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
“大哥!”
半个月不见,竟好像过了多少年,张峰苦战多日,满脸胡须,身上血迹斑斑,伤痕累累。张恪同样不轻松,风雪之中,兼程赶路,小白脸被风吹的一道道口子,死皮满脸,别提多狼狈了。
可是两兄弟毫不以为意,他们这一拥抱,就标志着鞑子彻底完蛋了。
十几万的鞑子被他们打败了,从此辽东和蓟镇,宣大以外,千里草原,再也没有能和义州兵抗衡的部落。
他们不光是保住了移民的果实,更是拓地千里,斩获无算!
放在哪个朝代,开疆拓土都是天大的功劳,尤其是对于愁云惨淡的大明,更是天大的福音。
可以预想,此战之后,张家兄弟就会成为大明武人的表率,官居一品,封伯封侯,都不是梦!
“大哥,这下子可遂了你的心愿,未来的嫂子肯定能风风光光嫁进门了!”
张峰明知危险,毅然领命,其中未尝没有对媳妇的心疼。书香门第的女孩,要是嫁给一个大老粗,怕是以后都没脸见人。
可是此一战之后,张峰至少能高升一步,成为副总兵,甚至是总兵,一门两总兵,而且都是实打实的功劳,在将门之中也不多∮,w↗ww.见,不管什么样的女孩,也算不得委屈了。
张峰拍了拍兄弟的肩头,眼圈发红,叹道:“二弟,我光想着立功,自己风光,却没有想到这一战多么凶险,胜利是要拿人命换的!”顿了一下,张峰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杨龙战死了!”
“啊!”
张恪一听,也不由得天旋地转,相当初大哥被陷害的时候。就是杨龙不远千里来送信。广宁大战,浑河血战,杨龙都身先士卒,立功无数。
风华正茂的年纪,竟然这么去了,放眼营州城下,不知道有多少年轻人丧命!
张恪长长吸了口气:“大哥,别哭了,眼泪会冻住的!挺起胸膛来,死者已矣。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他们报仇!还有这么多鞑子,别放过他们!”
“对,一个不留!”
张峰浑身燃起浓烈的斗志,猛地跳上战马,一挥手里的刀。
“跟着我,冲!”
一马当先,扑向了鞑子,张峰杀神附体一般,一口刀上下翻飞。只要碰到,鞑子立刻身死当场。他要把这些天憋在胸中的恶气全释放出来,刀锋所过,鞑子的人头飞起。鲜血迸溅。
冲过去就是一条血胡同,残肢断腿,遍地都是。鞑子早就丧胆,再遇上了杀神。更是望影而逃,能跑多快就多快。
……
“大人,走了吧?”
吴伯岩探头缩脑。看着张峰远去,他才敢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呲着白牙,嘿嘿大笑,从里到外,都透着兴奋,就好像偷到油吃的老鼠一样!
“什么德行,好歹你也是一个参将,注意点形象成不?”
吴伯岩急忙点头哈腰,说道:“大人教训的是,不过卑职有个好事,实在是不吐不快!”
“有话说,有屁放!”
“是,属下抓到噶尔图了!”
“谁?”张恪瞪圆了眼睛,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大人,是噶尔图,就是这次进犯的联军统帅!老东西就在我的手上,要不要给大人献上来!”
“还不快去!”张恪飞起一脚踢在了吴伯岩的屁股上,吴伯岩急忙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张恪在地上兴奋地来回转圈,野猪皮虽然凶悍,可是他崛起的只有几年时间而已。至于噶尔图,继承了当年俺答汗一半的兵力,几十年间,不停地袭扰蓟州,宣大等地,几乎所有明军大将都和他打过交道。
不管胜负如何,大家都必须承认,噶尔图是个急难对付的人,能把他俘虏到手里,一雪耻辱,大明的朝野上下,都义州兵都会刮目相看。
就在张恪焦急地走动之时,吴伯岩带着几十个士兵,簇拥着一架担架,缩手缩脚地跑到了张恪的面前。
“哼,怎么?人是偷来的,你见不得人?”
“不不不!”吴伯岩连忙摆手,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我是怕张将军看到,他们厮杀了十几天,要是一生气,把老东西砍了头,就不美了!”
张恪笑骂道:“就你小子鬼心眼多,和我说说,怎么抓到噶尔图的?”
吴伯岩当即把他们如何赶到营州,如何同扎那接头,如何化妆改扮,混入军营,把噶尔图抓到……吴伯岩宛如说书先生,嘴角冒沫,把前后都说完了。
本以为会得到嘉奖,谁知张恪一开口竟然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扎那,去,把他和善巴台吉请来!”
“少保,不光是他们,还,还有我呢!”
张恪白了他一眼:“废话干什么,当我糊涂了,先说外人的,自家人有的是时间!”
