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
刘璃闻言静止在那里,细密的睫ao一颤,两道毫无温度的微光便借着光线在眼睛底下尖锐地闪过去。她竭力敛住心神,扬起一弯下颌,声音透着凉意:“许诺,我们已经的事已经过去了。就算是我对不起你,但木已成舟,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想怎样?”
“你问我想怎样?”一瞬间,许诺微微一愣,然后灿然一笑,他抓住刘璃的那只手攥得紧紧,指节发白,他定定地望着她,“我能怎样?但你真以为你和江洺在对我做了那些事情后,就真的能够幸福到永远吗?我不会答应的,老天也不会答应的。十八年后不可能,十八年前的今天也不可能!”
刘璃的脸se一瞬间惨淡下来,忽然想到他在来之前所说的关于江洺的事,身子颤抖起来,侧过头想挣脱他的钳制,一手拧住他的衣领,声音y沉:“许诺,告诉我……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不是知道江洺,不,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但低下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许诺的手指已经极狠戾地将她的宽大的大衣撕开一角。她锁骨在刹那撕开的衣襟处暴露,那j乎透明的白皙,伴着微温的香,瞬间,让他手指微微颤抖。
忽然用力压在了她的唇上狂吻着,刘璃下意识间咬紧牙关,抵挡他的进攻。许诺在他唇辗转吸允半晌,仍不能侵入。
然而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任谁人看来,现在这种姿势也都是亲密无间。
“我说过我们已经过去了,我承认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从没想用这种方法偿还。”刘璃看见他的眼中有光芒闪过,很快,很猛烈,仿佛黑暗也可以把白昼割裂,然后蛰伏于黑暗。
“那你想怎么偿还?还是你有想过偿还吗?”许诺古怪地哼笑一声,突然起身放开了她,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斜着头,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刘璃,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江洺好过。这么多年了,你们幸福得够久了,是时候该轮到我了。”
说完他便决绝的转身离开,然而步伐却是极为缓慢,仿佛在快一点便要支撑不住。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远的身影,刘璃手夹着烟头凝住了,她擦了一把嘴,自嘲的笑笑,她知道的,这辈子无论是朱丽瑶还是许诺,全都是报应。是的,他没有做错什么,全是她对不起他。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烟头烧到了她的手指。刘璃骤然一抖,把烟扔在一旁。但是,她不能容忍这些被报f在江洺身上,无论是当初朱丽瑶的那一刀,还是此刻许诺对江洺所做的那些未知的事……
——
刘璃恍惚着精神回到凤起路许宅,第一件事便是j代勤务兵去买最近时间内飞珠港的机票。许是宏和吕柔娴出门在外拜年未归,她也等不了和他们j代了,只是和孙妈说了j声,然后电话通知江宅的帮佣去机场接她。
待她收拾了简单行李后,机票便送来了,家里的司机将她送到机场。过磅行李的时候,刘璃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发抖,她必须要马上见到完好无损的江洺,必须,马上。
她太了解许诺了,真的太了解了。
曾经他们j往的时候,刘璃有一次和他学开车闹着上路结果被另一台车撞伤,打了石膏住院半个月。这件事明明是她无证驾车事故在先,但她根本没被警方追究,反而是那个司机被吊销驾驶证还被判肇事逃逸坐监三年,甚至坐监的时候先去监狱医院报了到,出院连腿都没了。
那一刻,她才发现许诺会绝到什么程度,她是害怕的,这一刻她尚且是他心里最为看重的人,但谁能保证下一刻依然是?
一件这样的小事尚且如此,更何况刘璃对他所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会报f,她知道,所以她当初一定要出国,她害怕,不是怕自己,更怕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安定会被这个疯子摧毁。刘璃紧握住拳,冷汗涔涔落下,而且他要报f到江洺的身上。
现在的刘璃这大半个月根本没有江洺的任何消息,这点更是让她心急如焚。
四个多钟头后,飞机终于抵达珠港机场。刘璃拖着小件行李箱随着来接机的司机上了车,老张神se有些不妥,却并不多说话,只是老实开车。
“张叔,江洺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刘璃皱起眉,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老张为难的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道:“这些事我不好说,等回江宅,林先生会亲自跟你说这些的。”
“林哥?”刘璃眉头更加深锁,他的语气显示在暗示她这件事不简单,不乐观……心头所有的担忧愈加y霾起来。
——
珠港居照山江宅
江宅陈设依旧,似乎一点没变,可是刘璃却莫名觉得这宅子有些y鸷起来。
走进内厅,灯开的过多有些晃眼,米se的地毯恍如扇穗子簌簌地摇着,只摇到尽头的落地窗边。猩红乔其纱的窗帘半掩着,那样高的视线,却再没有层峦叠嶂,天空中织有一轮圆月,月光像一款香缇卡粉底,晨曦的颜se。
然后就见到脸se僵y的林秉楠正坐在正中的沙发上chou着烟,烟雾弥漫整室,烟头凌乱洒落在桌j上。
“他现在好不好?”刘璃走上前脱口问道,坐到他对面,拿起桌上的烟盒,熟稔的点起一根,却没有送到唇边,呐呐开口:“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告诉我事实是怎样。”
“好,他很好。”林秉楠停下chou吸的动作,掐掉香烟,顿了p刻,“刘璃,江洺有些事情并不想让你知道。有时候知道的少,反而是好事。”说着,他拿起桌子上一摞文件塞进一个牛p纸袋内,扔到她手上,“这是齐全的签证材料以及护照,包括j张用你的名字存有八位数字的卡,可以在美国使用。”
“他这是什么意思?这叫他很好?”刘璃眯起眼睛,拧眉一笑,“所以这算是安排家属着落吗?安排后事吗?”一g热血直冲脑门,她拿起纸袋往地上一摔。
气氛静默,只有烟味缠绕着。
林秉楠叹了口气,“刘璃,江洺也是为你好,你留在这儿也帮不到什么。这次是他算错一步,但未必没的挽回,你相信我……”
“你说谎。”刘璃冷冷打断他,忽觉一阵锥心的痛,痛得她只怕顷刻就要四分五裂,但思维却异常清晰起来,“江洺他出事了,对不对?而且是出了很大的事。所以你们才瞒着我。你说你能帮他挽回,是在说谎,如果你能帮到他,就不至于我到现在都见不到他人。”
“你都知道了?”林秉楠抬起双眸看向她,略带讶异:“谁告诉你的?这件事警署根本没有透露一丝出去。”
“警署……”刘璃瞬间睁大双眼,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喃喃出声。果然是这样,江洺这次输了,他输了……走s是重刑,怎么办……
她顿时觉得慌乱无错起来,一丝一丝的痛持续着蔓延上来,她坐在沙发蜷缩起身,脑袋一p空白。“是许诺。”
“是许诺做的对不对?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告诉我他也是和我们一起过来这里的,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事事针对我们,无论是林江兄弟还是江洺的这件事,都是因为许诺,对不对?”刘璃一开口连她自己都赫然一惊,声音暗哑还带着微微的哽咽。
“刘璃,你冷静一点。”林秉楠温声道,目中光se一闪而过,“是他又如何,可能我当初就不该带他去加州s城找你们,都怪我一时失手被他要挟……如若不然,江洺也不至于遭到现在这样的事,我真没想到许诺怨念这样深,竟然一定要弄到江洺深陷牢狱不可。”
“他是在报f我……把我所做的还到江洺的身上……”刘璃的声音低沉道只有自己能听到,她努力平复波涛汹涌的心情,稳住心绪道,“我要见江洺,现在。”
“我已经找过所有关系了,但这件大案在没有判决结果的嫌犯是不允许律师以外人员入看守所探视的。”
刘璃感觉到呼吸一滞,不自觉握紧双拳,恳求的看向林秉楠:“林哥,我知道你一向很有办法的”
“刘璃,我尽力了,我……你知道走s案量刑很重的,而且江洺已经年满十六了,所以这次在侦查和公诉阶段根本无法探视。”林秉楠缓缓说道。
“那……我要见律师。”刘璃微怔着咬住下唇,话语越来越低,“我无法做到什么都不做……我不能,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
这次接手这个案子的,仍然是当初做朱丽瑶那件案子的方律师。
他讲述整件事情的时候,面se总是凝重,刘璃看得出事情的严重x,却没想到这件事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是螳螂捕蝉,h雀在后。
“所以,现在袁廉那边根本不会也不可能站出来。”方律师皱起眉,合上手里的资料,看向对面的刘璃,“按现在警方掌握的证据来看,对江洺很不利,如果没有新的有利证据出现,一个礼拜后开庭,他有j乎有八成j率被判走s罪成立。”
刘璃手中一枝香烟,燃了一半,深吸一口,呼出烟圈,这似乎成了现在唯一能让她镇定在此而不是疯癫起来的唯一办法。就像很多年前,她靠镇定剂和烟,y丸来维持冷静。
“如果罪名成立,他会被判多少年?”
