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颜如初不紧不慢的轻嗯了句,眸光透着一股子疏离清淡:“我爸爸是什么样的人婶婶想必你也很清楚,不然当年也不会那么喜欢他,在你心中他真的就是一个贪污犯吗?”
一听这话,阮青语心底一凉,眉眼里现出几分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有些话永远说不出口,正如同此时此刻。
她看着面前的女孩子,跟当年那个男人有几分相象的面容,高贵冷淡,掺杂着一丝冷艳,仿佛当年的人就在眼前一般,心又是倏地一痛,可就算心痛到极致面容上依旧是镇定如常,只有手指的微抖证明她心底情绪如同怒浪一般翻腾,她深吸了一口气,仍是笑盈盈的望着颜如初:“念念,你爸爸是怎么样的人不用我多费唇舌,法院自有定论。”
颜如初一听这话冷然一笑,眸子里蹿出的恨意如同流火一般,一寸一寸燃烧着她的理智。在她的眼底,只有她最后跟爸爸见面时的眼神,那么寂寥和不舍地看着她,想要抬手轻抚她的头,许是可怜她日后要独自面对一切,可他的手始终隔着钢化的玻璃,与她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恍若天涯……
没人理解她的恨,那是曾经被人硬生生夺走她的幸福,她的一切,这种恨长伴她七年,折磨她无数个日日夜夜,她犹记得爸爸最后一句话:“念念,你要相信爸爸,爸爸没有做过那些事情,是有人想要陷害爸爸。”
可,到底是谁在陷害他,她当时无从得知,最后知道的时候只有永无止歇的痛,那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爸爸,那一幕竟是永别,永别啊。
有些东西每想起来一次都是钻心的疼,那种疼深入五脏六腑,浸进她的血液,骨髓,她想忘记,却永远都忘不了,她原本没有活着的勇气,是这些恨迫使她活下去,是这些恨让她清醒,让她疼痛,让她回来。
她想过,哪怕终有一天,只要让她能复仇就算要了她这条命她都心甘情愿的亲手捧上,因为她这么多年活着心里存在的只有两个字,复仇。
她恨,恨当年那些陷害爸爸的人,她怨,怨当年那些不肯施手帮助的人。
可是恨的再多,怨的再多,被困住的始终是自己而已,那些人依旧活的幸福,活的萧洒,只有她一个人被困在暗无天日的仇恨里,生不如死。
颜如初眼底的光亮已经被抽离,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女人,语气轻柔:“婶婶,你知道我爸爸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吗?”
阮青语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颜如初的脸上像是蒙了一层虚化的月光,黑白分明的装饰风格映着她清瘦的身形如同虚浮的秋叶般静美,她漫不经心的起身,一步一步的逼近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阮青语情不自禁的挪了挪身子,颜如初却是轻轻笑了一声,那笑意莫名的让人觉得心里惨的慌:“婶婶,我爸爸说——”
阮青语的身体更加僵硬,额前似乎有了汗珠:“我不要听。”她突然厉声尖叫。
颜如初眼底更是染了笑,语气更轻,更柔:“婶婶,你之前不是很喜欢我爸爸吗?想知道他最后跟我说了什么吗?”
阮青语的情绪更加激动,眼神慌乱无措:“我不听,你不要跟我说。”
颜如初却情不自禁笑了笑,笑声凉凉地,直入心肺:“婶婶,你这是在害怕吗?这么多年,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我爸爸最后一刻说了什么吗?”
“念念,我不想听这些。”阮青语痛苦的闭了闭眼睛,眉稍有一闪即逝的慌乱,那个男人,一想起来就是她心底的痛啊!
