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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死缠绵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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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是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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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霸王别姬》中的程蝶衣说,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我曾经拥有的关于一辈子的梦想,早已支离破碎了;

    一只飞过沧海的蝴蝶,一只被固定线长的风筝,如何诉说地老天荒?

    ……

    苏东看着哭累后沉睡中的苏西,他的目光停留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忍不住怜惜地叹息了一声。

    她是一路哭着登上返航飞机的。他并不在乎飞机上的人对他们投来揣测的目光,可她憔悴而悲伤的神情却让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他对她的劝g本一点作用也没有。

    他伸手轻握住她的纤手,接触到的是一p冰凉。无论他怎么做,终不能抵达她的内心深处,也给不了她任何的温暖。

    苏东望向机窗外沉闷积压的云层,头一次从心底里感到了一种无能为力。

    下了飞机,出了机场海关,苏东问苏西:“我送你回去?”她苍白的脸se让她看起来分外的脆弱与疲惫,她需要足够的休息。

    苏西摇摇头,她想去找马天浩,现在除了还不能从见到父亲后的悲伤中挣脱出来外,对马天浩的忧虑和担心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绪。

    苏东没有说话,但俊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他默默帮她提上行李,低声说:“我送你去。”

    他将她送到马天浩的楼下,帮她从后备箱里拿出她的行李,说:“要不要我帮你提上去?”

    苏西看着他,低声感激道:“不用了,谢谢你,东哥。”

    苏东牵牵嘴角,露出一丝有点苦涩的微笑,说:“你还跟我这么客气?那我走了。”

    苏西点点头。苏东犹豫了一下,又转头对苏西说:“有什么事尽管打电话给我。”

    苏西恩了一声。苏东想要再说什么,抬头看看马天浩住的楼上,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离开了。

    苏西拖着行李箱站在马天浩家门口,她看看表,时间还早,马天浩还没下班,家里应该没人。

    她掏出马天浩曾经给她的钥匙开门,却半天开不了门。

    她诧异地抬头看了看门牌,以为走错门了,可看了以后,没错。她凑上前去仔细看了锁眼,摆弄了半天,发觉与钥匙g本对不上,原来门锁换了。

    可能是她摆弄的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人,从屋里传出一个清脆的nv声,“是谁?天浩哥,你回来了吗?”

    苏西拿着钥匙的手顿在那里,不禁有点发抖,一种不详的预感犹如寒气慢慢地从她的双脚蔓延到全身,将她冻得动弹不得。

    门开了,门口出现了一个美丽青春的nv子,是马天晴。

    她看见站在门口的苏西,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不知怎地,就有一丝胆怯。

    她低声道:“苏,苏西姐,你来了啊?”

    苏西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马天晴,她没有忽略马天晴话语里的“你来了”,而不是“你回来了”。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渐渐地晕染开来,她不敢深想也不敢去质问。

    半晌,她嘴角动了动,勉强牵出一丝笑容,对马天晴说:“是啊,你也在?”说着便拖着行李要往里面走。但马天晴却挡在她的身前。

    两个nv人对视着,眼里有较量,有敌意。

    苏西盯着马天晴,对她说:“怎么,我不能进去?”她的语气很冷,心里不禁开始颤抖,马天晴的所为似乎验证了她心中原不该的猜想。

    马天晴避开苏西的目光,苏西锐利的眼神,让她不敢直视。

    但尽管心里胆怯,她堵在门口的身形却并没有挪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苏西姐,天浩哥,天浩哥没有和你说吧,现在这个屋子是我和他一起住的。”

    说完,她抬起眼看着苏西,眼里有不善。她接下去说道:“我们,不希望有外人来打扰我们。”

    苏西看着马天晴,身子晃了一下,突然感到身发空,脚下软飘飘的踩不到实地。

    马天晴在说什么?!!“她和他一起住的?”“我们?”“外人?!!”

    苏西盯着马天晴一张一闭的嘴,想要再听一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但马天晴的声音穿过她满耳的轰鸣声,还是清晰地传到她的耳畔:“苏西姐,实话告诉你吧,我,我和天浩哥已,已经……”马天晴说着,脸上有一丝娇羞,“天浩,天浩哥,是我的第,第一个男人,他说过要对我负责的……”

    马天晴的话犹如一声声雷轰得苏西半天缓不过神来,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喊:“不,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马天晴看着苏西眼睛发直、面se煞白、身子摇摇yu坠,心里也有点害怕,但想到要将对手摈弃在自己千心万苦才建立的城堡之外,而且这个对手是她一开始就忌惮之极的,她就又有了勇气。

    她要捍卫她和天浩哥的ai情,尽管她也知道天浩的一颗心只在苏西身上,但没有关系,总有一天她会感动他的。他是她的,小时侯他们就定了盟约,她决不容许别人将他抢走!