方律师沉y半响,“他这次涉嫌走s一批巨额医用器械,而且货船是直接从港口被海关截到的,等同人赃并获。虽然他不在场,但他叔婶的口供和直接证据显示他的确涉案,再加上他已经年满十六周岁……估计至少三十年,甚至无期。”
良久,她极缓慢地,沉默地,把眼睛微微一阖。
脑海全是江洺对她说,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只会是我。
一辈子……一辈子,怎么能这样短?
她的心直直的坠下去,坠进望不见底的深渊里,背心里的冷汗又冒了出来,扶着桌子,心里也一阵阵的发虚:“林哥,你怎么看。”
“刘璃,这次事情从故意暴露出当年江叔江婶死亡真相起就已经是个圈套,引江洺入套而已。如果不是江洺一直心里萦绕此事,也不至于被如此算计到现在这样。而且要做一个这么大圈套,还能保他叔婶全身而退根本就不是他们自己能做到的……”林秉楠声音带着y沉,似乎喉咙里还夹杂j许别的东西,却只在唇角轻轻颤了两下,掩饰无踪。
“不仅是许诺,还有袁廉。”刘璃闻言身子微微一战,恍惚着说,知道自己快要坚持不住,许多事情就都清晰起来。
月余前所见,袁廉,江季帆,那些不安终于成了眼下的现实。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而她曾经以为近在眼前的幸福和平静,转眼间就破碎满地。
这么想着,她已经斜斜软软的倒了下去。
67、第六十七章
仿佛在做一个古怪的梦。
刘璃被包裹在深深的海水中,入眼只有一p黑暗,周围静谧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她想开口呼救,然后口中吐出的声音都被湮没在黑暗中,连一丝回响也不曾激起,显得更加寂静。眼前恍过的却是一个又一个江洺的景象,他微笑,他宠溺,他的吻,他的拥抱……
她想去抱住,却像粉末般消失不见,她感觉到自己难以呼吸,然后眼前出现了许诺,冷冷看着她的他,藏在眼底的却是他自己也不曾得知的疑h,一遍遍问着她,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推开她的他,却在每一个推开的瞬间寂寞孤独的他……紧紧抱住她的他,总是在质疑她的他,然后还在对她说,跟我走吧……
一切仿佛清晰得就在眼前,一切却又恍惚得像一场梦。最后是监狱里的他,他笑着笑着,然后那张脸变成了江洺……
她艰涩的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床柱帷幔,这里是江洺的卧室。
刘璃撑坐起身,脑海有些混乱,揉揉额头,有一个念头却清晰,她要去找许诺。
一切应该还有转机的,她不相信许诺只是想报f而已,她要去尝试,哪怕只有一点点机会,她也不会让自己放弃。她无法接受江洺将要入狱三十年甚至无期这件事,她绝不接受。
被这个念头坚持着下床,开始往她行李箱里收拾了j件衣f,然后给自己穿上大衣,正要出门却撞上端着粥进来的帮佣。她脸se微变,拦住刘璃道:“你晕倒刚醒,医生刚刚说要你多休息的,还要进食……”
“我没事。”刘璃白白手,但的确感觉有点有气无力,闻到粥香,肚子空瘪,知道自己是饿了,于是端起粥舀起j勺吞食入腹,一边道:“给我准备最近时间内飞上京的机票,快去。”
帮佣诧异,“但林先生说……”
刘璃将匆匆喝完的粥碗搁到她手上,打断她道:“不要管那些,你快去办,我回头会跟林先生解释。”
——
上京-机场
刘璃提着小箱子,虽然穿着细丝驼绒大衣,看上去似乎已经够暖和,但出得机场才发现手冻,二月份的上京,风透心的凉。
她朝双手上呼出一口气,搓了搓,然后走上路,抬手拦了一辆计程车。
“姑娘,请问去哪?”司机是个大叔,从驾驶座上回过头笑着冲刘璃问道。
拢了拢心神,刘璃有些泛白的唇努力向上弯起,腮上隐隐露出一双梨窝,“景罗路许宅。”
司机大叔听了有些吃惊,“姑娘,我这车只能送到景罗路路口,可没权限开到到许宅停啊。”
“嗯,没事,你送到路口,我自己走过去。”刘璃点点头,淡淡的道,她当然知道不能停到许宅,如果不是勤务兵那样有证件。只是她来不及回凤起路了,不然又要花费时间和她爸妈解释,来不及了……五天后就是江洺上庭的日子。
“姑娘,你是许家的人吧?”司机边开车,边很热络的开始和刘璃攀谈。
“我……”她不自觉皱起眉,终还是轻声道:“算是吧。”
司机笑了,咧嘴赞道:“我看也像,打扮得这样好,长的这么漂亮,一看就是许家的小姐。”
“谢谢。”刘璃挂起笑点点头,心绪却纷乱着,不知道飘到哪里。
“你真客气,我还以为许家小姐都和那天看到那个一样,大街上和人吵架打闹,上了我的车还凶巴巴的不可一世呢。”司机絮絮抱怨道,“坐了我的车还嫌脏,什么的,真是狗眼看人低……”
“你怎么知道她是许家的呢?”刘璃被这些话勾起了兴趣,挑眉问道,其实许家的人就她所接触的来说,表面教养都是极好的,就算看不起人也不会失礼。真正大家风度便是这样吧,反正她是学不来这气质,她自己所谓的有礼也不过是因为阅历吧。
司机瞪了瞪眼,笃定道:“当然知道,那天她拦了我的车,还被她身后一个小姐扇巴掌,那个小姐打扮也很好,叫她‘许什么砂’,恶狠狠的,我听的可清楚了。而且那个许小姐一上车就和你一样,说去景罗路许宅,这难道还不是许家的吗?”
“是许朱砂?”刘璃脱口而出,面带疑se,虽然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却被他说的事引动思绪。她被打了,难道是……许桑朵打的么?