“当真,你可别忘了!”吴伯岩疑惑地嘟囔着,一抬头,正好看到张恪吃人的目光,他急忙转身就跑。
不多时扎那和善巴全都赶了过来,离着老远,扎那一把鼻涕一把泪。
“张恪兄弟,为了你,我可是受苦了!跟你说啊,差点我的脑袋就没了!”
善巴气得鼻子都歪了,心说就算掉脑袋,也是先砍老子的,你滚一边去!
“少保大人,善巴有礼了!”他把双手举国头顶,随即右手捂着胸口,深深弯腰。
张恪满脸是笑,搀起了善巴。
“久慕善巴台吉大名,知道你深明大义,智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
被张恪夸奖,善巴只觉得骨头都轻了,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
“张恪兄弟,你们汉人有句话,叫亲兄弟明算账,我可知道你一贯出手大方,怎么样。来点提神的!”
要是汉人绝对不会这么说,不过张恪倒是欣赏扎那的直觉,更何况要不是他们,就没法稳住噶尔图,更没法活捉老家伙,怎么奖赏都不为过。
“朝廷怎么赏赐我不管,先说说我能答应的。第一,俘虏的蒙古士兵,我分三分之一给你们,充当奴隶。扩充兀良哈的实力;第二,义州和兀良哈部签署采购协议,日后你们的羊毛牲畜,有多少要多少;第三,扎那兄弟作为贸易总代理,日后所有在兀良哈辖地建立的商号和钱庄,都有你三成干股!”
扎那的话本来还有开玩笑的意思,可是张恪竟然真的一口气端出了这么多大礼,别说他。就连善巴腿都软了。
“我,我没听错吧!”两个人嘴巴张得老大,能塞进去个鹅蛋。
“怎么,两位还不满意。我再加几条,你们可以购买义州的火铳武器,我派人帮你们训练军队,建造房舍。如果在你们的地盘上有矿山,我出人出钱开采,利润对半分!”
张恪又大大方方加了几条。甚至连武器都给了。善巴激动地五体投地,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其他蒙古部落报复,要知道蒙古人可是很记仇的。有了张恪撑腰,又有了火器助战,还有什么好怕的!
“少保大人,够朋友,太够意思了!我们兀良哈人愿意充当大人的马前卒!”善巴豪情大发,对扎那大喝道:“还不去召集人马,帮着大人杀敌!”
兀良哈人虽然不多,可是他们是地头蛇,有了他们加入,充当先锋向导,义州兵的战斗变得格外顺利,十几万鞑子被切成了无数小份,明军疯狂的追击杀戮,茫茫雪野,几乎变成了血红的世界。
尤其是骑兵,更是大显神威。
按照张恪的部署,岳子轩带领火铳手正面强攻,骑兵则是埋伏在两翼,看到鞑子逃窜,就果断出击。
骑兵们在对付兀班的时候,已经找到了感觉。他们跃马驰骋,长长的骑枪就是死神的镰刀,所过之处,鞑子成片成片地落马。杀到后来,鞑子只要看到一片骑兵就疯狂逃跑,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
蒙古骑兵的神话被无情踩碎!
各路人马还在追杀,不过张恪屈指一算,眼下已经过了正月初十,过了十五朝廷正式开工了。
报捷宜早不宜迟,张恪急忙把杜擎叫过来,让他安排人手,六百里加急,飞报京城!除此之外,张恪又派遣两伙人,一伙前往广宁,报告王在晋,一伙前往蓟镇,去面见总督王象乾。
说起来明朝的军制也够麻烦的,在辽东有巡抚和经略,偏偏还有个蓟辽总督,管辖的范围重叠,二者的区别大约就是战区和军区的差异。其实张恪完全可以只报告王在晋,不过老王跑到辽东就宣示自己的地位,压制张恪一头。张恪正好借此机会,拉着王象乾警告王在晋。
当然双方不会闹翻,只是敲打一下而已,由此可见,张恪也开始熟悉官场的一套法则……
做了两年的皇帝,天启小朋友开始成熟起来,人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句话,就是生活逼的。天可怜见,尊贵无比的皇帝竟然也落得穷孩子的下场,被逼着早当家。
东北有建奴,东南海盗,西南土司作乱,西北蒙古入侵,中原饥荒不断,白莲教又死灰复燃……
最要命的还是国库又空了,就指着皇家银行从日本套利金银,每年四次给宫里送钱,总数一百五十万两,让小皇帝得以周济全国,勉强维持着大局不倒。
好不容易过年从初一休息到十五,百官不来烦人,天启所幸躲在了木匠房里,一门心思琢磨着桌椅板凳,每天累得大汗淋漓,所幸别的烦恼也都没了。
“主子,主子!”
正在忙碌之中的天启一抬头,看到魏忠贤捧着一份奏折走了进来。
“大伴,不是明天才十五吗?有什么闹心的事非要过年的时候说!”
魏忠贤嘿嘿笑道:“主子,这事非要告诉主子,可是一点都不烦心,张少保在草原打了场漂亮的大胜仗。”
当啷,天启手里的锯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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