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这里,快看!好多钱……”那nv孩子声音脆亮,长臂前指,两个麻花辫子垂在肩头,随着她的雀跃磨蹭着围在肩颈上的亚麻h围巾。突然她就骤然消了声,双手捂在嘴上,眼睛的笑都蔓延到苹果肌上。原来声音太大引到周围游客注意,不好意思了。
这城市熙熙攘攘,却不觉得拥挤闷气。许是因为大家都是慢走慢停,不赶时间吧。人流推着走,简直像大学的春游。是的,毕业一别,已然十余年。孙睿辰微笑,不管过多久,记忆却清晰如同昨日,就好像这座永恒之城。三四百年前的建筑依旧,人非,物是。
两人站在特莱维喷泉前,看海神尼普勒的雕像,俯视空荡荡的池底,并没有想象中的微波荡漾和各se各样的y币。也不能映出头顶上丝絮一样的云缕,和蔚蓝深空。维修期间,池里并没有水。边上倒是人挤人的,是另设的小池,专供游客投币。
“大叔,你知道罗马为什么叫做永恒之城吗?”祝锦问到,她已经止了笑,双手十指j叉在小腹前,脚步顺着投币的长队向前挪移。
“大概,说它历史悠久,或许是因为古罗马帝国的什么典故;又或许是跟《圣经》有什么联系。有资格说永恒的,大概只能是神了。”睿辰猜测,他只是不习惯回答“不知道”罢了,他在她身后,尽量保持一个宽松的空间,不过很快就发现这是徒劳的:物理学上,团结就是力量大。两人只能勉强不肌肤相亲了。
“因为她是罗马啊!ro,a;倒过来念就是a,o,r。在意大利语里就是ai的意思。ai就是永恒的呀。”祝锦杜撰。又忙不迭说:“传说里,在喷泉里扔y币的人,以后一定会重返罗马,我们也扔一个吧。”看睿辰颔首,就从零钱包里数出三枚y币来,嘴里念叨:“一人一枚。喏,我扔自己的,你就扔你和阿楠的好了。”说着,把手里的两枚y币递过来了。
空荡的右手掌掌心就是这两枚y币了。“虽然阿楠没来,我们的y币在我掌心重逢,下次,我们也会在罗马重逢的。”睿辰祈祷。
在市中心按地图逛了一会,临近中午,就找个露天咖啡馆休息。
“我这次来,虽然是大家见一面,谈形婚的事。不过我个人认为,你们在瑞典都可以合法结婚了,又是真ai,真的没有必要的。家长亲友会理解的,而且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日子要自己过得开心。”祝锦先表明自己态度。
“我是希望能有孩子,夫q住在一起,老来也可以陪伴。”睿辰话不多,“家里c得比较紧,他……也是会形婚的吧。”
“大叔,我很好奇你和阿楠的故事呃。压力那么大,不能跟亲友谈论,可以跟我这个陌生人说说吗?”祝锦用小汤匙舀着卡布奇洛上的泡沫吃,双眼直视睿辰问到。
睿辰也摆出了长谈的架势:“和他认识十多年,在一起快四年。大学同学,先是谈得来的朋友。后来他j了男友又分开。毕业后我们在瑞典重逢,顺其自然就在一起了。工作和生活,都很稳定。虽然见不到面但每天电话,就这样。以后差不多也这样吧。”
“太笼统了吧。你们是怎么相ai的?谁先表白的?怎么就想到形婚了?”祝锦充分利用自己陌生人的身份。
“有默契的话,用不着表白。在国外j年,父母也不能耳提面命的c婚,就到了不得不考虑婚嫁和孩子的年纪。我是一定要孩子的。所以……”
“所以我们就见面了。”祝锦接话。
“你的条件特别好啊。又帅,又有稳定的工作,北欧生活质量也高。如果真心找,国内国外有好多漂亮nv生的,现在你找到我,可能一是是因为我现在是学生,毕业后,可以去你的城市工作。二是,我也过二十五了,同龄的在国内都结婚有小孩了,我家人也很着急,长辈本来对男nv婚嫁的标准就是不同。大家都面临c婚。这样一看,我们还是蛮合适的,不是吗?”祝锦问。
“我觉得也是。不过在瑞典,我想不用结婚,就同居公证也方便,和国内的结婚一样的。”睿辰提出。
“可我的底线就是领证结婚,婚前财产公证,最好有婚前协议,小孩最好人工授精。希望是无x婚姻。因为你本身有ai人,我虽然是双,还没有过分到抢旁人的老公的地步。而且是真ai的话,有外人夹在中间,谁都不好受。我只是需要一个婚姻形式,如果仅仅是同居关系,再有了小孩,在我眼里就是未婚先y,难看。”迟疑了一会,祝锦坚持。睿辰沉默。
