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财总是会在这种节骨眼上,突然智商大爆发那么一下子,把在场的我们都点醒过来,唯有阿良伯和那老爷子只是微微笑着。&顶&点&小说 {}{(444)}{}{}
阿良伯摆了摆手说道:“怪我怪我,这点没有说明白,我说这没人死没人生的事情呀,只在这城墙之内,我们这里的所有瓜菜禽肉都是在城外种植喂养,那城外是可以母鸡生蛋母牛下崽的。
这话一出,虽已解了我心中困惑,但是又生出一个新的念头,原来这城里城外虽说都属于同处一个不着边际的奇怪空间里,但一墙之隔居然还有此等微妙区别,就更加令人难以释疑了。
我看那黑衣老汉依旧在研究金发财的石头,便给金发财使了个颜色,随后笑道:“老爷子,咱们初次进城就到这里多有打搅,这块石头……额不,这块大钱,您就收下吧,权当是我们的见面礼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那么大一份礼。”阿良伯将那老汉的原话转达道:“这么大尺寸的钱,虽说已经是价值连城,但是在这城里却是一分不值。”
“啊?此话怎讲?”我问道。
阿良伯解释道:“这还不简单嘛,虽然这钱的尺寸足够分量,但是在这城里却是从来没人见过,这钱可不是简单的按照体积大小来乘以倍数的,比如说吧,这一粒米大小的可以换一只鸡,但如果有十粒米合起来那么大的一颗钱,就不止换十只鸡而是一头牛了,你们可明白?”
我点点头,想想道理也对,就好比钻石,一克拉的钻石如果是十万,那两克拉的钻石就是几倍于一克拉的,三克拉的还要再翻数倍于两克拉的价值,以此类推下去,这金发财手里这么大一块石头,真是无价之宝了。
阿良伯继续说道:“别说这石头拿出来没人敢收,就算敢收也没人有那么多的钱找零啊。”
我原本就想借此礼物来跟老汉套个近乎,换点更有价值的信息,却没想到还有那么多麻烦,便也不好再坚持什么。
但金发财是个爱面子之人,送出去的礼,哪还有收回的道理,嚷嚷着:“哎呦妈呀,一块破石头多大个事呀!谁让他拿出去花了,我让他留个纪念,摆在家里当个装饰吧,别婆婆妈妈的,再啰嗦,金员外可要发火了!”
那老爷子倒也没再推迟,诺诺地收下后藏在了兜里,随后表达了谢意后又说了一段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事情不要说我们,就连阿良伯都是头一回听说。
阿良伯说道:“之前你们问起这城里城外的不一样,老爷子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心里想着,到底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块石头就把这老汉心里的秘密挖出来了。
阿良伯喝了口酒,平静了一下情绪似得缓了缓,继续说道:“这事我也才知道,原来我们这倒是还出生过孩子的。不过这些孩子才出生,就被弄死了。”
“什么?弄死了?为什么?”金发财问道。
长话短说,大概的事情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是多少日子之前的事情了,总之是阿良伯他们那批人还没有进城之前还要很久之前的事。
那老汉原本就是个巫师,俗话说,曲不离口拳不离手,老汉常常会趁着店里打烊无人的间隙,取出贴身的法器来开始作法持咒,以确保自己一身本事不被荒废——他总觉得有一天或许还有从此逃生的机会。
多少岁月了,老汉每次作法温习,都只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完成,一来是怕动静太大,惊动了那些鬼物而暴露自己没有失去魂魄的破绽;二来,是因为这种法术会使自己的魂魄处于短暂的游离状态,这个状态的维持时间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老汉常常穿墙而出,寻找一些逃生的机会,他也想知道,到底这城门关闭之时,城外到底是不是有点不寻常的地方。
“那到底有啥不一样吗?”王连长问道。
这之前无数的岁月里,都没什么新的发现,但是就在近期——说是说近期,但这也是阿良伯他们进城之前很久的时候了。那一次,当老汉的魂魄刚出了城墙,就发现这一天,城外的桥头上,站了一排蓝眼睛的鬼物,围拢成一个圈子,就好像在进行什么仪式一般。
老汉担心靠得太近被他们发现,便猫在了城门的城楼屋檐后,仔细的观察。
他看到,那群鬼物所围起的圈子里,是这滇越冥都的主人在为一个少女接生。
“什么?这城里的主人?”我问道。
“恩是啊,之前他们没告诉过你嘛?这城里的主人,是个长得美艳无比的女人,按照老爷子的猜测,可能就是祖先们传说中的山鬼。”阿良伯继续讲起故事来。
那老汉的魂魄躲在城楼屋檐之后,看完了整个接生的过程,当那山鬼站起身抱着孩子向天举起时,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所有的鬼物都发出亢奋的欢呼声,在那欢呼声后老汉才听到那孩子母亲的嘤嘤哭泣,并哀求着山鬼。
山鬼一手抓住了婴儿的双腿,将它倒立着悬在空中,随即又从手里取出一块像铁片一般的什么东西,用掌火烧热之后在孩子的脚底心下烫去,然后便那哇哇大哭的婴儿甩进了那护城河桥洞下。
“才出生就这么……太残忍了!”阿紫握紧了拳头在桌上砸道。
不但是阿紫,阿虎阿豹也在边上直摇头。
“这还没完呢,老爷子在墙上此时才看清了那婴儿母亲的脸,你们猜是谁?”阿良伯问道。
“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怎么猜得到,赶紧说啊。”金发财催道。
