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荒野上,明军和建奴越来越近,他们已经现了对方,两驾卯足了劲头的战车撞在了一起,谁也不肯退让分毫。
建奴先派出来大量的骑兵,他们三五十人一队,像是一支支狼群,扑向了贺世贤的人马。
透过千里眼,建奴的动作都看在眼里,骑兵袭扰是惯用的手段,寻常明军面对攻击就会慌乱,就会露出破绽,鞑子再给予致命一击。
不过贺世贤可不是鱼腩,他向身旁看去。
“贺安!”
“父帅!”
“带领着三百家丁,给我杀上去,记住了,别丢了你老子的人!”
“请父帅放心!”贺安催马冲出,招呼着手下的家丁冲了出去。贺世贤的家丁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完全和鞑子有一拼之力。
双方越来越近,大约到了五十步左右,鞑子的箭雨扑来,贺安听到身边传来几声闷哼,显然有人中箭,数量还不少。
他咬紧了牙关,狠抽战马,霎时间进入了二十步左右。
“死吧!”
标枪挂着风声,正好刺透了一个建奴的胸口,翻身落马。
双方终于到了近前,残酷的肉搏不可避免的开始。双方各自高举武器,斩马刀、长枪、马槊、斧头、狼牙棒,五花八门的兵器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骑兵交战,胜负往往就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贺安凝神静气,手中牢牢握着长枪,借助战马飞驰的力量,一枪刺中建奴的小腹,他不用费什么力气,战马就能帮着他刺穿对方的身体。
霎时间双方都有十几个人掉下战马,有的已经丧命了。有的还有一口气。不过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幸运,接下来会有无数的马蹄把他们踏成肉泥烂酱,刚刚的幸运无非是让他们多受一次罪……
随着冲击势头减缓,双方犬牙交错,陷入了焦灼,真正到了拼命地时候,不断有明军被斩落马下,同时几乎相同数量的建奴也落到了马下。
狼牙棒猛地挥动,人头变成了烂西瓜,地面上被鲜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颜色。
贺安手上的兵器换了三次。先是长枪,接着是砍刀,他现在手里用的是从一个白甲兵手里抢过来的大斧。几十斤重的兵器被他舞动如风,好像小车轮一般,只要沾上非死即伤。建奴被杀得节节败退,竟然不敢交战。
“少帅如此勇武,实在是可喜可贺,大帅后继有人啊!”身旁的参将笑着称赞道。
贺世贤脸上也有些自豪,嘴上却说道:“不过是一勇之夫而已。打仗要靠脑子,他还欠火候呢!”
说话之间,战斗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有的人干脆舍弃了战马。在地上徒步拼杀,鲜血和呐喊,构成了最苍凉也是最残酷的战斗音符。
不论是建奴,还是明军的家丁。他们更多凭借的还是血气之勇,骑兵除了刚开始的势如破竹之外,后面的战斗实在是乏善可陈。
其实随着时代的进步。骑兵也需要纪律,一次冲击之后,要不计牺牲再度集结冲锋,像是锤头一样,不停摧毁对手的抵抗决心,冲击中的骑兵才是最有威力的……
建奴率先响起了收兵的锣声,在留下了五六十具尸体之后,其余的建奴退了回去。贺安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水,同样撤回本阵。
“父帅,怕是建奴要总攻了!”
“嗯,不怕死就来吧!”贺世贤高声大喝:“列阵!”
明军阵型快变化,骑兵退到两翼,防备建奴侧面攻击,在正面上,端着三眼铳和鸟铳的士兵排在最前面。明军火器比例几乎占了一半,只是质量欠佳,很多将领排斥火器。不过张恪连番的胜利,让贺世贤重新拾起对火器的信心。
他的火铳手装备的是洪敷敎亲自督造的鸟铳三眼铳,虽然比不上义州兵所用的,但是也相当精良。
贺世贤眯缝着眼睛,在家丁的簇拥之下,亲自压阵。
呜呜呜……
伴随着号角声,建奴的攻势开始了,粗壮的死兵披着厚厚的铠甲,向着阵地冲来,在后面跟随着弓箭手和披甲旗丁。
双方越来越近,进入了六十步左右,鞑子的弓箭手射来一阵刁钻的箭雨。
明军痛叫连声,士兵们面门中箭,甚至被穿透了眼球,摔倒在地上,痛不欲生。他们的喊叫也让周边的士兵手足凉。
“不要慌,等着建奴近了,再杀他娘的!”
千总把总们拼命吆喝着,火铳手们终于没有提前开枪。
鞑子冲到了四五十步的距离,鸟铳响起,裹着仇恨的铅丸击在建奴的身上,霎时间就有一片建奴倒下去。
“好啊,打得好!”
