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果然一个个对牛皮糖的眼神增加了一些仰慕之态,甚至刚才那位马尾辫女孩还刻意挪到了他的边上,一口一个帅哥的频频给他倒酒点烟,牛皮糖自然是非常受用的越加拿腔拿调起来。我和气门芯他们眼神交换,暗自好笑。
座上这几位后来聊下来都是某个艺术类院校的应届生,最近课程少所以经常出来混夜店,于是台面上也有人相互交换了手机号码之类的联系方式,说是下回出来玩可以提前约。
我早已对这种逢场作戏的事情没了兴趣,也明白这种号码基本上都是石沉大海,若不是当晚发展到一定程度,将来你再发她们短信,那八成不是问你是谁,就是完全不再回复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已经成为了她们眼中可利用价值较大的目标,她们才会主动联系你,而再联系的目的,归根到底也就是找你出来埋单罢了。
夜店的节目无非就是喝酒划拳玩骰子做游戏再不然就是去舞池里蹦跶几下,我跟气门芯对此不太感冒,秦有庆则继续低头收发着他的工作邮件。
只有牛皮糖、大洪和tj跟她们玩得热火朝天。
这时有个长发披肩的女生走过来蹲在茶几边,拿起酒给我和气门芯的杯子里倒了半杯,也不起身,就这么蹲在我们面前微笑着说道:“两位大哥,怎么不一起玩啊?”
“老了,玩不动了。”我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打量了一下她,一头长发乌亮垂直,直披到腰间,刘海夹了一只紫色戴闪钻的发卡,妆容跟另外几位相比倒是清淡了很多,只有眼影画着蓝紫色的一层闪粉,唇膏也是同一种色系的紫红,瓜子脸,眉毛修得整齐而秀长,目若寒星,我想若是卸了妆应该算是那种小清新类型的女孩。
气门芯则微笑致谢,问她怎么称呼。她并没说全名,只是让我们可以叫她“阿紫”,听说我是命理师,就想请我帮她算算命,看看毕业后的工作去向。
我推脱说今天喝得多了,而且我的习惯是晚上不算命,她才只能说那下次再请教,并要了我的电话号码后回到了自己位置上继续跟他们玩骰子。
就这么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一个女生说要上洗手间,并拉着马尾辫女生一起走开了,过了大概有一刻钟光景,她们回来跟另外几位耳语了几声,便说之前在洗手间遇见了同学,要过去打声招呼,于是一个个都提着包起身走到了舞池的另一头去。
临走马尾辫还跟牛皮糖说了句:“帅哥,回头再聊哈!”
牛皮糖笑得桃花乱颤,隔了张茶几都能看到他眼角的鱼尾纹都挤出来了。
他回头向我们炫耀说:“怎么样,哥们有一手吧?那个马尾辫我看上了,一会谁都别跟我抢啊!今天就要把她搞定!”
我便泼冷水得说道:“别笑了,她们不会再回来了。”
大洪赶紧问道:“不回来了?你怎么知道,她们只是去跟同学打个招呼,不是说了回头再聊的嘛。”
tj倒是好像挺相信我,抬了下眉头问我道:“大师,这你也能算得出来?”
他们几个就围过来听我分解,我哈哈一笑说道:“这可不是用算的,这只能凭经验,吃亏吃多自然就懂了。”
看着他们不太理解的样子,我便开始以我多年混夜场的经验来分析道:“现在的小女生早已经不同于我们读大学的那个时代了,当年酒吧泡妹子,靠的是你一身的气质谈吐,要长得英俊那优势更明显,然后嘛只需一杯鸡尾酒,两人聊得投机便能擦出那临时性的火花来。”
“那现在呢?”大洪急着问道。
“现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是在申城这种地方,现在只要你有钱,舍得台面上大把的花钱,什么烟火香槟、人头马(w)o摆上一桌,就算你思路像尿路、谈吐像吐痰,照样会有美女围上来跟你搭讪。”
“然后就能带走开房了?那也不算太难啊!一会等她们回来马上再搞一打香槟来。”牛皮糖貌似很有信心。
“开房?呵呵,想得容易!”我继续补充:“你知不知道,以前出来泡吧的女生还会跟你aa制甚至抢着买单,现在很多像刚才那群半职业夜店学生妹,出门基本就只会带上一两百块钱?”