“对,好像就是许朱砂。”司机一拍额头,继续说道:“那叫一个凶巴巴啊,拿着一只好新c的手机打电话,说什么你赶尽杀绝,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什么的。啧啧,真是凶悍啊,亏得长得一副漂亮的样子……”
刘璃撇撇嘴没再接话头,虽然差不多理清楚这意思了,估计是许桑朵动手了,而许朱砂无法淡定了。坐监只怕许朱砂是在所难逃了,只是对她来说是好的消息,却没激起她多大的兴奋,依然是压抑着。
心里满满的都是江洺,他好不好,看守所里冷不冷,难不难受……再腾不出其他的位置想其他的事。
——
景罗路-许宅
在微y的午后,y光顺着厚厚的云层一点一点的,正像夏日里站在密密树荫下,感觉着那y光丝丝缕缕s下一般。但北风呜呜悲啸的声音卷在人的耳中,仿佛在提醒着这光是寒的,这是寒冬。
孙婆婆亲切的领着她到许诺的院子,一路上热切的攀谈,刘璃努力作出如常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上j句。
“就是这啦,三少这两天都没出门呢。”孙婆婆停在院落门口,笑道:“如幺小姐没其他的事,那我先走了。”
“好,谢谢啦。”刘璃微笑道谢,直到看到孙婆婆的背影转过去不见,这才回过头。
她缓缓低下了头,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地掐到r里去,她的脸隐隐有些苍白,走进院子时身微颤像风中的的枯叶,细碎的脚步虚浮。
正当她要敲门,门却刚好打开。
许诺倚在门边,腰背却挺得笔直,双手环抱于x前,y光褪出云层渐渐明亮,在他的脸庞上润泽着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清瘦的他略带憔悴,一双黑se瞳孔旁出现了细微的血丝,看着刘璃弯起唇角灿烂的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许诺嘴边的笑纹加深了一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会她,一手自然的揽住她的肩膀进屋,一边道:“还来得及,对吗,还有五天。”
带着一种莫名的稍有焦躁的心情,刘璃扶额静静的坐到沙发上,缓缓合上了眼睛。
她当然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她当然明白许诺的意思,但明明已经决定要这样做,却还是忍不住像所有苦情戏nv主一样揪心的痛楚。不过无论多么艰难,她都会这样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江洺无罪开释。
“要来一支么?”她耳边忽然呼起一阵s润,下意识睁开眼,正对上坐到身边凑过头颅来的许诺,他正递上一只细致包装的烟盒。
刘璃沉默了半晌,伸手chou出一支细长的白杆香烟,叼在唇边,然后许诺一手送上火机。“噌”的一声,为她点燃,所以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很久很久前一样。
她细长手指间的烟徐徐燃烧着,狠狠吸了一口,呼出,仿佛这样能给她更多勇气。
“救他,我知道你能做到的,你计划这么多,我知道你手里肯定保留了什么东西。”刘璃终于说出口,明明是请求的话语,她却扬了扬好看的下颌,似是维持最后一丝骄傲,“求你,是我欠你。”
许诺慢条斯理用那只白金的火机,为自己点上一根烟,吸上一口才悠然的带着居高临下意味,冷冷的开口问她:“就算我手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又如何,我为什么要救他?当初我被陷入狱,你有没有为了我去求他救我?”
“当初是我陷你入狱的,和他无关。”刘璃用力吸了一口,直到带着尼古丁的气蔓延进了肺部,才有了力量开口:“我说了,是我欠你,你要我怎样偿还都好,但不要从他身上还。”
“和他无关?”许诺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眉间杀气一掠而过,嘴角残忍地对刘璃绽放一丝裂隙,牙是咬紧的,发凌乱的贴在额头上,他厉鬼似的,眼睛血红地大笑。“如果和他无关,你以为就凭你塞的一包白粉就能让我坐监吗?告诉我,他在你心里到底有多美好”说完倾身过来,直直瞪视着她,牙是咬紧的,发凌乱的贴在额头上。
面对一只彷如失去理智的野兽般的控诉,刘璃只觉得从骨髓里突然蒸腾起一g寒冷,冻结了她的五脏六腑,血y一瞬间凝结起来。然而许诺疯狂空洞的眼睛里映照不出她震惊的表情,却只有一p微微颤抖。猛地,他又突然离开她,转身重新坐到沙发上,手捂住脸蜷缩在一起。
是江洺在她心里过于美好吗?
刘璃扪心自问,不是,只是因为ai一个人,便盲目了。即使他做了这些,或是做了更多又如何,哪怕他负所有人,只要他没负她,只要她还ai这个人,什么都会盲目。美好不美好又如何,果真心狠手辣又如何。
ai一个人,便会接受他所有,包括黑暗的一面。
而对许诺,不过是不ai,而已。
想到这层,刘璃忽地清晰,平静下来,把手中才吸了小半的香烟按熄在纯质水晶的烟缸中,笑意把她的略白的脸舒展得灿烂,居然流露出一丝接近天真的放肆感觉,惹得许诺看得一阵恍惚。
“你说的对,我的手头的确有东西能证明江洺无罪,除了物证,还有人证。”光线在他脸上形成冰冷的y影,他细长的眼中似有焰火正跳动,不停的摇晃,逐渐拉长的一种诡谲。
刘璃闻言,下意识松了口气,努力隐藏着自己的惊喜,还好,一切都还有转机。
许诺觉得刺眼般眯起眼睛,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弧度,连眼睛都是弯弯的:“不过你是真的愿意怎么偿还我都好吗?”
刘璃悄悄握住拳,暗一咬牙,用一双漆黑的眼直直看向他,像猫眼石一般地微微放光:“对。怎么偿还都可以。”
68、许诺番外
丧礼结束的第二天,关温妮醒的很早,因为惯x的去寻找那个熟悉的怀抱,直到扑空,才想到那个怀抱已经被她埋葬。
心空落落的,眼角细细的泪痕和细细的疼一路传到心里,其实他还那么年轻,她刚给他过完三十一岁生日。
关温妮恍惚的下床,出卧室门时却撞到摆放得不好的轮椅,膝盖隐隐作痛,她却没有去揉。抬起手撑住轮椅的推手,一手缓缓抚着,动作温柔得像是抚摸情人的肌肤。
正当她走神中,厅里传来门铃声——“-叮-”
“早上好,ishui”来人是黑p肤小伙,咧嘴朝她打招呼,一手抱着一个包裹,一边看着上面贴条的地址姓名,“这是rhui的包裹,真抱歉,公司前个礼拜出现点问题,所以拖了点时间,你知道的,小公司总是很多的麻烦。”说着打着俏p的手势。
“谢谢。”关温妮看了却笑不出来,只是牵强的扯扯唇,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包裹。
这个包裹她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许总是喜欢在四处订购画具,只是没想到这次订购他已经来不及拆看了。她苦笑着摇摇头,抱着包裹去他的画室。
这间屋子有些乱,画架上搭着一层白布,地上凌乱的摆放着颜料,笔刷。
许在生的时候一直不喜欢有人去他的画室,不喜欢有人去那里打扰他,那是s隐地方。所以她虽然有心帮他收拾也不得。关温妮弯下腰将地上那些画笔,颜料一支支收起来,仔仔细细的用抹布擦拭着有着灰尘和颜se的桧木地板,然后把脏掉的画布丢进洗衣机。
每一个步骤她都很细心的做着,直到画室变了一番模样,整洁g净,甚至她再也找不到一点有关许的影子,一丝他的气息。她轻轻呼了一口气,从桌子上拿起一包烟,烟支细细长长一根,点燃后,呼吸入肺,让她感觉到力量,能够面对许已经过身的那种力量。
有关于她吸烟,虽然在这个国度nv人吸烟不在少数,但许并没有像她所知道那些中国男人那样,介意nv人吸烟。相反,每当她吸烟时,许看她的目光总是缱绻,会为她点火。
眼光落到画架上的那幅画,关温妮忽然无意义的笑了一下,一点呻y出来的无声语音回荡在x膛之间,却只有自己能听到。
