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明宇回来的时候天se已经黑透了,他乘坐的座驾每天都不相同,身后跟着人也是不尽相同。他微笑着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将在门口等待的我牵进了别墅里。“扬扬,很抱歉,总是冷落你,过了这j天,我会尽量陪你的。”“明宇,我想去你家住。”皇甫明宇牵着我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随后紧紧的握住了,“扬扬,你不喜欢那里,不要去了。”我看着那双眸子,里面有着复杂难辨的内容,但我读懂了一条,他在后悔,后悔什么?悔他的暴行,还是悔当初遇到我。“不,我要去,而且,还是那个房间,不准动里面的东西,我知道你一直保持着原样。”皇甫明宇脸上的血se逐渐褪尽,手心里s冷一p,我回握住那只失去温度的手,微微的使力,坚定的望着他。终于,他重重的点下了头,额上的冷汗在灯光下折s出璀璨的光泽。第二天,我坚持让皇甫明宇把他的劳斯莱斯开过来,吩咐司机走大路,不准绕道,皇甫明宇一直在出冷汗,不安的握着我的手,濡s冰冷,记忆中,那手是g燥温暖的。果然,在半路上被j辆横在路边的车挡住了去路,我起身要下车,却被拉住了,皇甫明宇紧张的看着我,眼睛里的y霾遮住了平日的光芒。我伸手在那只紧抓着我的手上轻轻的拍着,“明宇,我不会丢下你的,相信我。”皇甫明宇犹豫了,我们坐在后座上僵持着,最后我掰开了那j根s冷的手指,起身出了车身,面前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钱c领着一大群人严阵以待的死盯着这辆车。我向前走了j步,听到了身后的车门响了,皇甫明宇也下了车,正站在我的身后,锐利的目光让我如锋芒再背。“c,回去吧,我去皇甫家住j天。”我淡淡的吩咐着钱c,顿时感到身后的压力减轻。“少爷,董事长让您回去,他有话要说。”钱cy着脸仇视着身后的皇甫明宇。“呵呵,c,让爷爷不要再找皇甫家的麻烦了。”说完,我转身向车边走去,皇甫明宇赶上来迎着我,眼中的喜悦是我从未见过的,当他的手即将触到我时,一个怒火冲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龙扬!你给我回来!”楚悠然从疾驰冲过来的老凯上跳了下来,火冒三丈的直跳脚,一张英俊的脸因紧张变得有些狰狞,我顿住了脚步,避开了僵在半空的手,转过身平静的望着暴躁的楚悠然,“悠然,你忘记我说过的话吗?不准再监视跟踪皇甫明宇,监视我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你也是其中一员,相信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楚悠然停在原地哆嗦着,震惊的连话也说不出,因为我牵起了皇甫明宇的手,步入了车厢,劳斯莱斯原路折回,换了条道路绝尘而去,留下了两家的人僵立在路中央。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那只手紧紧的握着我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咯咯’声,我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专车带着我们在一个多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皇甫家。大的没谱的豪宅,奢华的让人乍舌,但是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个豪华的监狱,对于皇甫明宇,恐怕还不如监狱,称它为坟墓一点也不为过。下了车,我轻车熟路的走进了那幢别墅,那里有着最黑暗的回忆,是我的世界里最血腥的地狱,但是却是一个人的栖身洞x。什么都没有变,成山的瓶瓶罐罐摆满了房间的一角,床头上一摞摞的录像带记录着往日的挣扎,我静静的在房间里走着,抚摸着每一处角落,没有灰尘,只是大床上的卧具略显陈旧。“扬扬,今天的事……”身后的人迟疑的问着我。“我这样做,是不想见到一个疲于奔命的你。”淡淡的回答。这两天估计龙楚两家给了他不少的压力,频繁的换车和没有准点的到来都让我知晓了他的努力。皇甫家没有什么人了,除了皇甫明宇,其他的有着血缘关系的人都已经长眠于地下了,无论是自然的还是非自然的。年过三十的他没有子嗣,这样下去恐怕会引起新的动荡,即使对手是手段强y的皇甫明宇,j大家族的人都没有可继承的直系亲属,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冤孽。