他们纷纷表示惊讶,牛皮糖不信:“这一两百块都不够在这里买半打啤酒的。”
我说道:“人家这钱是用来以防万一用的,基本上也就出门打车才花这笔钱,到了夜店也不用买酒不用订座,只要在舞池里面那么一站,姐妹几个跳个舞热个身的时间,就会有大把的像牛皮糖这样的男人围上去请她们喝一杯。”
我见他们听得认真,继续说道:
“当然还得挑,如果你也是坐吧台位的,人家才懒得理你,你得有舒服的沙发卡座,然后她们便过来喝酒的喝酒吃果盘的吃果盘,等到休息得差不多了,眼看着你们这帮臭男人准备动手动脚卡油了,人家便随便找个借口,比如说今天是遇见老同学了,明天就可能是看到老同事了,或者再不济就是一个人装醉,另外几个掩护说送去厕所醒酒之类的……反正就是看准了时间撤。”
我看他们面露惊讶,便继续说道:“当然这撤之前还得有一个准备工作,那就是找到下一桌冤大头。之前那两女的上个厕所用了一刻钟,你以为真一泡尿能撒那么久?她们这就是去打前战了,指不定又已经看到了哪一桌酒水不错的傻帽,等到一切妥当,便回来带姐妹们继续掩护作战去了。”
“我勒个去,要不要那么精怪啊!”大洪愤愤的样子,好像在赌桌上被出了老千一样气恼。
“呵呵,咱们已经算是运气好的了,人家没有对我们太狠心。”我拍着他肩膀安慰道。
“啥?你这话啥意思?”牛皮糖貌似还心有不甘。
“现在时间还早,如果已经是半夜了,那么你一定就会打着主意骗她们就犯了是不是?”
“那是当然啊,不然我把她们拉过来干嘛?”牛皮糖回得倒挺直接。
“然后你一定是想,这里黑灯瞎火的,也没仔细看清楚人家长相,最好找个灯光明亮的地方再仔细验货,所以就提出要带她们去吃宵夜,比如火锅店啊茶餐厅什么的对不对?”
“嘿嘿,你小子这都被你看得出来!”大洪也在在一边连连点头。
“人家早看穿了你们的心肝脾肺肾,正好,玩得也饿了,有人请吃饭,不吃白不吃。等到吃完,人家便主动说想让你送她回家,你一听这暗示不错啊,房费都省了。对不对?”
牛皮糖点点头:“那要是这样就最好不过了,直接打车送她回去。”
我笑了笑:“你打车送到她楼下,按照常规剧情,是不是应该她请你上去喝一杯咖啡?”
大洪呵呵笑着:“要是这样,那本就是全面告捷了!”
“理想是美好的,事实是残酷的。按她们的逻辑是:出租车一停,立马一开门跨出去,然后没等你反应过来呢,就把门给你关上了,说一声‘老爸老妈在家里睡着了不方便请你上楼,改天电话联系’,然后连句谢都不说,直接就把你撩车里,自己上楼了。你们说,这是不是身边只要带个100块都花不掉呢?”
牛皮糖恍然大悟地骂道:“干,你这一说我还想起来了,我都遇见这种事情两三回了,我还纳闷呢怎么那么倒霉,每次到嘴的鸭子就飞了,搞了半天原来这才是既定模式啊!”
我笑笑说:“怪只怪你力气花得还不到家。如今在申城,哪里还有给你白吃的菜?开两瓶酒就想推倒别人,你以为自己是陈老师?你不累计在人家身上花个万八千的,想都别想!”
tj在一边拍着手连连赞道:“臧大官人到底是真枪实弹混出来的,不比我们这些**丝逆袭的人,江湖经验毕竟不足啊!”