画上照例是一个少nv,面容模糊,画风简约,手里捏着一支烟,就好似关温妮此时手指间的这支。有时关温妮会好奇许曾经到底有怎样的故事,但自y在美国长大的她,养成了尊重对方s隐的习惯,哪怕对方是她的丈夫。她尊重许,因为她ai他,就像八年前她第一次在这幢房子里见到他时,她就知道,她ai上了他。
一支烟燃尽后,关温妮开始帮他收拾这间画室里关于他的遗物,她要把一切整理好,她以后会永远怀念和许在一起的这八年时光。
清理一个纸盒时,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镜框,镜框的玻璃已经碎裂,里面的那一桢相p也有水浸过的痕迹,略有些模糊。关温妮捧起这幅镜框,虽然相p有些模糊了,但隐约还是能看到是一个少年牵着少nv围在狮子身边照的像。那个俊秀的少年是许,她喜ai许那双略有些冷漠se彩的双眸。
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关温妮还是刚刚高中毕业等进本市公立大学的nv孩子,闲不住的她被家里介绍了一份工作。就是过来帮一条街上的邻居,照顾身不便的许,他请的帮佣回中国有事去了。
夕y斜斜地从se调柔和的落地窗里照进来,柔柔地铺在静谧的室内,光影错落有度,高颈白瓷花瓶里的还摆放了j只白玫瑰,许就坐在桌边的轮椅上。
他缓缓把玩着手中的银质打火机,俊美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细长眼眸带着一丝寡淡,平滑的面容里看不出一丝心绪。光影在他周遭创造出一个仿佛被切割开的独特空间,异样的张力正不断扩散着,产生了一种让人无法接近的强烈疏离感。
只是那一眼,关温妮就知道自己之前j往过的那些小男生真的只是恋ai游戏了。一向活泼的她,竟然有了一种木讷的感觉。
过后,她很努力的做这份工作,参杂了许多其他东西在里面。她的中文不好,虽然许也一直用英文和她j流,但关温妮还是像较劲似的b迫自己悄悄的学习中文。就是希望有天能在他身边用蹩脚的中文表达她的心意。
许虽然表面上给人有些冷漠疏离感,但相处得久了,可能她的热情感染了他吧。许的为人其实很好,关温妮感觉得到。她打破杯碟的时候,他总是自己推着轮椅马上给她找来ok绷,很细心的贴好;她夜里噩梦哭泣的时候,他会过来敲她的卧室门,问她需不需要帮助,然后陪她彻夜聊天;还会带她一起去城市广场喂鸽子,给她说很多很多关于鸽子的故事……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在告诉关温妮,许就是她的那个对先生。
终于在她要去上大学的前一天,她和许坦白了。她心情忐忑的看着他,能想象自己的脸上有多红,因为她感觉**辣的。
太y照正照在许的脸上,他的眼眯着,反而造就了一种极为惆怅的神情,但是他似乎觉都不觉得。关温妮总是在他脸上看到这样表情,带着一种深深郁se,令她心动又心疼。
“温妮,我是个不健全的人,你值得更好的,你是个很好的nv孩。”
“我根本不介意,我不care!”她呼吸一滞,咽喉一阵发紧又是一阵发痛:“你知道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许凝视着她,眼睛越来越亮,四目j接,他眼中有悲伤、有感动有同情还有一些关温妮不敢读懂的东西。
“好,我懂了。”关温妮打断他,勉强地一笑,一滴泪缓慢顺着脸颊流下来,无声无息的,没用手去擦,似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一把绕开许想出卧室,却不料衣摆过长扫落了床头柜上的东西,“哗啦”一声。
她连忙停下脚步,回头看到许显然有些失控,正努力低身要去拾起倒地水杯溅s的碎裂的相框,全然不顾他不遂的双腿。眼看他就要跌落在地,关温妮连忙上前去扶住他,他漆黑的眼睛沉静不可思议的展现着心痛的味道,伸手示意要那个相框。
关温妮连忙用手扒开玻璃,不顾刺痛,将相框捡起来递给许。他接过来捧在手上,缓慢闭上眼睛。许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睛的se泽变得又暗又黑,嗓音带着些暗哑。
“碎了。”静谧的忧伤缓缓荡漾在他的眼睛里,又从抿起的唇角缓缓溢出:“的确是时候该碎了。”
“对不起。”关温妮咬住唇,看他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内疚。她在他家照顾他这么久,当然知道他最是重视这幅相p。每天都能见到他拿起来擦拭j次,有时呆呆看着相框笑,有时会若有所思,有时会自言自语,有时会忧郁。
她曾问起照p上的少nv是谁,许眼神闪烁,说是他的。她其实是不太信的,虽然那个nv孩也很漂亮,和许却并不像。但许极少提起自己的家世,关温妮只是隐约知道他来自中国上京一个大家族,家境富裕,其他的一无所知。也不曾见过他其他朋友更别说亲人,所以他说这是他,她也无法全然不信。
“没关系。”许轻叹一声,如此近距离地看他,光线那么明亮,把他的眼睛也映得晶亮晶亮的,如同夜空的星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温声问道:“刚刚你说的不介意是真的么?”
关温妮一愣,半天反应不过来,然后便连连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感觉到一g无法抗拒的幸福。那样的感觉像是一波挨一波的白l,愈滚愈深,愈滚愈远,充满了整个身躯。
许的眼波流转,轻轻的笑了起来,握住了她的手,虽然有些凉,但她却觉得温暖得烫手。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后来他们结婚了,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理所当然,平淡而温馨,关温妮无时不刻在像上帝祈祷,让这份幸福走远一点。
虽然因为二次手术的失败,而导致这份幸福结束得有些仓促。但关温妮却仍然感激,至少她陪伴了她所心ai的人最后一段日子,已经足够她回味和怀念一生。
沉浸在回忆里不可自拔中的关温妮再次被门铃声所扰,她微皱起眉走出画室去开门,暗叹这是什么日子,平时生活在这个小地方的他们,很少被打扰的。
“你好,请问是许太太吗?”
门外站着一个华裔nv人,披着蓬松的黑发,穿着浅绿se短大衣和黑se高领羊绒衫,说着英文很纯在带着美式惯有慵懒,声音很明亮也很温柔,宛如夏日的微风在吹拂在空气中,五官精致,漂亮的唇微微上扬,漆黑的眼睛弯成月牙,眼角因为笑意而有着浅浅的纹路。
关温妮打量了她半响,竟然觉得眼前的明艳nv人有丝眼熟,“我亡夫姓许,请问你是?”
“我很抱歉听到这些。”她眼中闪过一抹光se,笑容收拢,隐隐浮现一抹郁se,“我……我是许诺的堂,你可以叫我elise。”
关温妮倒吸一口气,紧紧的盯着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感觉面熟了。
“我知道你。”关温妮好像壮自己底气般,用上中文,声音却带着掩饰不住的不善,“但我以为作为堂的你会和许爸爸一起昨天来参加丧礼,而不是今天出现在这里。”
虽然听到眼前这个nv人证实了她是许的堂,但为什么关温妮总是感觉隐隐不安,总觉得不完全是堂而已。如果只是堂,甚至都不是亲,那么许的那些感情是不是过分了点……
“对不起。我和许诺已经失去联络十多年了,如果不是看到报纸上的讣告,我甚至不知道他居然和我在一个国家,同一个州。”elise苦笑,抿紧形状优美的唇,细细的眉紧紧蹙起,“我能去墓地看看他吗?”
关温妮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想拒绝,却开不了口,只好淡淡道:“我进去拿车钥匙。”
“不用了,我的车就停在外面,你指路我来开便好。”elise打断她,指了指停在路边的一台银白se的积架。
关温妮坐上了她的车,看到车后座上发着一束白玫瑰,心下一滞,觉得有些刺眼。
她回过头,但此刻窗外的亮白光线强烈得惊人,一簇簇得仿佛能把人融化开似的,久了,就会有一种在被蒸腾的错觉。
elise很长时间没有说话,长长得眼睫,忽闪出优美的y影,眼p微微上挑,瞳仁精亮异常,修长的手指掌在方向盘上。
烦闷中,关温妮想起个话头,便掏出烟盒,递给elise,“要来一支吗?”
