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森脸上的怒火似乎慢慢消退了几分,只是眼神依旧阴冷的有些骇人,“陈素纹,不要忘记你姓陈?你身上流着陈家的血液,陶沫既然不愿意归顺陈家,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大哥,你以为我会让你对我女儿下杀手吗?”倏地一下,陈素纹身上迸发出浓烈的杀气,目光狠戾的盯着陈森,周身流露出要和陈森鱼死破的疯狂和狠绝。
“素纹,你冷静一点。”陈之翰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此时温和的开口劝道:“你不要怪家主心狠,陶沫要毁掉的是整个陈家,除非你能说服陶沫罢手,让她即使不愿意回到陈家,但是至少不能成为陈家的敌人。”
从这一点上来说,这已经是陈家的让步了,陈家也知道陶沫能耐不小,否则当初她也没办法弄死了柳先生和黑三。
但是陈之翰和陈森都明白陶沫不可能回到陈家认祖归宗的,否则在她知道自己和陈素纹的母女关系之后,陶沫就不可能再对陈家出手,所以对陈家而言,陶沫不能成为陈家的助力,那绝对不能让她成为陈家腾飞的绊脚石。
“我在她三岁的时候就遗弃了她,我没有资格来要求陶沫做什么。”陈素纹冷淡的丢出一句话来,却是不愿意用母亲的身份来干涉陶沫的决定。
陈森眼中的火气蹭的一下再次冒了出来,看着油盐不进的陈素纹,陈森突然的出手,一把掐住了陈素纹的脖子。
五指猛地用力,狠戾的卡住陈素纹的脖子,陈森面容冷血而无情,“陈素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你这个母亲在我手里头攥着,我要陶沫生,她就生;我要陶沫死,她就死!”
纤细的脖子被陈森一把掐住,不能呼吸之下,陈素纹原本就病弱的身体立刻承受不住,她的脸因为窒息而憋得通红,面容显得极其痛苦。
可是唯独不变的是陈素纹的眼神,坚定执着,那是一个母亲要保护自己女儿才有的眼神,见状,陈森神色更为狰狞了几分,手上再次用力,似乎打算直接拗断陈素纹雪白的脖颈。
院子里,见到这一幕的陶沫眼神陡然一狠,原本偷听的精神力瞬间化为利刃,就在陶沫要不顾一切冲进去救陈素纹时,一旁的陈之翰突然开口阻止了陈森将人活活掐死的暴行。
“家主,有话好好说,素纹只是一时想岔了。”眼瞅着陈素纹要被陈森给活活掐死了,陈之翰连忙拦下了陈森。
“哼!”冷声一哼,陈森粗暴的一甩手,陈素纹身体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捂着喉咙狼狈的咳嗽起来。
等到陈素纹呼吸终于顺畅了一些,陈之翰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叹息一声道:“你这是何苦?你难道不想想筱筱?她虽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但是你也养了她二十年了,还有治道,他们也是你的家人,是你的丈夫和女儿,素纹,你真的要为了陶沫一个人,致他们的安全于不顾?”
“弄不死陶沫,陈素纹,我就用你的女儿和丈夫来抵命!”坐在一旁的陈森冷血无情的丢出威胁。
喘息着,陈素纹顾不得脖子上的痛,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陈森,太过于愤怒之下,整个人气的浑身直发抖,陈素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她却无法不在乎韦治道和韦筱筱的命。
“素纹,你自己想想吧,只是劝陶沫离开,不要搀和到陈家的事情里来,大家都平平安安,皆大欢喜,若是陶沫一意孤行,家主的脾气你也知道。”陈之翰摇摇头,跟着陈森一起离开了。
会客厅里安静下来,陈素纹目光定格在桌子上的亲子鉴定报告书上,目光渐渐的从犹豫转为了坚定,刚拿起桌子上的鉴定报告,结果刚一抬头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走进会客厅的陶沫。
陈素纹不由一喜,可是想到了脖子上的掐痕,立刻转身向着卧房走了进去,“你先坐一下,我有点冷,进去披一件衣服。”
片刻之后,陈素纹打开卧房的门走了出来,她身上多了一件外套,而且脖子上也多了一条丝巾,瞄了一眼刚刚放在桌子上的亲子鉴定报告,分明移了位置,陈素纹低垂的目光里快速的划过一抹冷笑,看来陶沫是翻看了鉴定报告了。
心绪波动太大之下,陶沫根本没有注意到陈素纹那过于阴冷的眼神,此时,抬起头,陶沫看着笑容柔和的陈素纹,若不是自己之前亲眼目睹了一切,只怕真的以为她是因为冷了,所以才系了丝巾。
“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针灸一下。”隐匿下情绪,陶沫牵强的笑了笑,从背包里拿出银针包,还有两瓶自己配置的中药丸,当对上满脸笑容的陈素纹,眼睛酸涩的厉害。
上辈子,陶沫只是一个孤儿,在那些电视剧、电影里,每当看到父母为了孩子不顾一切的牺牲时,陶沫总是无法理解,真的有人愿意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性命吗?那么的不顾一切,那么的无所畏惧!
