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八阿哥提醒,十四阿哥也知道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弄清楚那遗诏里面到底写了什么,皇位的继承人到底是谁,倘若是他,那就不必他太费神了。
他军功赫赫,没有一个皇子比得上,如今朝中大臣和皇子们支持他的最多,他的威望和权势也最大,到时候遗诏一出,谁敢不服?
当然,这也只是十四阿哥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老实说他心里也没底呢。
“八哥,你说皇阿玛会不会把皇位交给胤祁那个毛头小子?我越来越觉得,相比四哥,这个小子才是我们最大的对手。”十四阿哥沉声说道。
“嗯,极有可能,但他只是年幼的皇子,到时候只要把丽妃和平郡王福晋给除了,这小子就不足为惧了,关键是你四哥,他手头可握着不少能威胁到咱们的东西,不说旁的,步军营统领隆科多就是他的人,隆科多手里头可有两万多人,又主管整个京城的内防,不容小觑。”八阿哥一脸凝重的说道。
“我知道,如今……还是先看看遗诏再说吧。”十四阿哥低声说道,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嗯。”八阿哥闻言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十四阿哥本就尚武,身边自然聚集了不少武功高强之辈,当然,他在宫中安c的眼线,也尽皆是习武之人。
回到贝勒府后,十四阿哥很快送了几封密信出去,安排好了一切。
不仅仅是他,大多数皇子都非常好奇,也急迫的想知道那遗诏里面的继承人到底是谁,所以暗中派人打探的不少。
四阿哥当然也想知道遗诏的内容,所以也派了自己安c的人去打听消息,不过他特意交代了,若是事情太棘手就按兵不动,免得暴露了。
靳水月倒还算淡定,因为在她看来,皇帝立谁都不会立自家四爷的,这爷俩就不合拍,皇帝又老了,人老了就比较自私、任性,这个时候,恐怕立的是他最近最喜欢的二十三阿哥胤祁了。
当然,她觉得这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比较皇帝看着撑不了多久了,幼主孱弱,不仅镇不住朝廷,也压不住他这些哥哥们。
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但是靳水月心里面总觉得……历史再变,老天爷再坑爹,她家四爷登基即位这件事,应该不会变吧,否则她真的会抓狂的,毕竟若是输了,他们一家子都完蛋了,退无可退啊。
“我觉得皇阿玛十有**是想立胤祁。”四阿哥一边给自家福晋递上了刚刚厨房才煮来的牛r补充营养,一边说道。
“也许吧。”靳水月啃了一口糕点,喝了点奶后,有些含糊不清的应道。
“看你这么能吃,这孩子估计也是个小吃货。”四阿哥伸手抹掉她嘴角的碎渣,笑着说道。
“小吃货就小吃货,安安和弘昼小时候都特别能吃,现在大了不也瘦了嘛,没关系。”靳水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挽着自家四爷的胳膊笑道:“是不是怕我胖的你都抱不动了?”
“怎么可能。”四阿哥闻言笑了起来。
“哼……等我回来,抱不动也得抱,所以我走这些日子,哪怕再忙,再累,你也不能忘记吃饭,不能不睡觉,不然熬成一个老头子,我就不喜欢了。”靳水月捏着自家四爷的脸笑道,说实在的,他眼角都开始出现皱纹了,虽然很浅,但是也被她发现了,不过一点儿都不影响,她家四爷还算帅哥一枚。
“知道。”四阿哥笑着点头,他家福晋这是不放心他呢。
“其实,依我看,皇上立胤祁的话,真不是明智之举,不过……你们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他无论立谁,其余的人都不会服气,总之,一场争斗在所难免,我明儿个就带着孩子们出京吧。”靳水月看着自家四爷,柔声说道。
“明儿个……。”四阿哥闻言一怔,不是说好过几天再出发吗?
说实在的,他真是舍不得她们,特别是自家福晋又有身孕的情况下,还要长途跋涉,他实在是担心,但是又不得不这么做。
“嗯,不能再等了,再等怕是要出事了,既然要走,就干脆点。”靳水月一脸凝重的说道。
她如今是有身孕的人了,更多的心思肯定要用在肚子里这个小东西身上,至于她家四爷,在争夺皇位一事上,有没有她的帮助都差不多,她留下用处不大,倘若她和孩子们有任何闪失,反而会让他束手束脚的,还不如离开的好,这样她也能躲开这些腥风血雨,安心养胎,两个女儿也能平安无忧,这是再好不过了。
“那好,就明天吧。”四阿哥闻言颔首,纵然心中有万千不舍,但此刻也必须舍,这种时候,有舍才有得。
“不过水月,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如今有了身孕,路途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尽量走慢一些,宁愿多绕一些路,也要选最安全的地儿走。”四阿哥看着自家福晋,轻声叮嘱道。
“我们不是已经拿了地图,制定好详细的路线了嘛,还这么担心,我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怕我肚子里踹了个小东西,也不是柔弱小女子,我一定会带着孩子们安全到达盛京的。”靳水月靠在自家四爷肩上,用最轻松的语气说道。
她可不想他****担心牵挂她们,这样的话,他是不能安心应对京中这一切的。
“嗯。”四阿哥闻言轻轻颔首,他家福晋的确不是一般的妇道人家,这么多年来,两人历经这么多风雨,最后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次也一定会顺利的。
靳水月因为身怀有孕,又过了三个月,如今最是正舒服的时候,能吃能睡,所以躺到床上后,枕着自家四爷的臂弯,很快就睡着了。
四阿哥却怎么都睡不着,他一直看着自家福晋,熟睡中的她还是那么美丽,那么温柔可爱,和过去一样,让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或许有一天,他家福晋脸上也会慢慢爬上皱纹,不再年轻,不再貌美,可是不管怎么变,他们紧紧相依的心都不会变,能和心爱的人相守到老,对他来说,真的是这世上最让他珍惜的事。