“不,谢谢,我已经戒了。”她转头含笑,摇了摇头。
她的拒绝让关温妮觉得更闷了,悻悻收回烟盒,自己也没了chou的兴致。
其实她以为elise会问许的病情,以及他走得安不安乐,还有这十多年他过得好不好,但elise却什么都没问。这让她有些失望,她本来可以借此告诉elise她和许这些年,生活得多么愉快,即使没有她。
elise车开得很快,但也很稳,到了墓地时候,她沉默的将那束白玫瑰放到许的面前。
关温妮只听到她对许说了一句话,“对不起,谢谢你。”
69、第六十九章
“这是你自己说的。”许诺扬眉笑道,眉宇间却是如思念般的留恋和回忆,然而刘璃却不愿意看,也不愿意想起以前,当面对他,好象回忆起来都成了一种痛苦的事情。
“你知道的,你说什么,我从来都满足你。”他仍旧笑着,眼睛轻轻眯了起来,像身边会洒落一地y光般,gg净净,偏又有j分蛊h人心的味道,把人牵住,让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不会觉得紧张,即便现在这种应该很紧张的时候。
刘璃心里便忽悠一空,忽地想起当初自己是怎么和许诺在一起了。
就是这份感觉,这种笑,让她觉得自己其实不是被抛弃,被遗忘的,而是也会被需要的,被他所需要。这种感觉对当时的刘璃是那么重要,她总是不顾一切的在父母面前去找存在感,却一次次失败。不管她做多过分的事,病多厉害,他们总是忙。
许诺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他伸出手,冲自己笑,告诉她,他有能力满足她所想要的,只要他能做到。
她当时一定是喜欢过许诺的,只不过不是ai。
他只是那时病态y稚的刘璃的一味麻y,用以缓解她不愿现于人前的疼痛。但麻y终归是麻y,只能缓解伤痛,用多了却是伤身,他从来都不是刘璃的解y。
许诺只是这么看着她,看着她浮现着仿佛雕塑一般惨白的容颜,以及上面子夜似的眼睛。
居然……还是会觉得心疼……
疼到骨子的伤在此刻一点一点复苏,仿佛沉淀在什么里的感觉一点一点的苏醒过来,让再度没有愈合的伤口鲜血淋漓的被撕扯开来……
一瞬间许诺j乎想放弃,但是承认不想,就是输了。
这个关头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而他不能容忍自己屈居下风,他必须夺回控制权!他会和她玩这个游戏!
“你尽管说要怎么补偿。”她挺直着背,坐在床上,始终维持着雕刻一般的笑容,没有露出丝毫的软弱,毫无感□彩的。
许诺露出笑容,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猛地粗暴的揪住刘璃披散的长发,粗暴地在纤细的颈项上啃咬,粗野炽热的气息喷在她细腻的肌肤上,像要把她燃烧一般。他的手指像品评瓷器一样划进她衣内,抚摸她□的肌肤,缓缓的,缓缓的,然后左侧的饱满骤然施力,满意听到了她走入室内以来第一次因为强忍痛苦而紊乱的呼吸。
“只是不甘心,只是后悔当初没能要我是吗?”刘璃声音很轻,却始终不肯配合露出惊恐无助的样子,而相对于以前有些冰冷的反抗,如今的她笑靥如花,带着少nv的动人。
许诺语滞,感觉x口升腾的疼痛,是火焰在烈烈燃烧着的触感。这种灼烧的感觉让他全身都发热,连神智都要烧掉。只是因为不甘心吗?他多想告诉自己,是!后悔当初没能要她?为什么这些他一直骗自己的理由从她口里说出来会有这种感觉?
“那请你快一些解决。”没有屈居在这种征f般的狂热的yu望下,她的手找到他的大衣衣襟,用难以想象的粗暴大力扯开,玳瑁的钮扣四下飞散。很快,他们的肌肤都□在室内的柔光下,虽然许诺拥着她,室内的空调开得如春日温暖,她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甚至感到全身发凉。
许诺抬起手捉住她尖俏的下颌,把她的目光转向自己。他以为她的眼里会浮起不甘的泪水,然而没有。
他以为,她会歇斯底里的追问原因,然而也没有。
他以为,她会全身心完全崩溃身,然而都没有。
她秀丽五官上的些微冷厉此时变得十分柔和放松。
许诺高挺而单薄的鼻翼,随着唇的弯曲,现出残忍的弧度:“我今天才发现你原来如此无趣,一点挣扎都没有吗?还是你觉得现在要你的男人是我,或是江洺都无所谓?”
刘璃低低地笑起来,接着演变成无可抑制地大笑。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得到就得付出代价。何况是我欠你,你既然要报f,我不如还你,全部还你。”
许诺似是愣了一下,眼里有一层黑雾缓缓出现,细细的凝视着她,仿佛要穿透p骨瞧见内里一般:“很好,我很高兴你如此合作。”
说着他却没继续动作,而是抓起地毯上的衣f,一件件穿好,背对着刘璃笑起来,眉宇间甚至有些温柔,完全看不出先前的疯狂:“我陪你去美国,我们会很幸福的,而且我相信你会知道该怎样告诉江洺的,如果你想他无罪开释的话。”
——
次日-珠港
珠港当然不比上京寒冷。
只是刘璃却感觉不到,感觉不到珠港比上京多了哪怕一丝丝温暖。即使y光顺着厚厚的云层一点一点的投s下来,伴随着微风。
许诺挽着她的手下了车,动作温柔就似对待最亲密的恋人,他站定在看守所门前,轻声道:“郑律师会同你一起进去,我相信你会知道怎么处理的。”说完,便在她的面上轻轻一啄,明明是那样热的唇,刘璃依旧止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许诺总有办法,即使是这样的时候,林秉楠做不到的,他却还能让她再见江洺一面,说他想要她说的话。
刘璃感觉心头有些颤,手开始抖,握紧拳,用另一只手掏出烟盒,又抖出一支烟。有些哆嗦的捏起一支夹在指间,许诺抬手送上火,细小火星一簇却闪烁了她的眼,让她觉得p刻暖。
烟是容易上瘾的东西,当你习惯从它身上找镇定的那一刻起。就像ai,也是容易上瘾的东西,当你习惯从它身上找安定的那一刻起。而她的安定,马上就在自己的手里捏碎。她不会后悔,江洺为她放弃那么多,她也该为他做些什么,而不是一味等他来付出。何况这个世界上,谁没了谁不是活呢,最重要的是能不能活。而她,只是想要他好好的活,如此而已。
刘璃目无焦点,带着不属于nvx的蛮劲狠吸一口,用力呼出,然后掐灭扔到地上,用脚缓缓碾熄。她深吸一口气,便要跟着郑律师进去,但刚抬起步子,手又被身后的许诺一把抓住,将刘璃板转身。
“别耍花样,我给得出对他有利的证据,自然也给得出对他不利的证据。”许诺薄薄的唇向上挑起,手却更加的施力,即使刻意隐藏起那g压迫感,煞气还是隐隐浮上了眼梢。
“说完了吗?”刘璃的唇是弯着的,眼是弯着的,连语气都是没有一丝波澜的平静,“你放心,我不会拿他的自由开玩笑的。”
许诺听了,一向漠然的眼在闪动着什么,薄薄嘴角抖了抖,似是要说些什么。
她看不懂,只有张口问道:“怎么了?”