秦有庆问道:“那难道每个女生都这样?”
“不,看比例,在这里嘛,比例高点,这也是怪各地涌过来的土豪太多,又没什么多余时间跟你比文化,所以只能一味得靠砸钱来抢面子,于是整个夜店环境都被破坏了;有些城市嘛情况就跟七八年前的申城差不多,把妹还是靠纯技术流、靠一见钟情的多些。”
气门芯表示太不可思议,这种情况在欧美根本不可能有,大家都是凭眼缘来决定是否交往,而我说得这种逻辑完全像是天方夜谭,感叹:“悲哀啊,国人的价值观何至于已到了如此地步”。
我劝他想开点,不要在这里悲天悯人,在任何一个收入两极分化严重且精神文化整体较低的地区都是这样,只是他去的都是发达国家所以觉得稀奇罢了。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一刻,那群女生果然一去不返。大家便彻底信了我的话。
几个人喝了不少酒,我便起身去上厕所。
正在拥挤的过道中向洗手间走去,却在人丛中被人一把拉住衣服,回头一看居然是姗姗来迟的老泥鳅,他嘿嘿笑着说自己刚进门就看到我了。
我正憋得尿急,也不便多言,就带他一起去厕所。
他在厕所里跟我解释说工作太忙了,最近已经连续加班了七八天,还有两个是通宵的,看他满脸胡渣,眼圈的确有点发黑,暗暗想自己提前退出广告行业真是个明智的决定。
我正在洗手,老泥鳅很不好意思地站在我后面,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了,请我替兄弟们打声招呼,我想这人也太滑稽,既然有事在身就打个电话来说一声便是,还特意逃出来就为了亲自请假,这人难怪要劳累过度,做事情太一根筋了!
我劝他说没事,既然来了就过去坐下喝一杯再走不迟,但他面露难色说一旦坐下,怕是要扫大家的兴,还可能被拉住了耽误太多时间,我想想也是,就让他先回吧,下次再约。
回到卡座上把他的事情交代完,牛皮糖骂骂咧咧说他有钱赚兄弟都不顾了,接着说道:“既然老泥鳅不来了,那哥们我现在就要宣布一件重要事情。”
他罗里吧嗦了一大堆,大致的意思就是说他前段时间去了趟滨城,原来是联系一家旅行社想做个跨省合作之类的,没想到在那里遇见了一位颇有实力的投资人,说想在上海开一家高档夜总会,平时不接待散客,只照顾那些缴纳年费的高级会员,或者一些比较注重**的名人、企业家之类。
那投资人听说牛皮糖的爸爸在申城有一定的社会关系,又得知牛皮糖从事旅游宣传之类的工作,便想请他来张罗整个筹备工作,前期投资2000万,后期还会不定期追加,要开得好,还会搞连锁分店。而作为酬劳,牛皮糖不用花一分钱,就能分得10%的干股,每年可以吃红利。
怪不得今天看他这副神兜兜的样子,原来天上掉下那么大个馅饼,把他一脑门的骚性全砸出来了。
牛皮糖继续说:“兄弟们都是钻石王老五,将来店里要有什么上等的好菜,一定不忘先介绍给你们,在座各位直接荣升为本店永久会员,享受钻石白金卡待遇!”
大洪听得高兴,便问何时开张。牛皮糖咂了咂嘴说目前连个选址都没选好呢,还得让他老头子去搞各种执照批文什么的,再快也得三个月后了。
这选址的工作到时还得麻烦我去帮忙看下风水,而其他兄弟也需要届时麻烦帮点各种忙,大家自然满口答应。
正说话间,牛皮糖手机响了,一看是老泥鳅的,便说:“这家伙人来了也不露面,现在还要打电话来再事后道歉不成嘛。”
由于现场太吵,他抓起电话捂着另一只耳朵就去角落里接听。
过了大概有四五分钟时间,只见牛皮糖面色铁青地回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楞了几秒后说道:“老泥鳅在公司猝死了,就在今天晚上十点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