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跟吴秘书约定的地点,等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
一辆车停到我面前。
我俯身往车里面看了看,隐约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是吴秘书。
车门被打开,我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吴秘书仍旧一丝不苟地梳着油头,身上的衬衫平整如新,纽扣扣到了最上面那一颗。
“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吴秘书很拘谨,双手紧紧地握在方向盘上。
“给你个东西,你找机会放到萧羿眼前,让他看到。”
我从包儿里翻找出一个小巧的布袋子,递给吴秘书。
吴秘书这才转过头,视线落在我掌心里的东西上。
“这是什么?”
“一个印戳儿。”
吴秘书瞄了一眼我的神色,谨慎道:“印戳儿上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干脆将布袋子用两根手指撑开,把印戳儿取出来。
“你看看,我只需要你拿过去,让萧羿看到,最好,也能够让慕彦看一眼。”
吴秘书单眉压下,疑惑地看着印戳儿。红色的印泥仍留有痕迹,深深浅浅的,上面的凹痕已不如最初那么明晰。
“只是这样吗?三块一”虽然心中费解,可吴秘书却没有多问。
我将印戳儿重新装回去,过程中,用指尖细细地摩挲几遍。
只到,就算被婆婆巧舌挑拨,他对我有所误会,印戳儿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他会理解我的,理解我的用心,理解我的苦衷。
“对,只是这样。只要不让萧晴怀疑就行,自然一点儿,让萧羿看到。”我郑重地将印戳儿交给吴秘书。
他颔首道:“您放心,到时候,我会用我的私人号码跟您联系的。”
“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等你的好消息。”
从车上下来,我快步离开。
吴秘书很快发动车子,融入到滚滚车流之中。
等待的过程很忐忑。
我正在医院给我妈削苹果的时候,收到了吴秘书的短信事情已经办妥。
删除短信,迎上我妈关心的视线,“妈,你老看我干什么?”
我妈神情犹豫,满面担忧地上来捉住我的手,“萧羿还没跟你联系吗?”
我原本并不想让她跟我爸知道萧羿转院了。
可我爸第二天去看萧羿的时候,发现人不在,问过护士,回来的时候一脸凝重。
他频频叹气,我妈觉得不对劲,逼问之下,我爸只得将情况大概跟他说了一下。
这下,我妈更担心了。
我笑着摇摇头,“没事的妈,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我妈神色阴郁,重重叹气,“真没想到你婆婆竟然是这样儿的人。萧羿刚做完手术,就迫不及待地给他转院,也不经过你的同意,甚至都没告诉你一声儿”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重复这句话了。
周子昆刚好进来,我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放,放佛只有这样儿,她才觉得踏实。
“表姑,医生让我推你去做个检查。”
席伟才面面俱到,了解到我妈腿脚不利索,还给准备一个轮椅。
周子昆将房间角落的轮椅推过来,我跟他一起,将我妈从病床上扶下来。
“子昆,这些日子多亏了你,跟着我忙前忙后的,都没好好休息。”
“表姑,你客气了,这是二哥吩咐的,我一定要尽职尽责。再说,二哥的亲人就是我们的亲人。”
周子昆跟我爸妈相处的越来越熟络。
我妈笑眯眯的问他:“子昆,你多大了?”
“今年二十六了。”
“成家了没?”
“还没呢。”
“伟才认识的人多,可以让他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好姑娘未必会看得上我啊。”
我妈一路絮絮叨叨,跟周子昆聊了很久。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周子昆还是茶楼经理,当初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邪佞。
这几天相处下来,觉得人还不错。
起码对自己的工作真的是尽职又尽责。
做完检查,我妈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医生建议再调理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家养着。
而萧羿那边,依然没有动静。
可吴秘书隔几天就会跟我汇报一下情况,萧羿伤口愈合的情况很好,再有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某天我正在家午休的时候,忽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迷迷糊糊地接听,听到吴秘书的声音传过来,他的语气听起来很焦灼:“慕彦要结婚了!”
我清醒几分,轻抚着额头问道:“他跟谁结婚?”
“任君!”
我倏地从床上坐直身体,掐了掐脸颊,才敢确定这并非是梦境。
“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昨天刚知道,萧局长为这事儿正发愁呢。已经两天没吃下饭了。她本来是想瞒下来的,可慕彦把事情闹大了,我这边才得到的消息。”
“好,我知道了,有事情再联系。”
挂掉电话,我人还有些恍惚。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慕彦明确跟我说了,他过去说自己是同志都是骗人的,今天却突然听说他要跟任君结婚。所谓的结婚,应该是是一场轰动的同性婚礼。
而他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慕彦是想要帮我。
我浑身一震,倦意一扫而空,都这个时候了,我是该做点儿什么了。
今天是我妈出院的日子,看了看时间,不早了。
我急急忙忙将自己收拾妥帖,赶去医院。
还没到病房,就看周子昆迎出来。
“子昆哥,你去干什么?”
“我去给阿姨办理出院手续,你先进去吧。”
周子昆偶尔也会笑,笑得时候露出两个酒窝。
我朝他点点头,快步走进病房。
我爸正帮着我妈收拾。
听到我的脚步声,我妈看过来,注意到我神色不对劲,她略微紧张地问道:“小雪,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有什么急事?”
“没事儿,我就是着急想让你跟爸回家去,在医院住着,人都瘦了一圈儿。”
我妈紧张的神色这才松缓上来,“瘦什么瘦啊,子昆天天给我们买好吃的,不胖就不错了,哪里还会瘦哦。”
与前几日满面愁容不同,我妈嘴边时常会挂着笑容。
一个护士进来,最后一次给我妈量血压。
血压还没量完,就闯进来一个兴冲冲的小护士,“小蔡,给你看这个。”
她递过去一张卡片,给量血压的护士看。
我不经意间向她们手里拿的卡片扫了一眼,看上去像是婚礼请帖。
最近几年,基本都是电话通知,很少还会又人印请帖了。
我正低头帮我妈收拾床铺,就听到两个小护士发出兴奋的低呼,“两个男人!怎么是两个男人结婚啊?”
我心头一跳,不由仄眉朝她们看过去。
精美的卡片被打开,上面印着一对新人的大头照,彼此依偎,看起来很亲密。
“我刚刚从主任那里看到的,偷偷拿过来给你看看。”
“这两个男人都好帅啊。”
“对啊,好可惜,一下子就少了两个可以做老公的男人,简直是资源浪费嘛。”
“同志不能结婚吧?”
“应该只是个婚礼。也不知道谁是新郎,谁是新娘啊?”
她们满脸通红,愉悦地吃吃笑起来。
鬼使神差地,我朝她们走过去,将即将被收入口袋的请帖夹过来。
当看到请帖上慕彦跟任君的照片,早有准备的我还是怔忪半晌。
我草草看了个大概,请帖上印了一段夭桃秾李的颂辞,紧接着就是标注婚礼的具体时间跟地点。
看到日期,我夹着请帖的手轻抖了一下。
“可以把东西还我们了吗?”
“抱歉。”我将请帖递回去。
两个护士忙完工作,讨论着请帖上的慕彦跟任君,满脸愉悦地离开病房。
“小雪,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