“我等你回来。”
刘璃一颤,便收回了他手中的手,然后径自朝看守所大门走去,再未回头。
——
看守所这栋楼显得有些陈旧,入得里去,就看到办理探视手续的台子前有许多人在排队,似乎要出示很多证件,声音有些嘈杂。
刘璃正要往那边去,就有一个小头似的工作员便迎上来,直冲郑律师,点头哈腰,寒暄j句后,便要郑律师代他向许少问好。然后手续也免了,亲自领他们两人去里面的探视室。进入探视室时,她发现室外已经有很多人提着食品物品在长凳上等候,神se各异的看着他们。
那时候的探视,还不是后来的玻璃窗和电话,而是长桌,分坐两方。探视室较大,略摆放了五张长桌,其他四张已经有人在用,还空有一张,郑律师领她坐了下来。
刘璃四下打量着,那些犯人或是嫌犯都穿着灰hse的衣,头发剃得极短,衣f上有编,每个人都很殷切和亲人j谈着,那么的开心。
这个情景略有些刺目,江洺见了她之后,只怕不会如此殷切j谈了,以后,也不会了,她马上要失去他了。这么想着,思绪便散发得不可收拾,手已经冰得一直颤抖,很冷,冷从身的细微出渗出,她的意志都好似被冰冷凝冻。
这一刻,刘璃才发现她是如此害怕,她没想象中那么坚强,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nv人。她会自s,会任x,会害怕失去ai的人,怕失去和他的安定生活。尤其这一切还是是自己亲手撕碎……即使了为了对方好,但她却突然有些退缩的念头,这些对她来说太残忍。
脑海里全是他们的那么多年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琐碎的感动,为她放弃一切的那个他。而她原来却做不到为了他的一切放弃他么?
“刘璃。”
她有些恍惚的抬起头,慢慢端详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江洺,仿佛要烙入瞳孔,化在灵魂中,丝丝融化分散开,进入他的骨头。他原本俊秀的脸此刻显得有些颧骨凸起,眼睛也凹了下去,脸se略带憔悴,虽然他带着笑也遮掩不了。
而这只是待在这里一个月……想到这里,刘璃心里不知名的情感慢慢的变做一根根细细的刺,扎得她心里酸软莫辨,一p惘然。
“你怎么来了?”江洺望着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眼又眯了眯,慢慢地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很慢很慢。
刘璃看到他伸过来的手,手指指甲里有些显而易见的污垢,指甲盘错裂开,她心里一凉,他平素最是ai洁净的,如果可能绝不会允许身上有一丝脏处。她微微闭了下眼睛,觉得x膛里荡漾着痉挛一般的疼痛。却暗暗咬牙,将心一横,冷起差点要被他融化的眸se,抬手将他的手推开,“我来是有些事想跟你说清楚。”
“……你说。”江洺收回手,坐下,然后朝她身边的郑律师看了一眼,却并不说什么。他的表情似有似无,看上去惟有无痕春水般的平静,却让刘璃忽觉一阵凄冷的微痛。
“我要去美国了。”刘璃紧紧盯着他,心直直的坠下去,坠进望不见底的深渊里,背心里的冷汗又冒了出来,扶着桌子,心里也一阵阵的发虚,却强自镇定:“和许诺一起。”
江洺的眼睛微颤地眨了一下,睫ao扫过去浓黑的,陌生的颜se。他们都沉默着,定定看着彼此,心思各异。然后他轻轻一笑,嘴唇弯成一个柔和悲哀的弧度,双眸温柔又悲伤的看着刘璃,用低沉的声线轻柔开口:“为什么?”
“因为我厌倦了。”刘璃别过头,垂下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掌,“我厌倦你的不坦白,厌倦了我总是要靠猜才能知道你在做什么,遭遇了什么,甚至你的身世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连你入狱我都是从别人的口里知道。我觉得没意思了,这么多年,我累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么?”他的声音却依旧的温和,宛如早春y光,细碎地散开,换来良久的怔然。
他的声音如此温柔,像是一曲弦乐,一下一下撩拨着她的记忆,j乎诱h人溺毙其中。是啊,他当然不会相信,刘璃暗自嘲笑自己,连她都不相信的理由。
事实是,无论他做什么,她始终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身后,默默的看着他支撑他,因为他们早就成了一个整。而她现在却要用这些可笑的莫须有的理由来说f他,多么可笑。
于是就这么笑出声来,刘璃轻轻抬眼看着他,眸子里琢磨不透的颜se复杂地沉淀,“我为什么需要你相信?我只是来跟你说一声,我以后会新生活,你也有你的,我们到此为止,仅此而已。”
江洺的的眼睛,仿佛一p了无止境的乌云般罩下来,眼眸出奇的亮,冷冷的象锋利的剑刃:“如果只是想要新生活,我留给你的卡,已经足够你过任何一种新生活,但为什么是和许诺一起?”
“都说是新生活了,我当然要和你划清界限,怎么还会要你的东西,还有,怎么知道你的东西是不是g净的?如果被连累到和你现在这样就不好了。何况,许诺可不缺钱,我们许家也不缺钱。”刘璃眼睛缓缓地一转,高挑的眉角隐约一扬,用自己都觉得刺耳的词语讽刺他,仿佛越恶毒就越能控制自己想要扑倒在他怀里里痛哭的yu望。
他面se陡的一凛,恍惚的微笑,可以清晰得见其中不可捉摸的迷乱,然后朝刘璃身旁一直沉默不发一言静坐着郑律师瞟了一眼,紧接着眼角睨她,“你真是这样想的吗?对我已经厌恶到这种程度,恨不得和我分清所有,一点g系也不要和我扯上?”
“不然怎么想?”刘璃的心重重地跳着,然后缩紧了一下,眸中却掠过犀利的光,以一种温和而略带嘲弄的表情看着他,“我从来都是一个自s的nv人,你是知道的,当初我既然可以为了和你在一起可以对许诺做那样的事。那么今天,我当然可以为了他和你划清界限,如果你觉得我会死等你,那么你显然看错我了,我就是薄情又自s的恶毒nv人。”
“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死等我。”江洺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极是g涩,嘴角翘起了嘲讽弧度,眼神却里露出悲哀,“既然你决定了,我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如你所说,我现在不过是个等待被判个无期的嫌犯,再没能力给你什么,你要选择许诺,再对不过。就好像你当初放弃许诺选择我,一样,都一样。”
心仿佛被一p一p凌迟似的,他口中说的话,刘璃不是没想过,只是今日今时从他口中吐出,越发增添了十分的心伤。
他说的对,都一样。她刘璃不过是个最恶劣最自s的nv人,她只是为了自己而已。包括她用自己的自由换让江洺自由,也是她自s的想要强加给他的做法。
但她的心还是不可抑止的随着他的一字一句的chou痛着,那痛象涟漪的颤动一样扩散开来,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随之流淌过来的绝望味道。
“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江洺站起冷冷转过身,声音毫无温度,然后不等她回话便随着狱警走了。
——
刘璃脚步虚浮的走出看守所,心被掏空似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来的。咽喉里的微微颤动都是压抑的,她的心就那么沉了下去。
原来绝望和幸福可以如此相似。
他那么轻易,便把她沉陷了,什么都是他给的。
她陡的蹲了下去,藏匿在石沿下。
后颈吹着微微冷风,喘x越来越急促,手捂住心脏,心脏一声连着一声已经跳的失去了规律,似在低沉吼叫。
抖着手从拎包内烟盒中寻出一支香烟,却吸的急了,一口气岔过去,咳嗽起来。但就是咳着,她依旧大力吞咽着尼古丁。
背上落上一只手,轻轻的帮她拍着,她抬头,许诺的脸映到眼前。手中的烟依旧静静的燃烧着,缓缓烧到她手指上,烫着了手,她一抖急忙抛掉。而他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灼人的温比火还热,温柔的对她说:
“我们回去吧。”
70、第七十章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连着屋内的灯光都有些微醺,映到镜子里都是暗昏昏的。
年后上京的第一场大雪,来势汹涌。雪下积聚极深,窗下园内许多致景已然全埋没于皑皑白雪间,只剩下远远一方的常青松木还见点些微绿意,高挺的针松枝g上也堆雪处处。
“刘璃,g嘛站到窗边发呆。”吕柔娴上前拍了拍刘璃的肩膀,温声道:“看看整理的这些行李足够了么,还少什么就说。”
刘璃收回落到窗外目无焦点的视线,回头朝她笑笑,看了看床上j个摊开的装的满满的大行李箱,“妈妈,哪用准备这么多,那边应该都有的买的。”
“当然要多准备些,你年纪这么小就要去美国那么远的地方。”吕柔娴正se,拉着她的手,两人坐到床边,认真道:“等你过去了那边,有假期一定要回来上京看妈妈,知道吗?”