正因为他珍视这一切,所以才要费尽一切法子守住这一切,夺得皇位,是必须的,否则他们便没有未来,因为一旦失败,获胜的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轻轻替自家福晋拉好被子,小心翼翼将她搂到了怀里,四阿哥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才慢慢闭上了眼睛。
明儿个他要亲自把自家福晋和女儿们送出京,不休息也不成,只是实在有些睡不着。
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四阿哥才有些睡意,等他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他伸手一摸,身边空落落的。
“水月。”四阿哥心中一惊,立即翻身起来,正想再叫一声,却发现自家福晋就在屋内的梳妆台前坐着,正在梳头呢。
“这么早就起来了。”四阿哥看了一眼屋内的钟,见时辰还早,平常这时候,他家福晋还在睡呢。
“今天就要出发了,不能赖着不起了。”靳水月回过头看着他笑道,不过她却发现自家四爷有些精神不济,大概是昨夜没有睡好吧。
夫妻两人梳洗好后,和两个女儿一块用了早膳,就准备离开了。
四阿哥今天告了假,是不必去上朝,也不必去衙门的。
马车上,靳水月一手搂着一个宝贝女儿,正哼着歌儿,哄着她们,更是哄着自家腹中的小家伙。
“下面换我唱歌哄小妹妹了。”珍珍等自家额娘哼完道。
她听姐姐说,当初额娘怀着他们的时候,都很注重什么“胎教”,意思是,还在肚子里时,就得哄孩子,她也记得额娘后来怀弘昼的时候,确实经常唱歌,讲故事给弘昼听,现在她和姐姐长大了,额娘怀着小妹妹辛苦,自然该她们分忧了。
听着马车内不断传出歌声,策马在前的四阿哥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他这么努力想要得到皇位,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天下,也是为了他的家人。
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不仅仅是那些百姓士子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也是他心中所想。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四阿哥不是没有送过妻女离开,从前在盛京时,靳水月带着孩子们先回京,他也送了,可是却没有今日这样心情复杂,久久不愿离去。
“这都离京快五十里了,你快回去吧。”靳水月掀开马车帘子,看着自家四爷,柔声说道。
“再过一会吧。”四阿哥有些无奈的笑了,他舍不得的很,总是不想回去,可他家福晋都催了好几次了呢。
“再过一会就更舍不得了,回去吧,你放心,我和三个孩子都会顺利到咱们约好的地方。”靳水月笑着说道。
“嗯,那我看你们离开。”四阿哥当然不肯策马离去了,他轻轻勒着马的缰绳,停在了原地。
“那我们走了,只要你派人传消息过来,我就带着孩子们回京,弘历他们兄弟三人,就交给你了。”靳水月一边挥手,一边说道。
“嗯,去吧。”四阿哥点了点头。
靳水月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车夫可以走了。
看着马车慢慢驶离,看着自家福晋和两个女儿从马车两侧的小窗探出头来一直朝自己挥手,四阿哥也忍不住抬起了手,还骑着马又前行了几丈,这才停了下来。
“阿玛,我们走了。”两丫头挥着手喊道,十分开心快活,毕竟她们都以为只是随意在京郊玩玩,最多两三天就回去了,根本不知道要去的盛京,更不知道他们一家子要分开很久。
四阿哥一直骑马看着她们,直到马车消失在了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才叹了口气。
“王爷,天好像有些变了,咱们回去吧,万一下雨了。”苏培盛陪着自家四爷,一直盯着远方,等了许久后才低声说道。
如今已是五月初了,方才太阳晒着特别难受,这会天y沉下来,似乎是要下雨了,毕竟已经进入了夏季,这天有时候变得就跟孩子的脸一样,y晴不定。
“好。”四阿哥点了点头,策马转头,一边挥着马鞭往京城的方向跑去,一边忍不住回头看,虽然早就瞧不见自家福晋和孩子们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
此刻的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到京城的时候,四阿哥看着这高大的城墙,不知道为何,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沉重的感觉。
“去衙门吧。”四阿哥回头看着苏培盛,低声吩咐道,他此刻不想回王府,回去后,没有自家福晋和孩子们在,看不到那熟悉的身影,听不到那熟悉的欢笑声,他会不习惯的。
“是。”苏培盛连忙应了一声。
不过,四阿哥很快又改变主意了,因为他昨儿个吩咐自己在宫里的眼线查遗诏的事儿,今日应该会有消息送来,他既然都告假沐休了,衙门里的事情也无需他多管了,还不如回去等消息。
四阿哥猜的没错,他才回到王府没多久,暗卫就传回了宫里的消息,说宫里的人已经尽力了,但是暂时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而且乾清宫防备的很严,已经有人因为想接近“正大光明”牌匾被侍卫捉到,如今正在慎刑司受刑呢。
宫里的手段可谓雷厉风行,下午的时候,四阿哥就得到了消息,说乾清宫换了好些侍卫,太监和宫女也被换了许多,还有几个奴才莫名其妙就丢了性命。
“看来皇阿玛这么做不仅要让皇子们耐不住性子自乱阵脚,也是想清理一下他身边的人啊,倒是一举两得了。”四阿哥很快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同时也庆幸自己的人还没有暴露,他虽然很想看看那遗诏,但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不看也罢,正如他家水月所说,皇阿玛立他的可能性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只需要和从前一般打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