    她挑衅地看着苏西,话已说出口她也不怕了,她杵在门口,就等着苏西冲上前去揪她、打她,但等了半晌,苏西却没有动静。

    苏西只是冷冷地看着马天晴,目光冰冷得犹如一把寒刀。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黝深、美丽、冰冷、绝望得让人心碎,这比打骂还让自己发憷,马天晴不禁有点畏缩。

    苏西冷冷地看着马天晴,问道:“马天浩呢?”

    马天晴被她看得往后退缩了下,嗫嚅道:“他,他上班去了吧。”

    苏西紧紧抓住行李箱的拉手,借此想让自己还有一丝力气不至于倒下去。她艰难地回转身,再不看马天晴一眼。她要去找马天浩,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一直担心的一切竟然变成了事实!她需要他给她一个解释。

    她费力地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电梯门一关上,她就闭上眼睛,惶恐与焦虑烧g了她的眼泪,让她顾不上哭。手机不接、躲起不见人,马天浩一切奇怪的举动现在有了理由,但是这个理由却是苏西最不愿见到的。

    熟悉的被背叛的痛楚又开始袭来,像一只大手掐得她喘不过气来,她闭上眼睛,无力地背靠在电梯板上,她喃喃自语:“不要,不要,天浩,求你,不要这样残忍地对我……”

    狭小的电梯里,她是一只可怜又无助的困兽,就要窒息而死。

    马天浩拿起一直在响个不停的手机,看着,想要按下接起的按钮,但犹豫了半天,还是将手机放下,任由着它响。

    他用手掩住自己的脸,痛苦地sheny了一声。苏西,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心里来回地忏悔。

    那晚发生那件事后,第二天他就搬来酒店,把屋子让给马天晴住,他在酒店里已经住了j天了,g本没有心思上班,每天都闷在房间里。苏西打来的电话他都没有接,他没有勇气去面对苏西,现在他的心里只有懊悔与痛苦,他知道自己是自s的,他做错了事,却不想苏西因此离开他,在他潜意识里越晚让苏西得知这件事,他失去她的时间就越延迟。

    他是那么地ai她,却为什么那么糊涂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他一直想要保护她,却没料到伤害她最深的就是他自己!他都可以想象得到她知道这件事后的绝望与痛心!其实他也知道苏西早晚会知道这件事的,可他不要让她知道,他不要让她见到他!他用力揪住自己的头发,痛苦地无法自拔。

    酒店房间的门开了,助手阿年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正在闷头chou着烟的师傅,走上前去说:“师傅,你去吃点东西吧?你已经j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马天浩一动也不动。

    阿年的目光游移到师傅平日里英俊光洁、现在却胡茬拉渣、异常颓废的脸上,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师傅最近怎么了,放着自己的家不住,搬到酒店来整天躲在房间里chou烟发呆,表情忧郁。很少看见师傅这副样子,所以酒店后厨的事情大家也不敢怎么去打扰师傅。

    阿年用手挥挥满屋子的烟雾,他记得师傅以前是从来不chou烟的,现在怎么这么自暴自弃?出什么事了吗?他看着师傅,想问却不敢问。

    助手小齐急匆匆跑了进来,对马天浩说:“师傅,师傅,那个,师娘来了!”

    马天浩身一震,他回头,看着小齐问:“她,她回来了?”

    小齐点点头,说:“师娘还带着行李呢,估计还没来得及回去呢。师傅,您快去吧。她来了有一会儿了。”

    马天浩缓缓站了起来,她回来了,她回来了,他的神情有激动,有喜悦,但一转眼便消失不见,黯然的表情重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站着,捏着手中的烟,烟头烫进他的手心,他木然地对两个助手说:“让她回去吧,就说我有事,出去了。”

    苏西坐在酒店的餐厅里,身旁人来人往,过往的f务生和顾客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一个美丽的nv孩拖着随身的行李坐在一张餐桌前,神情漠然,眼神空洞与忧伤,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有认识她的f务生对同伴悄声说:“那个就是马师傅的nv朋友。”“很漂亮,不过怎么表情不对啊?”“不知道,应该出什么事了吧?”

    苏西孤单地坐着,身旁嘈杂的声音似乎离她好远,而深入骨髓的哀伤却一点点吞噬着她的心。

    他在避开她!这是她从身旁f务生的窃窃s语中得到的信息。

    她环顾四周,觉得天花板向她压来,她的天一p黑暗,她全身发冷,心痛得揪成一团。

    从酒店的晚餐时间开始,到夜宵时间结束,从客流如c到稀稀寥落,苏西始终没有等来马天浩。

    面对神情尴尬又有点同情的阿年与小齐,苏西终于站了起来,她的手始终握着行李箱的拉手,她看看阿年,说:“他不愿意见我吗?”

    阿年低下头,没有说话。

    苏西又问小齐,“他一心要躲着我吗?”

    没有回答。

    苏西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苦笑,他不敢见她?既然有胆做了为什么却没胆认了?!