“这孩子的母亲,就是老爷子族人首领那未经过染齿礼的小公主!”阿良伯叹道。
“染齿礼?什么染齿礼?”金发财问道。
“染齿礼是我们这边的习俗,女孩子到了十五岁左右就算是成年人了,需要嚼药草,用果肉混了岩硝做成的药膏包住牙齿半个月,使牙齿发黑,这应该算是一种成年的仪式。”阿紫解释道:“我也是听阿妈说起过,记得不是很清楚。这在以前是很普遍的,不过阿爸说,现在我们族里这几代已经不再强求了。”
阿良伯继续说道,那山鬼先将孩子扔进了桥下不算,最后将那小公主也一掌打碎了头骨,被那几个鬼物抬着扔进了河中,浮都没浮一下,直接便沉底了。
所有人开始唏嘘不已,唯有李佑吾依旧自顾自喝着碗里的酒,不时瞄一眼周围的人,就好像这事对他一点都没有触动一般。
那老汉看我们叹息,便又补充了几句。
阿良伯解释道:“这还不算完呢,这回只是第一个。后来老爷子每天都会出城去看看,发现自打那次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那桥上都会发生相同的惨剧,都会有一个新的年轻女子,在桥头被山鬼接生完孩子,将它抛入桥洞下,女子也被打碎了头骨扔进河里。”
所有人都在愤愤而叹,却见李佑吾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抬头看了会天空,转身问道:“阿良伯,你问问他,这些女子以前有没有在城里见过,都住在什么地方,这生孩子的间隔时间有些什么样的规矩。”
一来一回的翻译后,阿良伯说道:“一开始死的那几个,都是老爷子那个族里消失的女孩,后来几个倒不认识了,也从未在城里见过她们。前前后后,老爷子都记得清清楚楚,一共已经有三十三个女的了!要说这时间的间隔规律嘛,因为这城里算不清时间倒也说不准,但是有一个大概的规律。”
“说来听听。”李佑吾说道。
阿良伯回道:“之前我也说过,这城门的打开时间不正常,有些时候几乎连着开,相隔时间很短,一天里就好几次;而有时候却很久很久都不开,粗算算也至少有几个月那么久。而这些女孩生娃的时候,都是在那段城门不太开的时间里。但怪就怪在,每次那孩子被扔下桥洞时,这城门却是会有很短的一次打开的。”
“小李子,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到什么了?”金发财继续啃起手里的鸡腿。
“现在不知道,以后迟早会知道。”李佑吾坐回位子,又给自己倒了半碗酒。
我虽没从李佑吾的问话里听出什么大的玄机,但在阿良伯的回话里,倒是在心中泛起几个念头来,与其说是念头,倒不如说渐渐理出了个思路:
那就是,之前那几个生完孩子都被处死的女子,由于巫师老汉都认得是族里的失踪女子,所以说明她们都是跟老汉同年代里的人,而后面几个老汉不认识了,就说明这是在之后才被引进城里的。
那按照这样算起来,先进城的先怀孕先死,后面进来的应该就是按进城的先后顺序怀孕,然后被处死。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这些女子基本确定都是那些失踪的八字全阴的女子,她们是被有预谋的抓进这城里或城外某个秘密的地方,所以老汉从未见过她们。
其三,那个山鬼要吃人来延寿的传说,属于以讹传讹,事实远比想象的更复杂。
其四,这怀孕的频率是一次一个,每次都隔着一段时间,这间隔的时间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半年或一年左右……
以上这些,基本已经可以有个模糊的推断了,但后面紧接着便是三个还需要解释的疑点:
第一要说起这巫师老汉的年代来,虽说不能详细预测,但也至少有数百年了吧,可阿良伯他们进城也就是几年前的事情,这其中隔着如此多的年代,为何这小公主才怀孕呢?为什么之前几百年里一次都没发生,最近却连续发生这类怪事了呢?
第二这些八字全阴的女子,怀的又会是谁的孩子呢?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仇恨,山鬼要将这刚出生的孩子,和它的母亲一同置之死地呢?
第三这城门时而开得频繁,时而又久久不开,这其中必然有一个规律存在,但是这个规律该如何去破解呢?
虽疑问重重,但无论如何,我心中已经有了隐隐地一个猜测,那就是这座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滇越冥都,必然有一个巨大的阴谋,这个阴谋已经在这里潜伏等待了很久很久,而就在最近,随着连续不断的女子遇害的发生,这个阴谋进入了爆发的倒计时了。
也许,这个阴谋跟整个滇越古国的历史渊源有关,也许它只是一个更大的阴谋之下的冰山一角,那个更大的阴谋甚至就……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就跟我们祖灵要去对付的三千年阴阳共生的人间大劫有关?难道这个山鬼就是我们要对付的冥煞势力嘛?
我越想越觉得阵阵冷汗,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冥煞,如果这里就是阴阳两界打开的大门,那么老爸要我凑齐的五个八字纯阳的五行祖灵,如今只才凑了两个半而已,难道我们就已经自投罗网了?
“不管怎样,把剩下那几个失踪的先找到,或者直接找到那个山鬼。”
李佑吾抬头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走到窗边,双手搭着窗棱,望向那无边黑夜下灯火依稀的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