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等着他为难自己。
没想到的是,居然什么事也没有。
他像平常那样很快吃完饭,自顾起身就走了。
小乔赶紧自己也吃完了饭,回到屋。
他已经出去了。问了声仆f,说方才男君本是要去书房的,忽然有人传了个急讯进来,男君匆匆就出去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
这个晚上,小乔不敢再像平常那样放松了,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在灯下等着他回来。
她一直等到亥时末,魏劭始终没归。最后终于熬不住了,这才自己和衣先躺了下去。
魏劭一夜没回。
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小乔才得知消息,竟是已经平和了许久的上谷一带,前日忽然遭到了大队匈奴骑兵的劫掠,守军民众死伤将近一千,匈奴烧杀掠夺后,放话这是送给渔y徐夫人的大寿之礼,随后往北逃窜。
魏劭闻讯,大怒,当即亲率骑兵去追击匈奴。
……
魏劭率着两千精锐骑兵,以极速昼夜追击,已经逐出上谷数百里外,抵达了与匈奴王庭默认的临时边界桑g河的一带。就在刚才,匈奴带着劫掠来的牛马nv人等战利品yu过界返回王庭时,不期魏劭骑兵追赶而至,仓促应对,双方在桑g河畔大战,魏劭亲入马阵战匈奴头目千骑长且莫车,且莫车被他砍于马下,生擒,余下匈奴骑兵溃散,除去死了的,余下全部被俘。上谷居民被夺去的牛马归回,除了少数nv人受伤,剩余大多无恙,只是难免已经遭到玷辱,此刻衣衫不整地聚在一起,或坐或蹲,相互抱头大哭。
魏劭铁甲染血,按刀从身边那群劫后余生哭哭啼啼的nv人身边大步走过,来到了匈奴且莫车的面前。
且莫车十分强悍,虽然已经被俘,身上也满是血污,却仍y挺着不肯下跪,头高高翘起,冲着魏劭哈哈大笑:“怎样,送给你祖母的寿礼,可还满意?你今日若敢杀我一人,他日我匈奴必十倍以报之!”
随同魏劭一道追击而来的将军李典大怒,一脚踹向且莫车的膝窝,且莫车双膝落地,要爬起来,被人摁住了,口中便“魏劭小儿,犬辈鼠类”的怒骂个不停。
魏劭慢慢地chou出了腰间的长刀,刀刃闪动着冰冷的雪芒。他手起刀落,且莫车的人头便从颈项上滚落,血柱高高喷溅,洒了一地。
周围鸦雀无声,连远处那些nv人也停了哭泣。
“剩余匈奴俘虏,不论军位高低,全部就地□□。”
魏劭将刀归鞘,下了命令,神se平静。
……
呼衍列左x那晚被刺的伤口很深,再入半寸,便抵达了心脏。
这j日,他被伤痛折磨,行动也受限制。随身边一众被俘的族人被带到了刑地,暗中运力,想奋起挣脱绳索,x口忽然一阵痛楚,眼前发黑,人站立不稳,便扑倒在了地上。
怎么也没想到,y差y错,自己竟然就这样丧命在了桑g河畔。
魏劭这个年轻的汉人,竟也训练出了一支战斗力完全不啻匈奴人的强大骑兵。正面作战里,匈奴人从没从他手中占过半分的便宜。相反,原本已经入了匈奴地界的云中、朔方一带也被他夺回,匈奴人被迫北退到了数百里外牧羊放马。
他的名字在匈奴王庭无人不知。提及这个名字,从单于、诸王到民众,无人不带一丝忌惮。
但与发誓要和魏劭为敌的屠耆太子左贤王乌维不同,日逐王对这个汉人对手,态度并不十分痛恨。
或许是因为从前那位出自魏家的王妃的缘故,呼衍列只能这样作想。
他这一趟,原本已经完成了需要做的事,不想归途中,遇到了左贤王派出的这支人马。得知左贤王的挑衅意图后,呼衍列立刻阻拦,且莫车岂会听从,双方发生了冲突。
呼衍列一向是匈奴排的上名号的千骑长,战功累累,但那日只身一人,加上受伤,最后不敌被擒。且莫车要将他带回去j给左贤王以为难于逐日王,遂将他捆住,一同带去了上谷,劫掠完毕后,他也被迫同行,不想在这里被魏劭骑兵追赶而至,双方大战,自己随同且莫车的人一道成了俘虏。
他这辈子,杀过了无数人。有为了争权而杀的自己的族人,也有为了夺地而杀的汉人、乌孙人、呼揭人……
死去原本也没什么。但就这样死去,他实在不甘心。
呼衍列知道,魏劭军士已经在执行魏劭下的命令了。呼号怒骂乞饶,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他前头的俘虏,一个个地倒了下去。很快就轮到他了。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要运气做最后一次的挣扎,忽然,背后有人踩在了他的身上,接着,一个他认识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匈奴与我有仇,我亲手杀之。”
魏俨对奉命执行行刑令的校尉说道。
魏俨发声,校尉自然遵从,立刻将人j了出去。
魏俨拖着一动不动地呼衍列,来到了桑g河边,近旁无人,他以刀尖挑开了捆住呼衍列的绳索。
呼衍列万分感激,挣扎着朝他跪拜:“少主人,上谷之事,是左贤王做的……”
“滚回去。”
魏俨并未听完,斥了一声,转身便大步离去。
……
魏劭离开后的第五天晚上,终于归来了。
徐夫人十分欢喜,亲自出去迎接了魏俨魏劭一行。见风尘仆仆,安后,命兄弟各自早去歇息。
魏劭回到西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小乔在西屋门外迎他。
他身上的铁甲还未脱去。站在那里,仆f替他脱卸着甲衣,他两只眼睛看着小乔。
小乔迟疑了下,最后终于还是走到了他面前,抬手亲自帮他解甲。
仆f们见状,便退了下去。
小乔和他的距离靠的很近了,解着甲衣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的一种g燥了的混合着尘土和血的气味,有些冲鼻。
她感觉到头顶仿佛有两道目光。抬起眼睛,见他微微低头,正看着自己。他的眼睛黑亮,映照跳跃的烛火,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小乔的两排眼睫ao扑颤了一下。咬了咬唇,垂下了眼睛。屏住呼吸最后终于帮他解开了沉重的甲衣,然后不动声se地往后退了一步。
魏劭自己将甲衣卸在地上,身上剩了一件已经染了尘血的中衣。看了一眼已经离了自己的小乔,转身进了浴房。出来时,换了身整洁的衣裳,大袖飘飘,s润的黑发用玉簪绾在头顶,姿容雅隽,很是好看,和先前刚回来时一身血气的样子完全不同。
“夫君可要去用饭?”
小乔问他。
魏劭摸了摸肚子,点头,转身往膳房去。小乔跟了上去f侍,到门口时,看到东屋那边的姜媪来了,面上带着恭敬的神情,躬身说夫人那边备下了饭食,请男君移步用膳。
“夫人心疼男君。亲自下厨做的。盼男君移步。”
魏劭仿佛迟疑了下,转头看了眼小乔。
小乔道:“既然婆母也备了饭食,夫君过去便可。我这里无妨。”
魏劭没说什么,迈步往东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