“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想和你的ai人在一起。我们可以商量。如果要离婚的话,小孩跟条件好的一方,要允许经常探望,小孩的升学呀,做比较大决定我们都要有商有量。让他感受家庭温暖。如果不离婚,你和阿楠要保持和ai人的关系,我们就当作朋友相处,只要不在我或孩子在场的时候秀恩ai就好。”祝锦热情地建议。
“我不会离婚的,其实你为什么不找直男?在网络上没听明白。”睿辰问。
“因为个人的x格和经历,觉得ai情比较麻烦,我挺容易变心。不一定每个人都有运气能在有生之年遇到灵魂伴侣,更别说是在双方都恰好的年龄。还是抓住能抓在手上的机会比较有保障。然后我跟gay做朋友还是蛮开心的。”祝锦长吸了一口卡布奇诺。
“再说了,一个家庭里,不一定是要婚姻关系,也可以是守望互助的友谊啊。只要和谐稳定就好了。就好像一个国家,虽然说社会主义最好,可是在客观条件跟不上的情况下,也有奴隶,封建,和资本社会嘛!只要坦诚相待,共同努力就有了建立家庭的基础。男nv的一夫一q制度也是符合社会要求才有的,之前也有其他形式,我不能说其他形式就是落后的,只能说是一夫一q制度当今社会是主流,等一百年以后,说不定同x恋家庭和非同家庭就地位平等,社会认可度也一样了。”她总结道。
“是不是感觉我很奇怪?”祝锦发现孙老师一直不说话。
“不奇怪,条理分明。很不错。不过你怎么没有找一个男朋友结婚。双x恋的话,找个相互喜欢的男生可能x比较大。”睿辰不解,”你也多聊聊你自己吧?。”
“我找不到一个喜欢的男生结婚。自己虽然可以接受和喜欢的男生发生关系,但是内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喜欢nv生多一点,精神出轨,对男生不公平。我第一次喜欢的人就是nv生,当时不知道还有拉拉这个说法,只是特别喜欢看到她,看到她有一种很心疼的情绪。
然后大学时也有个很喜欢的男生,笑容特别,声音特别。但是一毕业就去读了个语言班。班上遇到一个nv生,当时还不知道是喜欢,只是每次她上课我就在附近的教室自习,还经常不自觉从窗户偷看,然后都是天天一起吃饭,睡觉都是单人床铺,高低架子的那种。
她经常到我房间和我还有我室友一起聊天,我特别喜欢她躺着我床铺上。她不过来我就喜欢去她床上躺着,一直到熄灯才离开。最傻的是,我每天还跟那个喜欢的男生一起聊电话。以为ai情和友情都万分圆满。当时出国的决心还不是很大,只是想着毕业了多走一些地方,才能心安理得呆在同一个地方。突然有一天,那男生问我,你是不是喜欢她。我反问他为什么这么问,他说,你在电话里讲的都是她。然后就不了了之。还是旁观者清啊。我就意识到自己是双了。还要再听吗?”祝锦问。
“继续。”睿辰答话。
“然后,就心动过各种男nv,只是crush,没什么故事啦。反正,年华虚度,最后就考虑形婚了。”
睿辰只是把玩水杯,他是个很英俊的男子,请允许用“男子”这个比较古典的称呼。浓眉,眉峰清晰;眼尾朝下,典型的杏仁眼;鼻梁挺直,人中深长,唇se红润,唇角自然上翘;胡子刮过了但能看到青荏,整个额头露出来,不宽不窄。行走坐卧,肩背笔直,有军人气质。和人j谈时目光直视,却绝无暧昧,而是带着审视。笑清浅,语调不高,吐字清晰,语速不过快,给人从容,甚至悠闲的感觉。换个古代背景,有儒将的即视感。
“孙老师,我都坦诚相待了,你也细说一下你的经历和感情呗,说说阿楠啊!”祝锦打趣。
“祝锦,我挺愿意说他的,不过……”睿辰纲开口就被打断。
“不过我不适合,对吗?果然人需要留有神秘感。多谢你的好人卡。”祝锦声音拔高,人从座椅上弹起来,“那我们出去吧,再玩一会就可以去车站了。这还是我第一次正正经经逛这个城市呢!”
nv孩子,无论什么年龄段,都有任x和主动拒绝的权利。
“其实,我刚想说的是,不过我们先多逛逛再细聊。好,我们再逛一会。你给我多介绍介绍,我可是一句意大利语也不会啊!”
