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yīn美食,历史悠久。
后世称淮yīn为淮安,便有淮安茶馓名扬天下。
这茶馓,又称馓子。屈原在楚辞中曾提到粔籹,便是最早的馓子……用蜂蜜和米面,搓成细条,组之成束,而后用热油煎熟,便是人们所说的馓子。馓子,还有寒具、膏环的说法。
当然了,淮yīn美食不知淮安茶馓。
西汉时期,曾有辞赋大家枚乘作《七发》,里面就有一段盛赞淮yīn美食为天下之至美的描述。
“雏牛之腴,菜以笋蒲。肥狗之和,冒以山肤。
楚苗之食,安胡之饭。抟之不解,一啜而散……”
也许是得了佣金,青年步骘显得非常兴奋,一路走,一路与刘闯解说,手舞足蹈,颇为欢喜。
刘闯则带着憨厚笑容,不时点头附和。
裴绍带着裴炜和常胜二人跟在身后,忍不住啐了口唾沫,“确是个败家玩意儿,自己还没赚到钱,便大手大脚。此等人物,如何做的大事?渠帅把希望放在他身上,确是瞎了眼睛。”
说罢,他猛然回头道:“这次回去后,我便要与渠帅告辞。
我听人说,汝南那边有昔rì黄巾力士起事,便成不得事,总好过在这穷乡僻壤等死。想当初,渠帅何等英雄?被徐和那厮坑害一回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而今又守着这小子,实不知是何主意。
奴心,常胜,你们如何选择,是与我走,还是留在此地?”
裴炜和常胜相视一眼,沉默片刻后,常胜突然道:“裴帅不要生气,其实依我看,刘闯这么做,恐怕是别有深意。”
“哦?”
常胜道:“这一路上,裴帅可曾见刘闯大手大脚?
我觉着他这个人颇有心计,而且不是你我外表看去那么简单。此前,他在淮水畔赋诗一首,虽说我听不得好坏,但是能引来颍川三君之后相和,足以见不是等闲。可在此之前,谁听过他赋诗来着?还有,从前这刘闯胆小如鼠,依我看也是隐藏,其心机之深沉,非你我能测。
这次突然间如此作为,也不一定是大手大脚。
我觉着,那个步骘说不定有特别之处,所以才使得刘闯突然改变行事作风。现在言他未来,为时尚早。以我之见,倒不如再观察一段时间,观其作为,裴帅再做决定,也不算迟啊。”
裴绍沉默了!
半晌后,他狠狠一顿足,“也罢,就听小常之言,再观察一下。”
裴绍三人的心思,刘闯自然不知道。
而且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太放在心上……此时,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边这个名叫步骘的青年身上。表面上,他聆听着步骘的解说,可脑子却飞速转到,回忆着步骘这个人的情况。
步骘,字子山。
三国时期东吴重臣,官拜丞相。
三国演义里,步骘也曾登场,但戏份同样不多,而且是以一个反派角sè出现。
赤壁之战的时候,诸葛亮游说江东,舌战群儒。步骘,便是那群儒之一,曾力主投降曹cāo。
但是在真实的历史中,步骘却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他曾协助孙权镇守交州,平息叛乱,斩杀交州太守吴巨;后镇守西陵二十载,使得荆南稳定。陆逊死后,步骘接替他为东吴丞相,虽只短短一年,却为东吴稳定了陆逊去世后的混乱局面。
这个人,在三国志里的评价非常高。
至于三国演义当中那个无胆小人,是罗贯中为突出诸葛亮光辉形象而设计,与事实并无干系。
没想到,会在这里与步骘相逢。
看步骘的状况,好像混的并不是太好,甚至是非常落魄。
每一个喜欢三国的人,都有收集名人的癖好。刘闯也不例外……只是他很清楚他而今的情况,莫说关张赵云吕布这样的超一流名人,就算是一些小人物,也未必能听从他的召唤。
人家跟随你求什么?
或是为建功立业,或是为前程远大。
实在不成,至少能赚个盆满钵满,也不算委屈了人家。
可是刘闯呢?
他而今还靠着叔父刘勇养活,虽然这次能赚五千钱,但是在这个时代,五千钱又算得什么?
出身?
更不可能……
刘闯的出身,甚至还比不得步骘。
依稀记得,步骘好像也是个淮yīn大族步氏子弟,而步氏的祖先,曾官拜淮yīn侯,刘闯又怎能相比?好吧,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要钱没钱……你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人家又凭什么跟随你?
刘闯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所以并没有想过要收服步骘。
但是,似这样一个牛人平白错过,似乎有些浪费。我无法收服你,但是我可以和你拉近关系。天晓得步骘什么时候就飞黄腾达,给自己寻一条后路,结一个善缘,似乎也没有错误。
午饭时,刘闯在步骘的带领下,走进一家路边小店,点了几个当地美食,饱食了一顿。
裴绍倒是没有再反对什么,而是在旁边冷眼旁观。
他倒是想要弄清楚这个步骘有什么好,可说实话,怎么看都看不出步骘的出奇之处。
这厮如同一个饿死鬼,单是牛肉粥,就喝了两碗,还吃了三把粔籹,吃的比裴绍还多。可是刘闯却没有责怪,反而温言与步骘交谈,还不时为步骘夹菜。不过裴绍注意到,刘闯会在不经意间,旁敲侧击询问步骘的情况。三言两语之后,这步骘的来历,便被刘闯打探清楚。
东汉年间,曾有一个步姓人家为淮yīn侯,也就是步骘的祖先。
只是到后来,这位淮yīn侯家道中落,已不复当年兴盛局面。步骘是淮yīn步氏家族的旁支,过的就更加凄惨。他早年父母双亡,靠着一个婶婶抚养,才算是长大chéng rén。但因为他恶了主家,以至于倍受压迫,甚至想要在淮yīn找个差事都很困难。为此,步骘曾多次想要离开淮yīn,可是婶婶年迈,让他不忍远离。加之还有个堂妹年纪尚小,于是便咬着牙留在淮yīn。
这厮,倒是个大户人家,还有些故事。
裴绍听了步骘的情况后,对步骘多了几分同情,态度上也就改变不少。
加之步骘确有几分本事,一路介绍下来,头头是道。哪怕裴绍不止一次来淮yīn,可很多典故,还是从步骘口中知晓,心中更不由得多了几分认同。这一百钱,花的倒也不算是冤枉。
下午,众人登高家堰观赏景致。
这高家堰,就是后世人们所说的洪泽湖大堤。
一年前,广陵人士陈登出任广陵太守,命人修筑高家堰,以防御淮河洪水,保护农田灌溉。
此时的高家堰才修筑了一半,远不似后世的洪泽湖大堤那般雄伟。
不过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这一座高家堰,便足以让人们牢记住陈登的名字……
步骘对陈登也是多有赞赏,刘闯则负手而立,眺望洪泽湖景观。
他突然道:“我观子山兄才华出众,听说刘使君虚怀若谷,在下邳招贤纳士,子山何不投奔?”
步骘一怔,侧脸打量刘闯一眼。
他沉默半晌后,轻声道:“孟彦贤弟,非是我不想投奔,实不能尔。”
“此话怎讲?”
若刘闯和步骘初识,步骘是坦诚相告。
不过,经过这一天的接触,步骘已经弄明白,刘闯决不可能是刘备的属下。
他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道:“不瞒贤弟,我以为刘使君,并非徐州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