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良心说,杜宏逛窑子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今是大明朝,不是前世,逛窑子不用担心jǐng察查房,更不用担心jǐng察扫黄罚款。
大明的风气很开放,文人士大夫流连青楼算是一桩风雅之事,自古以来才子与名jì的故事不知凡几,引得民间无数读书人和士大夫啧啧称羡,羡慕那些得享艳福的才子们的时候,也没见谁不屑地把那些才子统称为piáo客。
这是一个奇特的年代,开放与保守两种思想并存却相安无事,程朱理学在明朝大行其道,连科考都以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为评判依据,严格奉行朱子所谓“君圣臣贤,子孝孙贤,贞女烈妇”的纲常思想的同时,大户人家里却有屡有情趣之事。
比如在大户人家的内院,夫妻二人可以在露天的花园里野合,丫鬟们甚至脱光了帮主人主母推腰擦汗,主母不堪力伐之时,小妾或丫鬟可以代替上场等等,这些行为在现代看来都无比荒yín大胆,明朝大户府邸之内却平常之极,而且并不违理法伦常。
比如永乐年间,福建某王姓才子无意间在自己的窗前看到隔壁女子午睡时的玉体,——那是真真实实一丝不挂的玉体,王才子心痒难熬,写了一首yín诗撩拨她,诗曰:“一双明月贴胸前,紫晶葡萄碧玉圆,夫婿调酥绮窗下,金茎几声露珠悬。”
毫无疑问,这首诗无疑属于没遮没拦的yín诗了,然而那位被人瞧了**的女子却只是义正言辞斥责了王才子几句不要脸,此事即便作罢,没把王才子告进衙门,也没因为自己的身体被人看了个干净而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由此可见明朝风气之开放。(作者按:不是灌水凑字数,实在是很多人错误的以为明朝的女人必须裹着小脚,无论身处何地都把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说话细声细气,在男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等等,此大谬也,不得不夸这些人一句,你们中满清遗毒太深了……)
明朝风气如此,按理说来,杜知府逛窑子这件事委实算不得什么,他完全可以理直气壮。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杜宏就是个例外。
先说说杜夫人,也就是秦堪未来的岳母,她可不是普通的妇道人家,杜夫人姓王,浙江宁波人,家境很普通,但她有个很了不起的邻居,邻居比她大二十来岁,杜夫人小时候经常趴在院子围墙上,看着邻居练武,一来二去的,杜夫人便也学会了几招把式。
邻居见她聪颖可爱,也颇有耐(w)ìng(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趴围墙偷窥,一般人做不来这么变态的事),于是邻居心喜之下,手把手地教了她几招,从此杜夫人打遍宁波无敌手,可惜邻居始终不肯承认师徒关系,数年之后便离开了宁波,云游天下,——也许是满世界叫嚣“高手寂寞,只求一败”去了。
杜夫人的这位邻居姓张,名松溪,不错,就是金老先生笔下张三丰的四徒弟张松溪。
至于他究竟是不是张三丰的徒弟,史不可考,估计不大可能,二人差着三百多年呢,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他确确实实是内家拳的创始人。
被张宗师亲自调教过的杜夫人,纵然称不得天下无敌,至少也能算得上东方不败了……
——身负绝世武功的杜夫人亲自带队捉jiān,后果不是一般的严重,连惯来嚣张跋扈的杜嫣也只能低眉顺目老老实实跟在杜夫人身后,可见秦堪未来岳母气场之强大。杜宏年已四十几许仍无子嗣传后,却不敢娶妾纳房,与杜夫人之yín威不无关系。
…………
…………
兵临城下,杀气冲天!