“知道啦。”刘璃笑着点点头,一手抚上吕柔娴微微隆起的腹部,娇憨道:“等我下次回来,应该就能看到这个弟弟或是了。妈妈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刘璃,其实妈妈还是不放心呢,那里毕竟是美国,那么远。”吕柔娴握住她的手,面带j分忧se,“真的要这么急急的过去吗?”
“妈,放心吧,我又不是一个过去。”刘璃劝的拍拍她的手背,“而且我大个nv了,懂怎么照顾自己了。”
“你呀……不过还好,还有许诺和一同去,好歹两人互相有个照应。”吕柔娴宠溺的戳戳她的额头,似是想到什么,又道:“不过没想到你是和许诺一起去美国念书,我还以为你和江洺关系那么亲近又在岩田一间学校,许诺不跟我和是宏说的话,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一起去美国呢。”
听到那个名字,刘璃忍不住心里刺痛了一下,不过还是挂上笑容,并没显露异样。
“不过和许诺一起去总比和江洺一起去,许诺品x很好,老爷子和是宏都很赞赏他,不必江洺……”说着,吕柔娴又顿了一下,瞟了刘璃一眼,声音低了下来:“你不知道吧,江洺又沾了他那走s的爸爸一样的东西,现在已经进了看守所了,听是宏说情况很不好呢,铁定是要坐监的。江洺那孩子,看上去安安静静的,没想到……”
她啧啧j声,又道:“这次的事,老爷子气的不行都不想cha手,生怕毁了许家名声,说江洺和他爸爸一个德行,养不熟还专出乱子……”
刘璃静静的听着,眸子里沉淀着死灰般的y暗,其实她很清楚,老爷子当然不会管江洺,本来也没多少感情,而且这种大家族最重视还是家族名声以免影响仕途。感情在身家利益面前,从来是不堪一击的。
但亲耳听到这样些话被挂到江洺身上,刘璃还是忍不住替他难受,这些所谓的他的亲人,无论是她的叔婶,还是舅父,不是见死不救便是落井下石。忽然理解他那么在意父母死因和仇恨的原因……不过幸好,她从没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而是靠自己想办法让江洺脱离出来。
即使这个办法的代价对于她过于惨重。
——
吕柔娴又j代了一些琐碎的事,便走了,她晚上还有别的应酬。刘璃将门合上,脸上挂着的笑容很快便消失了,眼底露出显而易见的愁se,整个人看不出一丝生气。
她将床上的行李箱一个个合上,又拿起木质衣架上的大衣,缓缓的系上围巾,手一紧,发现无名指上的婚戒和绒ao围巾勾缠住。
她仔细的将那一尾绒线从戒指里绕出来,然后看着流光闪烁的婚戒发愣。江洺说过的那些话音犹在耳,婚戒的碎钻也一如当初,只是有些东西已经变了,回不去了。
想到这儿,刘璃无声的笑着,如被关在黑暗牢笼中的野兽哭泣般的笑着。心脏有些疼,细微的像是有人伸出尖锐的手指,一点一点把心脏上面的薄膜活生生的揭开一样的疼……
回去不便回不去吧,只要他能重拾自由,一切都是值得的。就当她回报他给她的曾经,那上辈子的所有的幸福。她将戒指褪下来,再打开行李箱,将之塞入一个隔层里,动作透着一丝决绝,似乎能靠这些来坚定自己的决心。
此时响起“笃笃”的敲门声,刘璃合上行李箱,将门打开。
“已经收拾好了么?”门外站着的许诺穿着一件烟灰se呢子大衣,黑绒围巾,他看向她时,唇角轻轻瞬动,淡淡笑意升起,说着便很自然的揽住她进了卧室,看了看床上的j个行李箱,满意的点点头,“准备的不错。”
刘璃很顺从由他揽着,丝毫没挣脱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碰上他的目光,定了p刻又闪开目光,“你什么时候将东西j上去,距离开审只有两天了。”
“我稍后就让人把东西j上去。”许诺淡淡回答,然后再度微笑,虽然现在混合在那俊美面容上的到底是冷笑还是微笑实在很难判断,“但你现在和我回景罗路许宅。”
“现在?”刘璃听到他说要j物证认证,心头一松,听到后一句,眉头一紧。
“对。”许诺抬起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扒了她一头披散的黑发,细细的发丝柔顺的随着手指的线条流动,滑到手掌的缝隙之中,眼里带着温柔,“我们明天早上就去机场。”
“明天?”她一愣,昏暗的眸子沉下去,睫ao压下一层浅淡的y影,极轻地露出一丝掩饰的笑容,“但是我爸妈还不知道……”
“那不重要,我有办法的。”许诺双眼睛微眯着,审视的的光从长长的睫ao中溢出。
刘璃微张着唇,怔怔地看着他,此刻她的面部的线条柔和的让人心疼,许诺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你会听我的,对吗?”
“……当然。”
除了听他的,还能如何。一天或是两天,景罗路或是凤起路又有区别?
她清楚,既然始终要面对一样的结果,那么过程怎么对她已经没意义了。
——
许诺这次带了三个勤务兵,帮她提那三口箱子,似是料定她一定不会拒绝。
刘璃和孙妈j代了j句,便和许诺朝大门走去。刚出大门,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刘璃顺着声音扫过去一眼,只见十步距离外,好j个人正跟警卫争执起来。她心下起疑,这凤起路虽然不如景罗路那般戒备森严,但那些警卫绝不是吃素的,不可能让人在这里闹才对。
正当她还要仔细看j眼时,却被身旁的许诺板转身子,他眉心聚起一条深长竖纹,冷冷道:“有什么好看的,警卫会解决好的,我们走吧。”不由分说便将车门打开,示意她进去,她微怔,虽然不懂他为何变脸,却也不多问,正要上车,却听到那头有人唤她——
“刘璃!刘璃!停下别走!”
她下意识回过头,发现那群和警卫争闹的人中竟然有张熟悉的脸,竟是许久不见的袁廉,他那双墨黑的双眸盯着她不放,正笑着朝她不住的挥手,叫她的名字。
刘璃心里一震,但很快镇静下来,这个出卖了江洺的人,此刻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找她?
“姑娘,你真认识那个人吗?”一旁一个警卫狐疑的看着刘璃,语带犹疑,“他上门说要找你,三少说他不是正经人,是带人来捣乱的,还要我们拦着他……如果你认识的话……”
不管袁廉来是为了什么,她都不想看到他,一看到他那张脸,就想到江洺的事也有他一份功劳,这种厌恶的感觉瞬间充斥了她的心,带着浓浓的恨意,似乎良久的愤懑得到了宣泄的对象。
“我不认识。”刘璃收回视线,她的眼看上去就是一p荒芜冰冷的se彩,黑的让人心里发怵。警卫收到答案便住了嘴,又朝那边去了,招呼其他的警卫赶人。
“上去吧。”许诺的脸se温和下来,嘴角带着笑意,一手托着她,将她送进车内。
车徐徐发动,然后驶动过去,经过那群人时,刘璃余光看到窗外的袁廉和那j个他的人正奋力挣脱警卫的钳制,朝她呼叫着什么。但隔着车窗,她什么也听不到,她也不想听到。
——
景罗路-许宅
孙婆婆给刘璃收拾了间房,行李放好后,便招呼她和许诺去餐厅用中饭。
老爷子不在,许讼自然也溜了,所以在餐厅用饭就只有许诺,刘璃。两人刚坐下,那边正厅撩起帘子,进来的是许桑朵。
“诶,三哥,刘璃你也在啊。”她弯起唇角灿烂的笑了出来,看的出心情很好,然后解□上浅蓝se格子大衣递给一旁帮佣,坐到刘璃对面。
许诺点点头,刘璃微笑冲她打了个招呼,“桑朵姐,什么事这么高兴。”
“琉璃不知道不奇怪,不过三哥,你没发现餐桌少了个人么?”许桑朵神秘一笑,歪着头表情很奇怪:“难道你们没发现那个小杂种没看见了么?”
