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深的回忆就是一座城,你走不出去,只能深陷其中——颜如初。
颜如初形若游魂的出了雪氏大楼,巍峨的大楼在她身后成了虚化的光影,她站在雨里,犹如一个迷了方向湿了翅膀的鸟儿,不知该走向何方。
雨丝,落得悠然,虽不大,却绵密,却千千万万只绣花针,不动声色刺入身上。
就在刚刚那一刹那,那些深埋的回忆不分先后的从脑海里蹦出来,疼痛直接,她的心仿佛是无妄的海,沉沦无声。
七年前她跟着老师来到美国的时候,缠绵她的是每日每夜的恐惧,甚至头一年她患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头发大把大把的脱落,瘦得像鬼一样,老师实在看不下去,拉着她走到阳光下,她却害怕的浑身发抖,老师拉着她的手耐着性子说:“念念,如果你爸爸在天堂看到你这样他会怎么想,你是他最宝贝的女儿,他从小就希望你成为一个钢琴家名扬中外,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了?”她的声音一如往常好听。
可,那已经不可能,她害怕看到钢琴,甚至听到钢琴的声音都会痛苦的发抖,她已经不能弹琴,她手废了,在妈妈惨死在钢琴上的那一刻已经废了,那双曾经完美的钢琴之手除了会抱住自己无助的发抖什么也做不了,她痛苦,她绝望,她彷徨,她没有办法面对自己。
这样的苏念雪已经毁了。
被陆家,苏家彻底毁了。
她的人生已经没有了信仰,她觉得活着是一种负累,可是那个时候她哪里还有资格不活下去,她的颜初替她死了,她要替她活下去。
偶尔梦回,梦到她和陆北晨少年时光,两人在苏家后院里捉迷藏,明明对方的嬉笑声就在身边,可她没有一次找到过他,就像他不在她生命中一样,然后她突然能看到奢华大床上赤luo缠绵的两人,那样的姿势,终究彻底伤了她,她狼狈逃离,他从背后追上她,他说:“念念……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多么完美的借口,多么可笑的理由,她疯狂大笑,然后一怒之下将他推下了楼。
也推掉了那一场六年爱恋。
她十一岁认识了他,追了他三年,她十四岁的时候跟他谈恋爱,她和他的甜蜜不过只有一年,苏暖雪便到了苏家,此后两年,只有无端争吵,只有无尽折磨,想想也真是可笑。
她那么深爱着他。
可他真的不爱她,真的不爱她,从头到尾只是她的单相思而已。
她突然仰面,防止眼泪坠落下来,湿发如潮贴在她脸上,她觉得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弯腰蹲在地上狂吐,可什么都吐不出来,胃开始绞痛,她到底有多久没有吃饭了?她不知道。
疼,真疼,她感官里唯一蹿出的是疼,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朦胧中好像有少年撑着伞的清浅身影在她眼前,似乎微微蹙眉的模样,她抓住他的裤脚,喃喃说了声:“我就知道你没有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