杜知府还在颦翠馆里继续搂抱着年轻女子大吃豆腐,浑然不觉末rì已临近。
丁顺蛮横地叫开了颦翠馆街对面原本打烊的茶肆,恭谨的请秦堪进去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泡上一盏香浓的雨前龙井,秦堪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吹一吹水面上的茶梗,慢条斯理的啜一口,回味悠长,偶尔抬眼扫一下对面灯火辉煌的颦翠馆,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没过多久,街道尽头一阵喧嚣,一群手执棍棒的健壮仆妇急步赶来,为首二人身穿紫sè劲衫,俏面含煞,母女二人连表情都如出一辙。
颦翠馆前的大茶壶见一群娘子军轰轰烈烈杀来,不由大惊失sè,赶紧掉头跑回,顺手紧紧关上了大门。
对面茶肆二楼的窗前,秦堪悠悠品着茶,瞧见这气势恢弘的捉jiān场面,嘴角的笑意愈发深刻了。
这是秦堪第一次见到未来的岳母,杜夫人年约三十许,看起来颇为年轻,由于练武的关系,身材和皮肤保养得非常好,母女二人站在一起宛如姐妹一般,也难怪杜夫人不准丈夫纳妾,明明是一块上好的田地,多耕几次便是了,还怕生不出儿子?当今天子都只有张皇后一位夫人,你杜宏凭什么纳妾?
站在颦翠馆门口,杜夫人眼中喷出万丈怒火,指着大门便开骂。
“姓杜的!你这老不修的东西!官儿当大了便不把糟糠之妻看在眼里了么?给我出来!”
许久,门内没有任何反应。
杜夫人愈发大怒,在大门前扎了个马步,深吸一口气,然后手掌一翻,徒然吐劲,砰!
大门竟被她一掌打穿,红木朱漆的大门上,印出一只纤细的手掌印。
“柔静为先,刹那发劲,捷如闪电”,本就是内家拳的要义。
哗!
颦翠馆内一阵惊恐的尖叫,无数piáo客小姐抱着脑袋四散奔逃而出。
秦堪坐在对面楼上,嘴里一口茶水噗地喷了出来,额头没来由地冒出了冷汗。
没想到未来岳母竟强悍如斯,功夫如此了得,相比之下,杜嫣那半吊子功夫委实拿不出手,亏她还好意思满世界耀武扬威,实在应该脸红一下的。
杜夫人大马金刀站在门口,一双俏目一个个地扫视着从里面逃出来的piáo客,片刻之后,杜夫人扬手一指,指着一位袖子捂着头从里面逃出来的男子,怒叱道:“老贼哪里逃!以为捂住脸我便认不得你么?你化成灰我都能把你拼出模样来!”
男子一声不吭,仍旧捂着脑袋没头苍蝇似的跑了出去。
杜夫人一咬银牙:“追!”
秦堪眼角一抽,早知岳母如此剽悍,说什么他也不会干出这么yīn损的事来,——杜宏今晚劫数难逃啊!
“马车准备!快!”秦堪也急忙跑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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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宏在逃命,寂静的大街上跑得气喘如牛,平素威严的面孔此刻一片惊慌,一边跑一边不住地扭头。
身后追兵如cháo,杜夫人领着娘子军杀将而来,双方距离越缩越短。杜宏的表情也越来越绝望……
一辆马车斜刺里冲出,非常突兀地拦在杜夫人和杜宏之间,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秦堪那张温和带着笑意的脸庞。
“岳父大人,快,伸出手,愚婿来救你了!”
杜宏差点哭了,看着秦堪那只手,眼圈泛了红,这简直是一只把他从地狱拉到天堂的圣洁之手呀。
当下也顾不得秦堪突然变换的称呼了,杜宏强自保持着威严淡然的表情,一边跑一边也伸出了自己的手:“贤侄搭救之情,容本官rì后……”
“慢着!”秦堪突然道:“岳父大人可否答应把令千金嫁给我?”
“啊?你……”杜宏不由大怒:“你趁火打劫?卑鄙小人!本官纵然被打死,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你这种……”
话没说完,秦堪便缩回了手,喃喃一叹:“那我救你这笔买卖岂不是亏了?车夫,不管他了,快马加鞭,后面的人快追上了!”
啪!
车夫很听话,果然挥了一鞭子,马车加快速度,扬长而去……
杜宏呆呆地看着那辆绝尘的马车,眼中满是震惊。
他没想到,秦堪这竖子居然真敢扔下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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