三眼铳很快加入了盛宴,伴随着硝烟升腾,鞑子惨嚎不止,他们被击穿了身体,打掉了胳膊,狼藉一片,只能在地上哀嚎。
建奴也不甘示弱,弓箭像是雨点般,疯狂的射击,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去,后面的士兵果断补充上来。
战场变成了血肉磨坊,双方不停地投入生命,建奴汹涌而来,如同潮水打在礁石上面。眼见得死兵被轰得像马蜂窝,后面的马甲旗丁也被打得狼狈不堪。
“好厉害的贺世贤,我必杀之!”
岳托在后面不由得牙咬切齿,粗略算算,少说有两百多勇士丧命,在历次战斗中,绝对算是巨大的损失。
“冲,杀上去!”
岳托亲自指派二十名白甲兵,提着斧头充当督战队,只要谁敢后退一步,立刻毙杀。在残酷地督战之下,建奴忘却了生死,前赴后继地冲上来。
终于有个鞑子冲到了近前,他的腹部有个狰狞的伤口,一截肠管流了出来,他还是像疯子一样,挥动弯刀,砍断了火铳手的喉咙。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越来越多的火铳手受伤丧命,疼得贺世贤心中流血。
“退,都给我退下来!”
火铳手退后,刀盾兵冲了上来。
面对面的搏杀,白刃血战,刚一交手,两边都有人丧命。地上人头滚滚,手上刀光剑影,建奴的凶悍自不用说,而贺世贤苦心练兵多年。这时候也挥了作用,尽管他们死的更多,却不退一步。
双方都杀红了眼,一个鞑子的砍刀劈在明军的肩头,甲叶子飞溅,鲜血涌出。年轻的士兵咬紧牙关,揪住了砍刀,建奴用力往回抽。电光火石,一柄腰刀穿透了他的软肋。鲜血喷溅而出,年轻的士兵和建奴一同倒在了地上……
并对兵,将对将,捉对厮杀。血拼当中,不得不承认建奴的身体素质远高于明军,战斗的越久,他们优势越明显。
又是一波建奴冲来。领头的有十几个白甲兵,他们呜嗷乱叫,所过出去。明军死伤惨重。
“父帅,让孩儿去吧!”
贺安不等老爹答应,直接招呼二十几个家丁冲上去。
建奴正在大肆屠杀明军,地上全都是尸体,贺安眼珠子都红了。
“去死吧!”
大刀迅雷不及掩耳,把一个白甲兵的盾牌劈碎,回手一刀,人头飞上了天空,飞溅的鲜血模糊了视线。
“少帅小心!”
有个年老的家丁猛地扑上来,用后背挡在了贺安前面,四条长枪一起刺透了他的胸膛。老兵嘴角冒血,只是欣喜地看了贺安一眼,身体软软倒下去。
老家丁在二十几年前就跟随贺世贤出生入死,竟然命丧建奴手里。贺安像是受伤的野兽,爆叫一声,大刀挥动,一口气砍断了四条枪杆,手中的刀无情劈出,四个建奴转眼成了残破的尸体,鲜血染红了贺安的甲胄……
战斗还在继续,贺世贤打得越来越吃力,他本来兵力就比不过岳托,战斗力又稍逊一筹,哪怕是拼尽全力,战场也是险情不断。
他就像是救火队员,带着心腹家丁不停救援,杀退了这边的建奴,又冲到了另一边,恨不得能分成几瓣。
“总镇,死的弟兄们太多了,您看是不是退后啊?”
“放屁!”
贺世贤对着胡参将厉声说道:“谁敢后退一步,老子劈了他!”
“总镇,不是末将胆小,只是援兵不来,我们真撑不了太久!”
贺世贤长长出了口气,坚定说道:“永贞一定会来的,一定会的……”
猛然抬头,在远处的地平线突然出现一片黑色的旗帜,迎风飘扬。
“是义州兵,义州兵来了!”
鏖战之中的士兵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个个奋起余力,点燃小宇宙,和建奴死拼。
……
成百上千的建奴骑兵呐喊着,趁着义州兵没有准备妥当,他们动了攻击。漫山遍野都是骑兵,他们像是闪电,快逼近。
面对这些鞑子,义州兵丝毫没有畏惧,士兵只是排成了松散的三列线性阵,默默等着建奴冲上来。
奴骑进入了一百五十步,最前面的鲁密铳手端着心爱的火铳,默默瞄准着。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百步之外的建奴如遭雷击,纷纷落马,哪怕是身上穿着两层铠甲,也难以幸免。有的人脑袋被打爆,鲜血脑浆崩到后面人的脸上脖子里,饶是杀戮无数的建奴忍不住干呕起来。
“射击!”
伴随着漫天的硝烟,火铳喷吐出致命的弹丸,哪怕只有稀疏的三队士兵,火力也足够。成片的骑兵倒在了冲锋的路上,永远都爬不起来了!
“杀奴!杀奴!杀……奴!”
火铳手们迈着大步,向着建奴压上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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