“桑朵姐说的是,许朱砂?”刘璃皱起眉说出这个名字,却没露出多余的神se,带着感兴趣的语气问:“桑朵姐的高兴事和许朱砂有关系?”
“那当然!”许桑朵挑高眉,侧着头笑了,杏眼中荡漾着一g略带傲气的调p劲:“今天许朱砂可是去岩田某监狱报道了,不出意外的话,她过了明天,后天就要正式坐监了。”
刘璃心里是忍不住欣喜的,没想到没用自己动手,就有人帮她达成所想,这算是近段时间唯一的好消息么。
“你少沾点那些事,注意点影响,你是许家正牌的小姐。”许诺在一旁cha口道,略有指责的意思:“上次你和许朱砂在路口那样多人地方打起来,事情差点弄到老爷子那里去了,幸亏我早一步发现,下次再出了这样的事,老爷子教训你,可别怪我做堂哥哥不帮你。”
“知道了啦!三哥最好了,来,吃**。”许桑朵作出讨好的样子,夹起一块**r放入他碗里,又不屑道:“不过你刚刚有话可说错了,不是我和她打起来,而是我打她,她一个小杂种有什么资格和我对打,是吧,刘璃?”说着,看着刘璃一笑。
“那当然,桑朵姐才真正姓许。”刘璃会心点头,知道她最是紧张颜面,便顺着她说。其实她自己心里是感谢她的,竟然解决了一个她差点无法解决的问题,而且若是她动手,一定会让朱丽瑶有得进出不来。不过现在即使解决了朱丽瑶,也不能代表了什么了……但不管怎样,能真让她如期入狱总是好的。
许桑朵冷哼一声,“还以为她有什么大本事,不就凭着一g子s媚劲,妄想g引润之哥哥帮他找关系脱罪。还不是玩不过我,她什么身份,被玩就有份……”
许桑朵正说得起劲,许诺却截断她的话,嘴角微微一勾:“好了,萧润之也不是傻的,不过是正好借你的手甩了她罢了。你现在是盲目的看上他,等你回头到手了,就不觉得他是个好对象了。”
“才不是!”许桑朵瞪大眼连忙反驳,脸红彤彤的,“润之哥哥不是那样的人,是许朱砂她自己喜欢勾三搭四,对大堂哥是这样,对润之哥哥也是这样。”
许诺露出了习以为常的冷酷的毫无怜悯心的傲慢目光,“随你怎么说,该提醒的我已经提醒了。”
刘璃看着两人斗嘴,一时没接话,许桑朵明显陷进去了,自然许诺怎么点醒也无益的。而且,不多碰j只青蛙怎么能吻到王子。
但眼看许桑朵还要开说,刘璃只好打圆场,“好了,你们,别说这样的话题了。”又冲他眼神示意,“许诺,桑朵姐喜欢不就好了。”
许诺耸耸肩,看向她的黑se瞳孔里微微发亮,不再多说。
“果然三哥你心疼刘璃多过我。”许桑朵撅起嘴,故作吃味,似想到什么,又眨眨眼道:“听说你们要去美国了,什么时候,去哪个州,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玩啊。”
听到她提这个,刘璃心里一黯,正要说什么,许诺却接过话,揶揄道:“她可和你玩不到一起,你那班狐朋狗友不是普通人能应付得来的。”
“什么啊,聚会上的朋友都是这样啊,什么狐朋狗友啊,三哥最没趣了,大堂哥都比你有意思。”许桑朵翻了白眼,又看向刘璃,饶有兴趣的问:“对了,我今晚还有个聚会呢,特别有意思,张家老二还跟我问起你呢,你今晚要来玩吗?”
刘璃正想拒绝,许诺已经先她一步,“我们明早的航班。”
许桑朵瞪大眼,正要说什么,那边帮佣刚好走了进来,冲她道:“萧大少打电话来了。”
她一听,刚刚那一脸兴奋打听的劲头立刻没了,露出一抹嫣红,连忙起身,“我这就去。”
“吃饭吧,菜都要凉了。”许诺夹了j只虾放到她碗里,温柔看向她,“我记得你最ai吃虾的,不知道这个味道对不对你胃口。”
“嗯。”刘璃收回目光,垂下长长的睫ao,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咬了一口虾,咀嚼后却食之无味。“你什么时候把东西……”
“你放心,回来的时候我已经j代人去做了。”许诺的声音陡地y沉,“只要我们明天顺利离开这里,两天后江洺出庭,那些东西足够让他无罪开释。”
刘璃心微微一松,却还是有些疑虑:“如果没能……”
“没有如果。”许诺忽地将筷子摔在桌子上,面上也掠过一丝不太认真或者说还有点危险的笑,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刘璃的肩膀,将她搂进怀中,声音低沉而沙哑:“我在乎的从来不是他能不能入狱,我在乎的是你,从前是,现在也是。”
“许诺。”她任他搂着,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但我在乎的从来不是你,我在乎的是江洺,从前是,现在也是。”
直到有什么从眼中落下,他才看到刘璃的嘴唇正在荡漾起了微妙的波纹,但是这份笑意并没有为她带来一点生动的气息,反而平添了一种冷漠感觉,仿佛是凝固一般没有也没有一点变化。
而她的话就像是一柄锋锐到可以斩碎空气的宝剑一样从自己的身表面无形的滑过。不过他不愿意罢手,一点也不愿意……
“但将来不会是。”许诺的口气温柔的像是在呢喃:“我们会有新的开始,相信我。”
——
凌晨一点,躺倒床上辗转三个小时的刘璃依然无法安然入睡。
明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为了他的自由,出卖自己的自由。一想到此,心里空荡荡得叫人害怕,不,连害怕都没有了,只有绝望的虚空。原来她没想象中的勇敢和不顾一切,她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nv人。
她甚至开始自s的希望,如果没那些东西的帮助,可能江洺也不见得会判多久呢,可能十年二十年,她可以等的,只要能见到他,她多久也愿意等。这种心情开始折磨着刘璃,她受不了把一个已经融入自己生命的人被切割开,哪怕是为了对方好,这种感觉太不好受。就好像少了一部分,以后都再难完整。
刘璃揉揉刺痛的额头,下床打开窗,窗外狂风挟着雪花打在面上微微生疼。她转向酒柜拿出一瓶酒倒了一杯,张开口把手中的一杯威士忌一仰而尽,寒风随着辛辣的感觉一起灌进胃里。
她没有醉,她清醒地听到着自己的心跳,一声又一声,打破这样死一样的安静,蠢蠢yu动。
“刘璃。”卧室门突然被推开,是许诺走了进来,他衣冠整洁,明显已经梳洗收拾整当,丝毫不像入睡的样子。
“怎么了。”她皱起眉,疑h的看着许诺,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许诺一步一步的走向她,伸手拥住了她,笑意柔和地漫过从他清秀的唇淹过去,那双眼宁静地,似是希翼和喜se:“我们现在去机场。”
“但为什么是现在,不是明天早上吗?”刘璃愣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室内静极了,静得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卟卟,卟卟……她将手按在心口上,呐呐问道。
“夜长梦多。”同淡然的口吻相反,他揽住刘璃的指节却渐渐的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