可是今夜,当看着陈素纹用围巾遮掩脖子上的掐痕,看着她宁可被陈森失手掐死,也不愿意逼迫自己时,陶沫才真切的明白了什么叫做母爱之重,可是在她动容的同时,心里头却酸酸的难受。
陈素纹为了自己可以如此的不顾一切,但是陶沫明白她却无法做到这一点,若是大叔有危险了,陶沫可以不顾生命安全的去保护他,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但是换成其他人,即使是陈素纹,陶沫却无法做到像她这样的无所畏惧,无惧死亡,这让陶沫在感动的同时又感觉深深的愧疚和羞耻。
一个小时之后,用精神力蕴养了陈素纹的身体之后,陶沫慢慢的将银针拔除,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话到嘴巴又咽了回去。
生平第一次,陶沫是如此的无措而无力,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目前而言,陈家甚至比陆家更强几分,即使陶沫将陈素纹还有韦治道、韦筱筱都秘密送走保护起来。
可是陈家只要派出那些古武者,随便抓捕陆家嫡系的一个人当人质,陶沫也只能屈服,陈家也许在总体战斗力上比不上陆家,但是陈家的那批古武者和精神力者,却是暗杀行刺的最好工具。
“陶沫,这些年我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将你丢在陶家那样的环境里,如今我也没有资格对你说教,陶沫,你已经长大了,而且还这么的优秀,我只希望你可以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陈素纹低喃的开口,目光温柔的凝望着陶沫有些无措而慌乱的脸,不由笑了起来,因为病弱而微凉的手轻轻的在陶沫的肩膀上拍了拍,朗然一笑的脆声道:“快回去吧,陈家很危险,不要随便闯进来。”
“我知道了。”陶沫点了点头,在收拾好银针之后,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陈家。
看着陶沫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陈素纹脸上的表情渐渐的从之前的慈和柔爱转为了恶毒的阴狠,“白炜彤,没有想到你的女儿这么傻白甜,为了我这个妈只怕会倾尽所有。”
笑容里满是恶毒的算计之色,陈素纹只感觉无比的痛快和解恨。
片刻之后,之前离开的陈森和陈之翰去而复返,看着陈素纹脸上那还没有褪去的恶意,两人都习以为常,陈家这些人里,唯独陈素纹最会伪装,从小时候起就是如此,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坚韧、乐观的女人,却从没有想到拥有这幅热情爽朗面容后的歹毒阴险毒辣。
“家主你大可以放心,陶沫并没有丝毫的怀疑,而且有了这份亲子鉴定报告书,相信陶沫再也不会私下里去做鉴定了。”陈素纹得意洋洋的晃动着手里头的鉴定报告。
有了今天这一出,相信陶沫已经坚定的认为自己就是她的母亲,不会有丝毫的怀疑,否则陶沫若是私下里做了鉴定,陈素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泡汤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陈之翰看着面容里满是算计的陈素纹,没有想到陶沫这么精明,却还是被素纹给算计了。
不过想到陶沫年幼时在陶家的生活情景,陈之翰明白这一切的发生也在情理之中,当年陈素纹离开陶家时陶沫才三岁。
而陶家那些人,在陈之翰看来根本不能算是人,对陶沫一个年幼的孩子极尽的刻薄、虐待、辱骂,从小缺失了亲情的陶沫能被陈素纹这份假母爱欺骗也在情理之中。
陈素纹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当年她能欺骗了白炜彤和唐玄澜,如今将陶沫一个小丫头骗子耍的团团转更是手到擒来,一想到这一家三口都被自己玩弄在股掌之中,陈素纹愈加的得意。
不过这一切都还不够,她充当陶沫母亲的角色,可不是为了和陶沫玩母女情深的戏码,只是如今陈素纹明白白炜彤早就离开了俗世去了隐世界,陈素纹根本报复不到。
至于让陈素纹恋了一辈子,无法忘怀的唐玄澜,到如今,陈素纹都无法找到他的下落,但是陈素纹可以肯定唐玄澜一定还活着,只是这么多年来她都查不出唐玄澜的身份。
那个优雅高贵的男人像是突兀的出现,又突兀的消失了,若不是从白炜彤口中得知唐玄澜不是隐世界的人,陈素纹都怀疑他是不是也和白炜彤一样离开俗世界回到隐世界了。
但是不管如何,如今,陈素纹还有一个陶沫可以报复,想到此,陈素纹眼中的恶意更深了几分。
看了一眼陈森和陈之翰,陈素纹全身放松的靠坐在椅子上开口:“陆家现如今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暂时无法从外部摧毁敌人,那么就从内部瓦解!筱筱可是对陆九铮一见钟情,我会让他们走到一起的。”
一想到陶沫看到这一幕之后那痛苦的表情,陈素纹恨不能立刻就实施计划,可是她明白一切都不能着急,不管是陶沫还是陆九铮都是极其精明的,但凡有一点破绽,那么所有的计划都前功尽弃了。
丝毫不知道陈素纹正想着如何算计自己算计陆九铮,陶沫从陈家狼狈逃离之后,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了,可是一想到陈素纹宁可被陈森威胁,被他杀害,却不愿意伤害自己分毫,陶沫的心就无法真正的平静。
“大叔。”看到站在汽车前的陆九铮,陶沫迈步跑了过去,一把扑到了陆九铮的身上,这一路从陈家走出来,对陶沫而言就像是煎熬一般,此时看到陆九铮了,如同找到了依靠,陶沫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了。
“出什么事了?”陆九铮抱住陶沫,眉头皱了皱,担忧的目光看着情绪不稳的陶沫,陶沫的情绪很少会有这样大的波动,难道在陈家发生了什么事?