“孙老师,你运气真好。本小姐到导游可是按分钟收费的!今天助人为乐,发扬同胞ai,就免费了。不过要用好听的故事来换。”祝锦陪睿辰进门付账后,一边朝餐馆外走一边回头说话。
“砰”。眼镜歪了,生理x眼泪出来了。她后知后觉撞到玻璃门上。其实,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撞得更惨,更猝不及防。不回头,就不会被人看到伤口。看不到,就是不存在的。睿辰也只能在背后看她背影,黑衫红裙,亚麻围巾,红se和金hse是热烈的,但她的背影其实是萧索的。颜se只是让这萧索更醒目了。
她眉眼寡淡,表现得开朗,不过看得出来的勉强,说明还比较单纯,不够成熟,内里矜持着。如果不是自己已经有了阿楠,说一定会喜欢她的。不,不会。她太坦诚。她眼睛总饱含深情的,这深情不是对某人某物,而是对人生,对世界。就像是对生存本身在感恩。看到她,才突然发现,“脉脉”是什么意思。
斗兽场的断垣残壁,热闹而残忍。不到一天的陪伴,他知道身边这nv孩子喜欢的小说,配音,知道她的故事。不管怎么侃侃而谈,都像是一个孩子。
“我最喜欢你的年纪,孙老师。你的年纪有纪念价值。”这孩子又开始说cha入小说了。
“当南康遇到他男友时,不会想到会等他到三十五岁;但他和他男友分开时,不会想到自己的尸在江水浮沉;当他真正到三十五岁时,就是今年。不会想到会感动那么多人,我看他的《浮生六记》好多遍。越看越伤。深情要以死句读,所以我们都戴着面具,是防护也是枷锁。”
他只是静静听着,两人都预感,狂言妄语,也就今日了。马上,火车一开,人海再无j集,这孩子,言谈举止,真让人想不到男nv之情上去。
“在葡萄酒国这么久,我最喜欢的却是米酒。啤酒寡,红酒涩,白酒辣,只有米酒暖胃熨贴。不过,我喜欢的东西,周围没人喜欢。总那么——不!合!时!宜!其实,我来这只是找个人,说说话罢了。”这是冰淇淋的作用吗?如今,冰淇淋也有了醉人的效果?她似喜似嗔,在某个喷泉边上坐下,盘腿坐:“说真的,我们三人照张相吧?”
“三人?”
“我,你,阿楠啊!你心里有他,我们给他在照p上留个位置。”
随便找个路人帮忙拍照。摆了j个姿势,照出来却是:祝锦老僧般肃然坐着,双手叠握在小腹前,边上是一个空位,下面是她的中国红se的书包,空位边上是孙睿辰,他平举着右手,好像托着谁的掌心,实际是感受喷泉水溅在手上。
“其实,我们三个人挺好的。你和他相ai,我一个人无牵挂,谁也不ai,所以谁都可以ai,所以三人相守。我可以为你们ai情见证。一个人太无趣了。”
“好啊。”
“你怎么答应了。难道不知道悲剧呀遗憾什么的,才能美得深刻警醒吗?”
“我突然发现,有你在中间挺好的。有点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意思。”
“你说我是那条鲶鱼吗?”
“你说是就是。”
“知不知道,我给水族馆打过工。你知道南极鱼吗?就是一种很小……”
他轻轻拢紧她的亚麻围巾,看她轻缓的呼吸,她蜷在身边像一只小兽,呼出的气把围巾熨出一起一伏的褶皱来。睿辰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只怀表。弹开,是个苍白面孔的男子头像。
“南康,原来还有人记得你,还念得那么深。她说的都很美妙,实际上也的确美好。只是你为ai而死后,我无论与谁一起,都只能是三人行了。”睿辰喃喃道。合上怀表摩挲,表背上有一双小字:安安。这是阿楠刻的。记得某次打字,他发现阿楠和安安拼音是一样的,就常常用安安叫他,当时两人感情还未分明,哪曾想会有后来的一段。他真挺喜欢给自己取名字的,无论是南康,还是安安,都c泪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