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珍倒台了,杜宏升官了,事态演变成这样,两位当事人也没闹明白前因后果,以为一切只是巧合,只有小公爷知道事情的背后,秦堪这个文弱书生的身影若隐若现,yīn暗的角落里搞风搞雨,算计了一大帮人……
想起这事徐鹏举就恨得牙根痒痒。
大牢里关了两天,小公爷好人做到底,给杜宏递了帖子,又亲自上门为秦堪说了好话。
杜宏是好官,却不是蠢官,小公爷把绍兴闹得鸡飞狗跳,杜宏不敢不给他面子,这一类勋贵通常不怎么讲道理的,犯不着招惹他,再说秦堪充其量只是怂恿女儿抗婚,若说罪过还真不好怎么给他定罪,于是杜宏犹豫了两天,还是把秦堪放了出来。
不是秦堪不领情,可他总觉得杜宏释放他是给他自己庆贺升官,类似于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的意思。
秦堪大概就是一挂贺喜的炮仗……
杜宏全家搬进了知府衙门的内院,搬得喜气洋洋,当然,被禁足的杜嫣也被换了个地方禁足,杜老大关了她四五天也没放她出来,看来是真生气了。堂堂一府主官,女儿竟做出抗婚的丑事,杜家面子元气大伤,没个十来年怕是恢复不过来。
新官上任,杜宏很忙,于是难免疏忽了对关押女儿之地的戒备,这便让某个小人有了可乘之机。
某个小人姓秦,温润如玉,貌似君子。
趁着杜老大外出拜访绍兴各地乡绅,秦堪偷偷溜进了知府衙门内院。
杜宏的长随郑伯把守杜嫣房门,见秦堪那张熟悉的脸从花园丛中冒了出来,朝他友好一笑,郑老伯楞了片刻,接着大声咳嗽,不知想起什么吹毛求疵的事情没办,闪了。
秦堪觉得自己的长相还是很得人心的,不像某两个有眼无珠的家伙说的那般欠揍。
四下无人,秦堪从花园丛中偷偷窜到了关押杜嫣的厢房门口。
厢房的门窗已被木板钉死,门中间开了一个口子,方便端取食物,也不知杜宏怎么想的,他难道不知女儿的恐怖武力吗?若她真想逃,几块木板能拦得住她?
亲眼见识过小八婆的拳脚,几下便把八抬花轿劈得四分五裂,威风凛凛仿若天神下凡,秦堪不由恶寒了一下。
这女人若想嫁出去,除非自废武功,不然谁敢娶她?
想到自己居然把这个女人的亲事搅和黄了,秦堪不由暗恨自己的不冷静,以后小八婆讹上自己怎么办?这事的(w)ìng质貌似比搀扶倒地老人更严重……
犹豫片刻,秦堪甚至想扭头就走,却听得厢房里传来了杜嫣的声音。
“秦堪……是你么?是你来了么?”
秦堪叹了口气:“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杜嫣嘻嘻一笑:“我能闻出你的气味呢。”
秦堪苦笑:“你实在应该当jǐng犬帮你爹破案,当官家小姐太屈才了。”
杜嫣的声音有些低沉:“这些rì子我一直被爹关着,也不知外面怎样,你还好吗?”
“我不好,被你爹开除了……”秦堪闷闷地道。
“啊?”
“你爹不让我当他的师爷了,唉,一点也不惦记我曾帮他坑过人,你爹真不是人……”
“混蛋!你才不是人!姓秦的,你皮又痒痒了?”杜嫣不冷静了。
瞧瞧这小八婆什么态度,一点也不惦记把她亲事搅黄的恩情,父女俩都不是人……
沉默许久,杜嫣柔声道:“秦堪,你别沮丧,等我被放出来后,再找机会跟爹求求情。”
“千万别求情,我打算以后集中jīng神赚银子,师爷这个职业真的很没前途。”这是秦堪的心里话,他委实对当师爷没什么兴趣。
大房子,美丫鬟,漂亮老婆,有点田……历经风雨,秦堪仍不改初衷,这些目标显然不是一个月六两银子俸禄的师爷能实现的。
“你呢?你这几天过得好吗?”秦堪问道。
杜嫣幽幽道:“我也过得不好,爹真生我气了,死活不放我出去,见不到你,我很不开心……”
听着杜嫣幽幽的倾诉,秦堪怦然心动,默然许久,终于叹道:“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这才公平嘛……”
杜嫣:“…………”
怎么会看上这种人的?真是匪夷所思呀……
“秦堪,你帮我脱离了苦海,绍兴城里的人都知道你和我……,你,我们以后怎么办?”杜嫣满怀情意,羞涩地问道。
秦堪大感头痛。
这个问题他一直想逃避,搅黄她的亲事是一码事,他和她的感情问题又是一码事,老实说,他到现在都没理顺对杜嫣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同情。
秦堪是个聪明人,他聪明的时候可以轻松化解一切厄难,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利益。
同时秦堪也是个很迟钝的人,前世里活塞运动比较多,但真正动感情却少得可怜。
最重要的是,如果娶了杜嫣,那么自己那些远大的目标至少要删去一条,以杜大小姐的脾气,将来家里买来的美丫鬟大概活不过一个冬天……
“咳咳,这事以后再说,我今天只是来看看你,你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减刑,出来重新做人……”
秦堪说完后仓惶而逃。
“秦堪,你想逃避到什么时候?喂!喂!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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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爷徐鹏举要回南京了。
不走不行,这回绍兴闹出这么大的事,老国公徐俌断然不会再让孙子在外面游手好闲了,虽说孙子挺无辜,无缘无故祸从天降,但毕竟惹出了事,老国公的面子都栽进去了,才算勉强把事情平息下来。
老国公等着孙子回南京受死。
徐鹏举不肯走,扒着客栈房间的门框,像被逼迫为娼的良家妇女似的,死活不撒手,哭得很凄婉,眼里充满了离愁别绪。
侍卫们只好使劲掰开他的手指,一个劲的好言相劝。
这幅场景很煽情,秦堪都忍不住动容了。
终于,十根手指被侍卫们掰开,大伙儿抬着小公爷上了马车,车夫熟练的一甩鞭花,马车迅速朝南京驶去。
秦堪站在客栈门口目送,心情黯然。
远远的,马车里传来徐鹏举不甘而凄厉的大叫。
“秦堪,你快告诉我,披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真的好吃吗?”
声远,人亦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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