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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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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琴海无关ai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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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半年的约会以及近一年的心理咨询,居然就这样过来了。圣诞节之前是复活节,睿辰也是某天去超市时发现品种繁多的搞怪饰品、面具,才发现:一年都快接近尾声。他回家时,站在客厅中间,蓦然注意到,各种与自己品味相异的家居装饰,这j个月时间,自己的生活变化真多。从陈二,不,应该说是本名陈谦之的家伙把自己半夜从荒巷接回家之后,二人的同居生活越来越有默契。这不,连周末的约会也要一起去。谦之说了,要确保自己约会的对象是人。

    十一月的海风,并不温柔。或许因为债务和难民的问题,连希腊的首都雅典都显得十分萧条。幸运的是,这并不是旅游旺季,所以二人简单地订到了临海的小公寓。ai琴海并没有想象中浩渺,不愧是多岛海,从公寓窗户都能看到海岛上的白se建筑。一眼望去,碧海蓝天白房,清爽可人。

    “你们真不像兄弟。”睿辰开口,闲聊驱寒。这海风吹得人太冷了些,他不论什么约会,总是会早早准备;这次是出门太早,所以慢慢步行去约会的地点

    “那是因为我小时候在北方长大,吃馒头才长这么高大。小让在南方长大,吃的是米饭。”陈谦之接话,“今天约的人靠谱吗?”

    “是个雅典的华人,导游,代购的粉领呢!姓施名慧,看照p很c!”睿辰回忆之前二人在网络上的j流。

    “她怎么会想到形婚的?”谦之不解。

    “她身有点不方便,国内离过婚然后出来的。”睿辰一向不愿意声张人短处。不过他也知道,谦之和让之一样,是关心他病情才需要了解这些信息。

    “你不是要找个能生孩子的吗?这一位,不妨碍啊?”谦之问。

    “她说自己x冷淡,孩子可以生,希望是无x婚姻。我觉得挺合适的。因为自己这个妄想症,感觉都有病的话,挺公平的。”睿辰解释。

    “那她知道你的妄想症吗?”

    “我,还没有说。”睿辰艰难地辩解,“我这个,说出来像是精神病一样。其实,按照陈医生的说法,只是一种变异的创后心理障碍。反正都这么多年,对我生活没有影响,还是不让人知道得好。”

    “我好奇,你跟她怎么解释自己选择形婚的理由的。”

    “我直接说自己ed来着。”睿辰低头,快走j步,把身后的人甩开。

    “哥们,矫情不!”陈二追上去。

    夕y下的海特别美,夕y下的人,也带着诗意。华人面孔在异国他乡,特别醒目。二人一下子就找到这次的约会对象了。她居然也早来了。

    金se长辫盘在头上,线衫、短k、长靴、呢子衣。脸很白、眼睛分得挺开、樱桃小嘴。见面问好聊天。施慧小姐实在太会说话,一路走来,介绍哪里景点好,哪里有美食……自己的情况倒没有说很多。

    她明显对谦之更感兴趣点,睿辰就成了陪客。谦之发现了,还兴致颇高地谈起来在各地旅游、滑雪的逸事。

    “孙先生,你们认识多久了?陈先生也是大学教授吗?”施小姐询问。

    “我们认识不久,只是正好有空,一起过来旅游。”睿辰回答。

    “那都去过哪些地方?”施慧接话。

    话题就不咸不淡继续,睿辰也发现——人和人之间真的是有眼缘一说。这次的没有。坐飞机赶火车地赴约,才说j句话就无功而返,算起来挺不值。不过二人本意就是尽人事、碰运气,所以并没有关系。而且雅典这个城市,睿辰也是极向往的,只是以前总宅着,诸多借口不肯出门。今日也算得偿所愿。

    所以一和施慧聊完,睿辰和谦之回公寓,开始计划这两天的参观景点。吃着海鲜,品着白葡萄酒,两人看海闲聊。

    “你这样住在我们公寓,每天只是去陈医生那里帮忙,不会对你英国的工作有影响吧?”睿辰问,“你跟我这样出来,是不是很勉强?你在瑞典还会呆多久?圣诞节不回去吗?”

    “你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一个?”谦之笑着抿了口酒,“在l敦我只是跟着家族长辈做事,在瑞典也是帮三弟看诊所,都是助手工作,没差别。斯德哥尔摩那里,呆到不想呆了就回去呗。难道你要赶我走?再说,我家老头子最传统,从来不过欧美节日。我和三弟只要除夕夜回去吃年夜饭就好了。要不,你也一起?”

