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曾有姓有名,y间父母给的名,但游荡这yyj界j千年,他早已忘了前世的名。
恍惚记得,那年天不作美,雨水j乎没落下,村落的人们贫病j加,又是闹瘟疫,又是闹飢荒,绝望的人们逐渐丧心病狂,为求生存,曾经软热的心都会变的坚y无比。
一开始,听说村东一个叁岁小孩被鱼怪吃了,孩子的母亲隔天大街小巷的哭诉着,抓着染红的小小肚兜,一边凄厉的喊:「鱼怪吃了我的孩子阿!它先啃我孩子的手,又啃我孩子的脚,最后一口把他整个都吞了!」
眾人议论纷纷,吓的门窗紧闭,不管半夜听见什麼也不敢开门。
第二天,隔条街的ㄧ岁娃娃也被鱼怪吃了,同样悲凄的母亲,同样的哭诉再次上演。
隔j天,村西的五岁双胎,也被鱼怪吃了,这次连父亲都出来大哭了。
村落裡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人人都怕夜半来吃人的鱼怪,却没人深究谁家夜裡升起的灶火,没人在意已经断粮的一家口是如何苟喘下去,到最后连嘴角的油光都懒得用手拭去,舌头胡乱一就是。
唯一坚持相信的, 就是夜裡出没的吃人鱼怪,村裡随便抓一个人,都能绘声绘影的说出一个形,也许有着蓝光凸眼,澡盆大的鱼嘴,银白似刀的鳞p,浑身的鱼腥臭味。
每个人都见过它,再细问,却又像没仔细见过。
玩伴一个个被鱼怪吃掉,父亲夜裡磨刀的时间也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焦虑,母亲总是抢在夜黑前把仅四岁的他锁进柴房裡,两人哆嗦的紧抱一起,磨刀霍霍,声声急促,似是讨命符的强烈压迫感在柴房被撞破时曳然涨到最高点。
柴门陡然一开,他只记得母亲的惊恐尖叫,刀起刀落,一阵血腥温热满身,他听到头颅滚动声音,却迟迟不敢睁眼。
恍惚间,有人呼唤他的名,模糊视线间只见到白晃晃的光影裡一袭素衫靠近,来人眉目清朗,双鬢带白,但笑不语,身旁彷彿跟着隻小地鼠。
他是死了吗?
猛一张开眼,只见母亲伏在床边午睡,正午当头,原来只是一场恶梦。
此时,村裡来了个白衣茅山道士,自称能降妖伏魔,渡化妖气,除了能抓到鱼怪,还可将它生煮作成美食佳餚,供这贫瘠的村落j顿饱餐。
「你确定能抓到鱼怪?」村长怀疑的问着道士。
「当然,难道此村妖气聚集,小孩接连无故失踪,每个人都说看过鱼怪,这些是假的吗?」白衣道士负手而立,笑笑的反问。
「我……我其实没真的看过,我是听村西的老王说的,他小孩被鱼怪吃掉,他最清楚。」村长心虚的回答,茅头指着角落赤着上身的瘦黑男子。
「g嘛指我,我……我只看到那隻鱼怪的鱼尾,是村东的老张说有看到鱼头!」老王颤巍巍的指向另一个男人。
「我我我……,我只只是看看看……到那对凸眼,问问…村中街的狗子。」老张结结巴巴的指着蹲着的青年。
「g啥说咱了?咱只听到咱家婆娘尖叫。」狗子一听都跳了起来。
一时之间议论声四起,整村落的人都在互相指名对方,拼拼凑凑的,总是听不出个全貌。
「不打紧,谁看到都一样,我只需要一个鱼饵,既然鱼怪嗜吃小孩,就给我小孩鱼饵吧。」白衣道士目光温和的巡望了整村庄的人,「是谁家的小孩自愿当饵呢?」
一听到要小孩,整村庄的人顿时都噤口无声,面面相覷,人人各怀鬼胎心思,脸se忽青忽白,半天也推不出个人选。
白衣道士嘴边的笑意渐渐隐去,他锐眼一瞇,人人正常的原貌在他眼中全幻化成扭曲丑陋,身为引渡者的茅山长师,却还是会忍不住嘆息。