等坐回汽车里,陶沫这才将陈森差一点掐死陈素纹的事情说了一遍,情绪低落的陶沫耷拉着脑袋,满脸都是愧疚和自责,“大叔,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陆九铮大手揉了揉陶沫的头,将她清瘦的身体抱在怀里,沉声安抚,“不要多想,我们很快就会壮大势力,不必再被陈家所钳制。”
陶沫明白的点了点头,可是她知道这一切都需要时间,钾x元素虽然已经进行临床试验了,而且也取得了成果,但是激发了人的潜能,但是内劲的修炼也需要时间。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判断,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而陈森此人行事狠毒而霸道,陶沫可以肯定只要陈素纹不接受威胁,那么陈森势必会动手。
一边是被遗弃了多年的女儿,一边是丈夫和养女,夹在中间的陈素纹根本无法做出选择,陶沫若是被蒙在鼓里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她看到了听到了,但是陶沫明白自己不可能为了陈素纹妥协。
所以最后的结果必定会是陈森对韦治道和韦筱筱动手来泄恨,甚至可能用陈素纹来威逼陶沫就范,可是在陶沫心里头最重要的人是陆九铮,所以她只能牺牲陈素纹。
想到此,陶沫心里头就钝钝的难受起来,如果陈素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陶沫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当年的陈素纹为了保护陶沫而选择离开,最终导致精神力核裂开,从此之后缠绵病榻,而如今,同样为了保护陶沫,陈素纹即使面对死亡的威胁,却半点不曾妥协。
对比陈素纹这个母亲的牺牲,陶沫只感觉自己是如此的自私自利,这种内心的煎熬,让陶沫难受的厉害。
从陈家回来之后,一连几天陶沫的情绪都没有恢复过来,而明天就是陶沫再次给陈素纹针灸的时间,陶沫第一次有了逃避的念头。
“陶沫,是我。”就在此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手机里传来陈素纹染笑的声音,一如既往般的悦耳,隐约中可以感知其中的关切和慈爱,“今天我有些事,这几天都不会住在陈家,陶沫,那你治疗的时间往后推移一下,等我回来之后我再打电话给你。”
“你要去哪里?陈家同意你出去吗?”陶沫低声开口,莫名的感觉有些的不安,陈家园本打算让陈素纹利用母女亲情来诱骗陶沫,可惜被陈素纹拒绝了。
陈家势必会暴力囚禁陈素纹,从而威胁陶沫就范,这样的情况之下,陈家是绝对不可能放任陈素纹随便离开陈家的管辖范围。
“傻丫头,陈家再强,目前而言也不会公开和我撕破脸,不要忘记了我可是兆海省第一夫人,这点面子还是有的。”陈素纹笑了起来,看得出即使在陈家这样让人窒息的环境里,陈素纹的心情还是很乐观的。
似乎察觉到了陶沫的情绪不对劲,陈素纹又说了不少陶沫小时候的事情,那都是三岁之前,陶沫身上发生的那些趣事,可是陈素纹却记得清楚明白。
即使时隔将近二十年,陈素纹说起来时依旧笑的乐不可支,只是偶尔从她的笑声里能感觉到一股子忧伤和惆怅。
“好了,时间快到了,陶沫,我希望你一直记得,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记得一定要好好活着,要快快乐乐的。”陈素纹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可是这最后交待的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交待遗言一般。
听着手机被挂断的声音,陶沫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陶沫猛地站起身来,甚至连手机摔地上都顾不得了,抓起一旁的背包和车钥匙拔腿就向外面跑了去,她一定不能做傻事!一定不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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