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真的有话要说……”宁雅儿一张脸涨得通红,她看到一些丫鬟已经在小声议论了。
“有什么话,至少你得透露个讯息吧?”绿藤不屑的说道,“在您看来,头油没有了都是天大的事,但对别人来说不是啊。”
“我……”宁雅儿一时说不出话来,求助的看着一旁的简嬷嬷。
简嬷嬷无奈道:“绿藤姑娘,我们家小姐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见王妃。”
“奴婢不觉得宁小姐的事有什么要紧的。”说着绿藤微微压低声音,“宁小姐为了您自个的脸面也为了王府的安宁还是请回吧,真有什么麻烦事,求见王爷比求见王妃容易。”
这下宁雅儿涨红的脸变成绿色了,可还是不甘心就此走了。
这时候被遣回蒙家许久的庆嬷嬷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尖着嗓门道:“宁小姐,恕老奴得罪的说一句,您有‘要事’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非要面见王妃,在您想来理所应当,但您得替王妃想想,两人单独相处,说什么无第三者作证,您再求王妃什么,王妃不答应还罢了,万一心软帮了您,稍后您不认账,再反咬王妃一口,找谁说理去啊?再则,您看看您自己,弱不禁风的样子,真要被风吹倒了,磕了碰了,就算您不会诬赖王妃,但旁人未必个个都火眼金睛,所以为了大家好,您还是请回吧。”
庆嬷嬷一番尖锐的讽刺让宁雅儿主仆更是臊得慌了。
这时候绿藤倒是说了句看似解围的话,“宁小姐,这样,奴婢想到一个法子,您真有什么不能在外头说的事非要告诉王妃就写下来。装在信封里封好,奴婢替您转交,这总行了吧?兴许王妃见到您写的,觉得有必要见您呢?”
宁雅儿愣住了,绿藤这个法子是挺不错,但是她不能写啊。
庆嬷嬷见状,更是大声讥讽。“不是吧。这都不成?宁小姐,难不成真被老奴说中了,您就是想要单独见王妃。做些无人可作证之事么?”
“不,不,我没有,没有。”宁雅儿眼见周围下人都在指指点点了。急忙摆手。
绿藤懒得跟宁雅儿瞎扯了,直接吩咐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你们两个‘送’宁小姐回她暂住的地方,另外你们就在外头好好服侍,宁小姐身子弱,最好不要四处乱走。免得着了凉。”
说完绿藤就直接进屋了,庆嬷嬷连忙跟了进去。
那两婆子毫不客气的对依旧傻站在门口的宁雅儿道,“宁小姐。请吧,别让奴婢为难。也给您自个留些脸面。”
简嬷嬷一看这两婆子的架势,宁雅儿再不走只怕她们要强行拖拽了,便也只能搀扶着宁雅儿走,一边走一边劝说。
屋内,苏宜晴望着庆嬷嬷,懒洋洋问道:嬷嬷有事么?”
庆嬷嬷瞥了绿藤一眼,绿藤在得到苏宜晴点头允许之下,退了出去。
“嬷嬷,你不必如此的,绿藤不是外人,没有什么事是她不可以知道的。”苏宜晴慢悠悠的端起茶盅,轻抿一口,淡淡说道,“若是连绿藤都不能知道的秘事,也不必告诉我,我困在这深宅大院,有些事也是要绿藤等人去打听的。”
“王妃,这不是普通的事。”庆嬷嬷鬼祟的拿出一张方子,道,“王妃,这是夫人千方百计替您求来的。”
“什么东西?”苏宜晴随手接过,那方子上一堆药名,多数认不得,不知道治什么用的。
“这是补药,最适合女人调养身子的。”庆嬷嬷神情更加鬼祟了,声音几乎听不见。
女人的补药,苏宜晴良久才反应过来,是让女人吃了容易受孕的药吧?瞬间她有些恼怒,只是强忍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道:“我知道了,只是劳烦嬷嬷转告母亲一声,但凡药方之事,还是不要轻易给人,我不太信民间传来传去的方子。”
“王妃,这方子很灵验的……”
“庆嬷嬷,我觉得您还是再在蒙家多呆些时日的为好。”苏宜晴脸色沉了下来,轻唤,“绿藤。”
绿藤转眼就进来了。
苏宜晴吩咐,“送嬷嬷回蒙府,告诉母亲,嬷嬷年纪大了,这些跑腿之事随便一个小丫鬟就行了还是不要过多劳烦嬷嬷了。”
“是,王妃。”绿藤应下,转头就对庆嬷嬷道,“嬷嬷,请吧?”
