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跟小男孩儿看向我。
唰的一下,从柳童额头上落下冷汗,慌忙解释,“这是我朋友,今天来我家做客儿。”
女人朝我点点头,匆忙移开视线,捉住柳童的手臂,“我求你帮帮我,你跟萧羿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找到他的!”
“我上次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我们很多年都不联系了。袁姨,真的不是我不愿意帮你。”
我伪装成柳童的朋友,肆无忌惮地打量这个中年女人。
这就是袁姨?
可以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一定长得很漂亮。
她为什么要一再请求柳童帮忙寻找萧羿?
我的心脏砰砰乱跳,耳边似回响着喧哗的海浪,一声比一声更吵。
我很暴躁,虽然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试图窥伺让萧羿恐惧的过往,可面对这个女人,还有她身边的孩子,我近乎丧失理智,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您先坐吧。”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我的声音还是在该死的发抖!
袁姨看了我一眼,她尽量优雅地坐下来,又看了眼身边的孩子。
那孩子没动,倔强的站着。
“您喝茶。”
我将柳童泡给我,我却一口都没动的茶推开袁姨。
袁姨忽然一脸期待地看着我,“请问,你认识萧羿吗?”
柳童随即偏过头来,朝我使眼色,可我假装没看见,点了点头。“萧羿也是我的朋友。”
袁姨忽然变得很激动,“那你知道萧羿现在在哪儿吧?”
我定住不动,刚刚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身边的小男孩儿在打量我,他的眼神太老成,老成到让人心慌。
我尽量调整呼吸,保持专注。
“您先告诉我,你找萧羿什么事儿?”
袁姨为难地搓了几下手,垂下眼眸来,稀疏的睫毛上,闪过一抹微芒,不知道是阳光的作用,还是眼泪?
“我想把这个孩子给他。”
砰的一声。
胸腔里,就像是有扇大门儿被一脚踹开,回声惊人。
我预感到什么,冷静下来问她:“这是您的孩子吧,为什么要给萧羿?”
袁姨交握着双手,手指颤抖的厉害。
“是我的孩子,可也是萧羿的。”
“怎么可能?”
我的声音有些刺耳,袁姨紧张地抬头看我一眼。
她的手不再发抖。
看样子,她是想要为自己据理力争,“我的儿子,千真万确是我跟萧羿生的!”
“可您看起来也有四十多岁了,萧羿今年才二十八啊。这个孩子也有十四岁了吧,您别告诉我,萧羿十四岁的时候,跟您发生了什么,让您给他生了个孩子?”
袁姨的脸红了,可她没有退却,紧紧地咬住下唇,“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的!”
好似一股寒风猛地灌进我的身体里来,我的四肢百骸迅速被封冻,只有嘴唇还在瑟瑟发抖。
“怎么可能?”
我绞着眉头,颤抖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萧羿十二岁的时候,我在他家做保姆。他爸妈常年加班儿,都是我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萧羿对我很依赖。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生长发育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萧羿竟然会对我有别的想法。就是在他十四岁那年,我睡觉的时候,他偷偷跑进我的房间……”
“够了!”我冷冰冰地打断袁姨的话,“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不相信!”
袁姨还在坚持,“我说的是真的,这个孩子,真的是萧羿的。我离开他们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我身体不好,担心打胎会影响今后的生育,经过艰难的抉择之后,还是生下了他。”
我还是觉得荒谬,不断的摇头。
连柳童都忍不住讥讽,“萧羿才十四岁,怎么可能会生孩子?”
“新闻上,十二岁的时候都可以生,十四岁怎么就不能生了?”
柳童无言以对,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我脑子很晕,放佛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来,要将我吞噬其中。
袁姨冷静下来,去拉身边男孩子的手,“现在我生活困难,无法再养育这个孩子了。萧羿家条件好,他现在也二十八岁了,我希望他能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我跟柳童都沉默了。
柳童懊恼地抠着手上的戒指。
见我们不说话,袁姨抓起纸巾来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麻烦你们帮我联系下萧羿,再怎么说,这个孩子总归要有个人照顾。”
柳童眉头皱得极深,张嘴要拒绝。袁姨忽然一口喝下花茶,颤巍巍的要站起来,身子却猛地一偏,倒在了地上。
“妈!”男孩立刻扑过去,着急地掉下眼泪来。
“是不是中暑了啊?”
柳童很着急,慌乱中经过小男孩的提醒,才想到要去拿毛巾用水打湿。
而我则快步跑进厨房,找了个杯子,倒上满满一杯的凉白开。
突然哐的一声响。
我的身体也跟着震了一下。
柳童赶紧跑出去看情况。
“糟了……袁姨!”
我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柳童追出门去。
而那个小男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地板砖儿,眼神很空洞。
“你妈呢?”我抖着声音问了一句。
过了很久,小男孩才抹着眼泪说:“她走了,她不要我了。”
我的心脏颤得厉害,险些站不稳。
“我要找我爸爸!”小男孩忽然尖叫一声。
他的声音吓我一跳。
我迎向他的视线,惊愕地发现,他的眼神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充满了暴戾之气。
“萧羿不是你爸爸。”我的声音越来越无力,越来越低微。
“我妈说是,他就是!”小男孩歇斯底里的尖叫,“你们告诉我,我爸爸在哪儿?”
我不想跟他交流。
我的心好像被强酸液体蚀出一个孔洞,疼痛到没有知觉。只能背靠着墙壁,才能勉强支撑住身体。
这是真的吗?
过去,十四岁的萧羿跟这个大他十五六岁的女人发展过见不得人的关系,还生下一个孩子来?
不,我不相信。
这太荒谬了!
小男孩在剧烈的喘息着,他一脸仇恨地掐着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非常瘆人。
我觉得我快无法呼吸了,双手扼在喉咙上,想要把喉中的异物挤出来。
十几分钟以后,一身狼狈的柳童摇摇晃晃地走回来。
看表情,她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她鼓足勇气看向我,发现到我的异常,“你怎么了?”
“我没有办法呼吸了……”
柳童吓坏了,过来拉我去阳台,可我甩开她的手,跑到卫生间,两之手扒在马桶上,呕吐起来。
我吐了很长时间,五脏六腑都要被我吐出来了。
柳童一直拍我的背,着急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我吐得差不多了,她递给我一杯水。
我咕噜噜灌下去,又是一阵反胃,就接着吐。
将水都吐出来,才觉得好多了。
柳童很不安地看着我,怯怯地问:“现在要怎么办?”
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童将我从卫生间的地面上扶起来,我洗了把脸。
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的可怕。
失魂落魄的,好像换了个人。
“走吧,我们先去把这个孩子交给警察。”
柳童经我提醒,露出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她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我真笨,竟然都没想到。”
柳童回到客厅,问那个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转过头去,紧紧地抿住嘴巴,不肯说话。
柳童的头立刻就大了,很没耐心地又问一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不管你的事儿!”
小男孩捏着拳头咆哮,声音之大,将我跟柳童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