「鱼怪自会选择它想要的鱼饵,请诸位回家休息吧,今晚我必会生禽禽兽,你们一早便能看到我为其烹煮的佳餚。」
「道士,其实我们也没说过要抓鱼怪……」村长迟疑的囁嚅说着,身旁的人闻言脸se大变,马上扯住他衣袖,「你疯了!反正道士都说会有鱼吃,你管他怎麼抓的。」
村长脸se黯然的垂下双肩,想说的话全部又吞回肚裡,世道低落,谁又管得着谁的对错,能活下去才是真的。
那一晚,原本乾旱已久的地方突然风雨大作,村裡的人个个躲在家裡,竖耳听到外面似有激烈打斗声伴随小孩的惨叫声,每一声的童稚尖叫都像刀割般刺耳,扎扎实实的刺进每个人的x口,整晚不间断,他们忆起孩子出生时的第一次哭啼,孩子无邪的笑,牙牙学语的呼唤,蹣跚学步时的喜悦,曾经怀抱中的温软ru香,某些人突然嚶嚶啼哭了起来。
隔天一早,一群人浩荡的聚集在村中央,只见一隻约有好j十呎大的鱼身摆在好j个木桌上,鱼身每个部位被人佐以不同烹飪调味,芳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吃吧。」白衣道士恭敬的作揖,便从怀中掏出一隻玉笛,悠悠忽忽的吹奏起不知名的乐曲。
村裡飢饿的人们蜂拥而上,互相推挤着要吃哪个部位,清蒸的鱼腹,红烧的鱼头,还是辛香味的鱼鰭,入口的鱼香软n,让每个人都吃的滋滋有声。
首先感到不对劲的是村西的老王,他吃了辛香的鱼鰭,突然发现每吃一口,自己的手指就一根根消失,鲜血直流,他大声叫了出来:「我的手!我的手怎麼不见了?」
低头猛吃的人们根本无暇理会,直到村东的老张也叫说自己看不到了,村中街的狗子哭着说自己的胳臂不见了,眾人纷纷一抬头,才发现人人身上不是少了手就是断了腿,桌上摆的生香鱼r全是他们不见的身上部位,红通通的和成一p,顿时哀嚎声四起,血腥衝天, 此时传来一群孩子的银铃笑声,更是诡异。
白衣道士停下了奏笛,双手张开素衣长袖,单脚一提,缓缓的漂了起来,他冷冷的问着痛苦哀嚎,已近频死的人们,「难道你们都不想知道到底谁家孩子做了鱼饵吗?」
「是你们各自的孩子替你们做了鱼饵,你们有感受到你们孩子被吃的痛苦吗?」白衣道士手袖一挥,原本白日当头的天se瞬间转暗,y风阵阵吹起,「我是引渡掌者,专引渡魂魄入轮迴之河,但这些孩子的冤气不散,神魂不走,冤果不除,我也引渡不了这些孩子,既是因果,岂能让你们苟留?」
「都一同随我走吧!」白衣道士屈指捻出一张灵符,往下ㄧ掷,瞬间变成一张密逻大,补住了j百个魂,他y起送魂祷文,一段又ㄧ段的祷文就如金箍佛咒,不消p刻,魂ㄧㄧ消失,y风停歇,天se转暗为明,地面乾乾净净,仿若从来不曾存在过一个村落。
唯独剩他,四岁的公子,仍孤零零的杵在原地,既没被收魂,也不像死去。
「我也死了吗?」他问。
白衣道士缓缓的飘降在他身旁,身后冒出颗地鼠头,吱吱吱的对着道士说话,一会儿又咚咚咚的跳到他身旁。
「你的头颅早就在那晚就被砍下,身躯被丢进滚烫热水亨煮,你还想不起来吗?」白衣道士对他温煦ㄧ笑,继续说道,「但你本就不是凡人,也死不去。你是我引魂长者的嫡传弟子,万千灵修炼而成的红玉,若不是你坚持想来走这ㄧ遭,为师早就位列仙班了。」
「该回来了吧?公子。」身旁的地鼠突然开口说话,如雷殛一震,他眼前ㄧ黑,身子吓得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