庆嬷嬷满心惶恐,不知道为什么会触怒王妃,只是她了解王妃的性子,王妃决定的事儿,再求也没有用,再说王妃也没说什么责罚的话,反而不好求,只好先退下了。
之后苏宜晴便一个人坐着,望着那张药方,神情有些恍惚了。
记得出嫁之前,她还担忧过这个问题,生怕连御风有什么隐疾,不能有孩子,毕竟他那么多妻妾,在古代来说,年纪也不小了,膝下有空,应该会有不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如果真没事,让妾侍生那么一两个出来继承香火也好啊,免得出什么意外后继无人。
嫁过来之后甜蜜的日子没过几天,就出了一连串的事,一时也无暇顾及这个问题,或者说出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觉得没孩子也许更好,何苦让天真无邪的孩子卷进这样的泥潭里呢?
只是她始终是一个女人,要说一辈子无子,内心始终会觉得有些遗憾,尤其府里隔三差五就能收到关于小孩子满月酒的请帖,每每收到,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平时她都尽量忽略这个问题,尽量往好的方面想,逃避的一种吧。
如今庆嬷嬷将这个问题明着挑开了,无法逃避,相信她的肚子在没有消息,不但蒙家的人,更有一些闲着无聊的亲戚朋友也会来询问吧。
“王爷……”
外头小丫鬟的叩拜声此起彼伏,苏宜晴从恍惚中惊醒。
外头绿藤打开帘子,金冠束发,穿着白色蟒袍,精神奕奕更显得玉树临风的连御风带着能让多数女人沉醉的笑颜走了进来。
“王爷。”苏宜晴也起身,轻轻施礼。
“爱妃免礼。”连御风伸手搀扶。
一声爱妃让苏宜晴全身起鸡皮疙瘩,又小丫鬟端了两杯茶过来,放下茶杯后又快速退下,紧接着绿藤也在连御风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苏宜晴强装的笑脸淡了下来。
连御风笑容如故,柔声问道:“怎么了,又不高兴?我说过你不必理会宁雅儿的,日后吩咐下人不要让她随意闯到这边来就是了。”
“我不是为宁雅儿。”苏宜晴顿了顿,一眼瞥见桌上的药方不记得收起来了,现在再收显然来不及了。
连御风顺着苏宜晴的目光也看到了桌上的纸张,随手拿起,写着一堆药材不少补药,急忙问道:“这是什么药方,你病了么?”
避不过了,苏宜晴也不想再这种小事上遮遮掩掩,便实话道:“母亲让人送来的……容易受孕的方子。”
连御风脸上的神情微微呆滞了一下,随即揽过苏宜晴的腰,“怎么,你怀疑我不行?”
“我说一点没有是假的。”苏宜晴坦言,“其实嫁过来之前我就听到一些风声了。”
“如果我真的有病,你会如何?”连御风收敛起笑容,很认真的问道。
“不会如何,我有心理准备,当年我都想要一个人孤独终老了,自然也不会有多看中孩子。”苏宜晴微微一笑,“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有固然好,没有也并非不幸。”
“你倒是看得开。”连御风神情中似乎透着一股淡淡的失望,只是他一向善于掩饰,让人不容易看出来。
苏宜晴暗暗腹诽,就她的经历来说,看不开早就自个郁闷死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呢?”连御风看着苏宜晴有些诧异的神情,慢慢说道,“我只是不想要让一些无谓的女人产下我的孩子,我也从来不认为多子多孙是福气。”
苏宜晴想起他的身世,有些了然,他的父亲是不得宠的妃嫔所出之子,他自己的母亲也是身份低微,从小便受尽别人的冷眼,自然能明白个中辛苦。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连御风认真说道,“我可以保证,你生的孩子必定是府中唯一的,不会有人来跟他争什么,更不必从小就看尽他人脸色,小小年纪就伪装自己。”
“不是独子就不会有争斗的。”苏宜晴有些动容,想不到他居然会这样,甘愿忍受流言蜚语,哪怕不是为了她,这份心也是好的,很少有男人能如此的。
“世事无绝对,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毫无遗憾就是了。”连御风洒脱一笑,继续温柔的说道,“很早之前,我就发现你的一个毛病,很不好的毛病。”
“什么毛病?”苏宜晴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不过却隐隐猜到是什么。
连御风笑容又沉了下来,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缓缓道:“忧思过甚,凡事都喜欢往坏的方面想,我知道你的经历让你觉得周围都是危险,这不是你愿意的,只是我希望你能试着改变,试着多相信我,可以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