“好婶婶,你还记得爸爸临死之前的样子吗,他就用一把牙刷直直的插入了自己的心脏,那么多血,从他胸口蔓了出来,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他说,替我报仇,替我报仇,不然我死不瞑目……”颜如初的声音很平缓,可字字音透着一股子凉。
一听到这话阮青语情绪陡然变的激动,突然坐直身子一把叩住颜如初的肩,嘴唇都在颤抖:“不,不可能!你在说谎,他是畏罪自尽的。”
与她的激动相比,颜如初突然平静下来的了,唇角的冷笑似化作的一把利剑:“畏罪自尽?呵呵——婶婶,你这借口可真够完美的,不过始终是个借口。”
说这些话的时候颜如初也只是在猜测,归根到底是她当年最后一次去看爸爸的时候,他精神还不错,说自己一定会配合警察调查事实的真相,就算以后不做官了以后可以陪她和妈妈一起出去走走,这么多年太忙了也没顾得陪她们母女两个,那些温柔的话历历在耳,可是第二天就传来他自尽的消息,那把牙刷磨的锋利,像一把刀子一样,就那样插进了自己的心窝。
她当时要疯了,真的疯了,她疯了一样扑到爸爸的身体上,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回应。那一幕,现在想想都觉得身体如同冰块一样的冷,她闭了闭眼睛,那些回忆她不敢想,每一次想起来都克制不住的全身发抖,全身冰冷。
“念念,不要再说了,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叙旧的。”阮青语死死的叩住她的肩头,颜如初却不躲不闪,承受着她指甲几乎叩入血肉的疼,阮青语的眉眼依旧精致如同丽雪,声音却是莫名发寒:“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现在,我只要你一句话,离开还是不离开?”
颜如初痛的吸了一口气,眼底蔓出寒凉的笑意:“不想再提,分明是你心里有鬼吧,婶婶,当年我记得你的话可不是这样对爸爸说的。”
阮青语一听这话脸色倏地一变,她看着颜如初,手指更是发狠的用力,纤细的指甲几乎透过衣服渗入血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颜如初痛的蹙眉,却只是冷冷一笑,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发寒的凉:“当然,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婶婶,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就是你爱的男人根本不爱你,就算你用尽心思也依然不爱你,我告诉你,我爸爸说他从来没有爱过你,连一丁点儿都没有,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他说他恨你。”
“不可能——”阮青语颤着嘴唇回了一句,声音明显都在打颤。
颜如初却冷冷一笑,眉眼里满是嘲弄:“不可能?好婶婶,当年如果不是你们,我爸爸怎么可能会妄死在监狱里,他不恨你才怪,他说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你胡说!”阮青语被她这一番话彻底击怒,一巴掌甩到了颜如初脸上。
这巴掌来的又快又突然,一改她素日温柔高贵的形象,就那么狠狠地甩到了脸上,让人防不胜防,顿时,颜如初的右脸颊红了一片。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也恰巧推开,露出了莫丛远一张铁青的俊颜,他看着办公室的两人时,目光陡然转沉,可紧跟着是艾米冲了进来,而安生僵在门口,一脸惊愕。
颜如初嘴角的笑意更显苍凉,她抬手,一个巴掌抽了回去。
有人敢打她,她必还之,而且是加倍奉还。
这个巴掌明显比刚刚阮青语那一巴掌打得更沉,更重,也更突然,听见掌声亦可辩之,观其颜色亦可辩之,顿时,办公室内的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了,包括莫丛远,他没料到阮青语会给颜如初一巴掌,更没有料到颜如初更是当着大伙儿的面给阮青语一巴掌,这两巴掌打的可真是够惊心动魄的:“你们闹够了没?”莫丛远声音倏地转沉。
颜如初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不紧不慢把自己的话说完:“被我说中事实恼羞成怒了吧,当年我爸爸一定亲口对你说过这些话,只是你一直不承认罢了,苏夫人,我还是那句话,要我离开不可能,你们欠我的,总是要还的。”
说完这些看也没看进来的几人,径直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我的话说完了,苏夫人还是请离开吧。”
阮青语气的浑身真哆嗦,但瞧着几个进来的人,半晌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只是恨恨的瞪着她,那气势仿佛要生吞活吃了颜如初一样。
颜如初同样懒洋洋的目光荡在她身上,仿佛没把她放在眼里一样。
阮青语气的咬牙切齿,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进来,想冲上去撕碎颜如初的动作只能生生的止了住,她暗暗咬了咬牙,声音还是如常一般:“我还是那句话,念念,如果你愿意回苏家,婶婶还是欢迎你的。”
颜如初漫不经心的想,这就是阮青语的形象,前一刻如同疯婆子一样发疯下一秒绝对端庄如同贵夫人,这么多年,也真是难为她了,她望着她,不咸不淡回了句:“苏夫人的好心我心领了,只是我不再姓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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