    她对他太失望了,她抬起头闭上眼,将从心底里疯涌上来的眼泪压了回去。

    她转过头,对阿年和小齐说:“你们,去告诉你师傅,我在前面的那个公园里等他。他不来,我不走。”

    说完,她拖起行李箱,犹如拖着她沉重的躯壳,一步步向外走去。

    她的躯在空气里苟延残喘,而她的灵魂却早已经死了。

    苏西坐在公园里的秋千上,时间已接近凌晨。

    空气是冰冷的,而身下铁索做的秋千冰冷彻骨,但怎么冷也比不上内心的寒冷。

    她的目光空洞,她想起她出国出差之前,他对她说过的话:“等你出差回来,然后等我参加完厨艺大赛,我们……你,你就嫁给我好吗?”

    “西西,这辈子我只要你做我的太太……”

    他温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旁,但许的却是虚空的诺言,苏西低着头,将脸贴在冰冷的铁索上,笑了起来,只有苏西你这个傻瓜才当真,你这个傻瓜,她凄凉地笑着,眼泪却一串串狂掉下来……

    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瘦长的身影也跟着立了很久,他看着她一个人在黑夜里又哭又笑,他立在风中一动不动,他的身被冷风吹得冰冷,而他的心也是冰凉的。

    夜se渐深,苏西抬起被风吹得冰冷的手,想擦去脸上班驳的脸痕,却发觉自己的脸早已经没有了知觉。她痴痴地抬头看着天空,寂寥的天空中连星星都稀少,她放任眼泪在自己脸上奔流,半晌,她哭泣着喊出了声:“马天浩,我恨你,我恨你……”

    她用手揪着铁索,整个人滑坐到地上,她哭着锤打着铁索,嘴里喃喃道:“我恨你,恨你……”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累了,苏西扶着铁索慢慢站了起来,她脆弱的身摇摇yu坠,过度的忧伤让她头昏目眩,她摇晃了一下,身向地面直栽了过去……

    她以为迎接她的是坚y的地面,可是睁开眼,她却在一个她熟悉的怀抱中,她睁大眼睛,怔怔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面对她目光的b视,他却不敢看她。她看着他那张憔悴消瘦的脸还有躲避着她的伤痛愧疚的眼神,她紧抓住他的领口,喉咙犹如有一团棉花堵着,既发不出声音也不能呼吸。

    预感得到了验证,疲倦得如同要死掉的她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传来,在他的怀里昏了过去……

    苏西从昏睡醒来,发觉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马天浩半跪在她的床前,他一双急切而充满血丝的眼睛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看见她醒了过来,他担忧的表情有一丝舒缓,但随后看见她目不转睛盯着天花板的某一处,眼神空洞,既不哭也不笑,他又开始焦急了起来,他轻拍着苏西的手,“西,西……”

    苏西没有回答他,马天浩拉过她的手,将憔悴的俊脸埋进她的手心,他喃喃道:“西西,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苏西毫无反应地躺着,任他怎么呼唤着她,她也不看他一眼。

    哀莫大过心死。

    以前也曾经被人背叛过,她可以微笑着替别人找理由解脱,很快予以宽恕;但这一次她不能,面前这个男人,她不能原谅。

    她看着他焦急而痛苦的脸,心里的痛楚简直要将她整个掀翻撕碎。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ai这个男人,她ai他简直要超越自己生命,而他却以这样的方式来回馈她!

    因为ai得太深,所以她无法选择原谅,她现在,只剩下恨他的力气。

    她动了下,冷漠地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chou出。

    她光着脚下了床,站在地上,全身摇摇晃晃,她推开他要搀扶她的手,费力蹲下身去,将自己带回来的行李箱打开,将刚到日本就给他买的礼物拿出来,是一件银灰se的ao衣。

    她将脸贴在ao衣上,她在日本的时候还在幻想他穿上这件ao衣时的温暖。她笑了一下,突然将ao衣展开,用力开始撕扯。

    她j近疯狂的神情吓坏了马天浩,他扑上前去抱住她,对她喊道:“苏西,西,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但苏西用力推开了他,打开衣橱,将他以前送她的东西全都翻出来,有围巾、还有一些小礼物,原都是她最珍ai的东西,她将它们锁在衣橱深处。可如今,他人和心都不在了,她还留着它们有什么用?!都还他,都还给他!

    她流着眼泪,将东西一件件扔出去,砸在他的身上……

    她看着他,满眼是泪,一个字一个字对他说:“都还给你,都还给你!”

    马天浩一动不也动,任东西一件件砸在他脸上和身上……

    半晌,他接住一件东西,拿在手上,一看,是他送给她的一件小食雕,是用南瓜处理后雕刻成的,他以为她早已经丢掉了,没想到她还当宝贝一样收藏着。

    他看着看着,捧着她扔来的一堆小什杂,高大修长的身子一矮,他喊了一声:“西……”无力地滑跪在苏西的床前,将脸埋在他曾经送她的礼物中,伤痛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在他瘦削的脸上奔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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