    “我自己家的除夕,都好多年没有回去过了。这次说不定要回国过年。”睿辰问,“我这个症状,什么时候才能好?心理咨询这些,感觉挺玄幻的。”

    “不了解才觉得玄幻,了解了就理所当然。”谦之回答,“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我最开始学习医学时,我家老头给我讲故事时提到的。”

    “什么故事?说来听听。”睿辰问。

    “说得是中yy方的事。有两家医馆不分伯仲,我不记得名字,就叫张医馆和王医馆好了。张家儿子,头上长了肿包,张医师开的y方都不管用,他不愿意向王家低头,儿子的病又在恶化,肿得越来越大。终于一天,他乔装打扮去王医馆问诊,王医师开了一副y,说是y到病除。他把y方接过来一看,和自己开得一模一样,除了多出一段杨柳枝。他不相信这个y方,弃之不顾。最后儿子死了。”

    “还能这样?”睿辰追问,“然后呢?”

    “张家把他儿子的肿瘤割下,放在一个小碗里,每天试y,希望找到正确的y方。一天,张医师发现肿瘤不见了,他问自己q子。q子说,在厨房煎y时,不小心把碗摔了,用柴火把它拨起来的。医师跑道厨房,看他q子之前用来拨肿瘤的柴棍,伤心yu绝。”

    “什么柴棍,这么神奇?”睿辰好奇。

    “就是根柳条。”谦之结束故事,随之提问。“这么舒f的天,刚吃完也不想出门,你就讲讲你的故事呗!就从阿楠开始,所有的故事都因他而来。我用手机录音,回去就给让之分析。”

    关好门窗,拉上窗帘,开灯,坐在沙发上,对表。

    “说,你们大学期间的事。”谦之放缓声调,拉长语气。好像整个世界开始慢镜头进行。

    “我记得,有次我们彻夜长谈,沉默对视中生出的知己感。先是在宿舍里,到了熄灯还是意犹未尽,就跑到楼梯间,坐在台阶、对着窗口。黑暗中,只能看到外面的星星,和安安的眼睛。”睿辰陷入回忆。

    “有一次等流星雨:我和他两个人披着一条被子,守在公共盥洗室窗户前面,眼睛盯着星空,渴睡得一言不发。看到一两颗流星就惊喜万分,赶紧许愿,马上满足地各自回房睡觉,结果第二天听人说是狮子座流星雨,再多等等就能看到数不清的流星砸下来。其实并不觉遗憾。”睿辰停顿沉思。

    “我还记得上思修课最无聊,他在课本上素描,我就写诗;还用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自比。我记得我们有沿着学校c场散步,不知从哪天开始,直到他跟男友双宿双栖。

    他眉间有一颗小痣,是大学里才长出的,左眼下有一颗泪痣,左脸颊腮上有颗浅痣。他额发微卷,早上起来就成了呆ao。他眉ao很浅,眼睛像猫儿,是书里说的含情目;他脖子短,看人时总不自觉向前伸长,跟大白鹅一个样;他……我说不下去。”睿辰停口。

    “那聊聊你自己好吗?”让之问。

    “我,y暗的人总是向往光明,贫乏的人才喜欢听故事,足不出户的就向往那外面世界。我就是个懦夫,不孝子,冷血人。”

    “怎么说?”让之追问。

    “我父母都是白手起家的贫下中农。家里孩子多,大人嘴里家长里短,小孩子也没什么消遣,只是欺负外来户和更小的孩子为乐。我从来不参与,是隐约知道自己不愿意那样生活。我考学到外地,父母亲生病也不告诉我,爷爷去世也没有回老家戴孝,同龄人结婚生子,家族里的婚嫁丧娶,我都没参加过。我母亲说我是蛇一样的冷血动物,我觉得很对。

    有次回国,父母晚上吵架。父亲打了母亲一个巴掌。母亲不f气,要上去撕扯。父亲说,小心把儿子吵醒了。其实我在装睡。第二天母亲讲自己委屈,我说自己根本没有睡。她伤心透了,怎么就不帮忙拉一下。我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如果我是她,这样的委屈日子不如不一起过。我拉得了这次的架拉不了下一次。

    父亲六十大寿,让我回家。我只是送了红包。母亲过来看我,我就陪她玩了十多天。并没有留她。我小时候是许了很多诺言,说要给妈妈大房子住,要一家人住一起。可这个也没有实现。一直又累又倦,不想有什么变动。同学就更淡了,根本没j人有来往。

    在学校教书也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刚开始也是积极参加集活动,但是不久就觉得无趣,打不起精神。

    这个世界,让我厌倦。如果不是阿楠死了。他是代替我死的。

    我记得大学时,他是很活泼的,根本没听过有抑郁这个词。而我是及其冷清的,除了他,都没什么别的朋友。我跟他说自己的思想,说厌倦,说抑郁,说如果不是没有还清父母恩情,恨不得找个无人地方自杀。他就安我,教我欣赏世上种种美好。我说没有爬过树,他带我爬,我说没有钓过鱼,他陪我钓,我说没有被人牵过手,拥抱过,他说他在。

    我现在这模样,是不是他在叫我一起走?”

    “不对。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更希望你好好生活。连带他的那份一起幸福。”谦之打个响指,结束录音。还是专业人士做专业事,自己这个学中医的,也只能把把脉,看看身症状而已。隔行如隔山呐!

    好好欣赏ai琴海的美吧!朝夕相对,也就这两日了。一切诗词,已然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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