走到那堆瓶子跟前,温柔的抚摸着光滑的玻璃,似乎可以透过这层坚y的膜触摸到里面的肢,“明宇,他叫赖强,我从小跟他一起偷东西长的,他总是跟我抢战利品。”“明宇,这个人叫饭盒,因为他特别喜欢吃盒饭,我笑他是一只只能装下盒饭的饭盒。”“下面的这个是咸鱼,呵呵,顾名思义,他的脚臭得能把蛆熏死。”“旁边的是野猪,成天就知道吃,打架跟不要命似的,整天住医院。”“墙角的是酒鬼,那一p没j个拚酒能拼过他。”“还有阿常,黑子……”“还有,辉哥。”“……”我站在瓶子前面,洁净的玻璃映出一张悲伤的脸,痛苦慢慢的从瞳孔中流泻出来,渗满了瓶子间的缝隙,和浓重的怨气融合在了一起。良久,我转过身来,低着头从一直立在身后的皇甫明宇身边走过,“火化了吧,入土为安。”身躯被人从后面抱住,明宇微微的轻颤着,头靠在我的后颈处,“扬扬,对不起。”“呵呵,我没有资格说‘没关系’,所以原谅你的只有他们。”我指着瓶子苦笑,走进套间里的浴室,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刺刺的打在身上,脸上的热流滚滚而下。无声的啜泣。等我出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瓶子和录像带已经没有了,地毯上留下了一个个深深的圆圈,那是瓶子长年累月的压痕,地毯可以换掉,那心上的压痕呢?皇甫明宇没了来回的奔波和两大家族的压力,明显轻松了很多,已经能按时的回家了,甚至还能有着短暂的休假。白天,我们共同进餐,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夜里,我们相拥躺在大床上,静静的聆听着对方的心跳。一天,当皇甫明宇走后,我叫出守在一边的建,“带我去皇甫明宇的住处。”“这个……老爷一直住在这里……”建踟蹰的回答着。“我知道,我说的是七年以前。”我冷冷的看着冒着冷汗的建。建没有动,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我再次开了口,“你希望和他们一样?”说着指了指曾经摆放瓶子的位置。果然建的脸se变了,犹豫再三后领着我的来到了最后面的一幢别墅门前,用随身的钥匙打开了大门,然后退在了一边,示意我可以进去了。推开沉重的大门,陈旧的销子发出吱嘎的响声,厚厚的灰尘簌簌的落下来,里面灰蒙蒙的,寥寥j束光线透了进来,萧条的气息弥漫开来。楼下的是书房,里面除了可以埋死人的书以外就是一个大的离奇的书桌,上面散落着乱七八糟的文件,我随意的在书架上翻看着,没有什么异常。上楼进了卧室,那里也没有什么,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沙发,简陋的不像是拥有j百亿资产的人住过多年的地方。当我准备离开时,在床头chou屉的夹缝里发现了一本薄薄的相册,老化的木材已经撑不住相册的重量,让它露出了小角,吸引了我的注意。第一页,明宇的百岁照,白白胖胖的小子,笑得鼻子都皱了起来,可ai的让人喜欢。翻下去,随着那个白胖小子的长大,他的笑容越来越少,到了一张标明五岁的照p,后面的照p再也没有了笑容,剩下的是与年龄不符的老成,和冷漠。一直到他二十五岁遭遇绑架,期间的照p少的可怜,j乎都是在盛大的生日宴上与某某巨头的合影,一如既往的冷漠。轻叹一声,向后翻过,一p空白,没有了,只到二十四岁。起身离开了卧室,我一步步的走下了楼梯,建在门口张望着,见到我下来忙出声说到,“龙少爷,老爷回来了。”我点点头,出了别墅,跟着建往回走着,途中遇上了皇甫明宇,他还是那样明媚的微笑着,只是这笑容在我看来很刺眼。上前和他一起并肩步行,我们默默的挪动着双脚。“明宇,为什么一直笑。”我突然开口。“开心,当然就笑了。”明宇敷衍的回答。“你开心吗?不,你一点也不开心,从七年前我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开心过。”“扬扬……”“告诉我为什么。”“……因为你见到我笑你也会笑得很开心,我希望再见到你对着我笑……”心里一震,虽然知道答案,但是听到明宇亲口说出来,还是不经意的拨动了心弦,“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你不是皇甫家的人,还是那个跟在我身后的明宇,我们一起打架,一起大笑,一起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一起分吃最后一包方便面,那样的你,笑容才是最美的,现在,我感觉不到那种会传染的快乐。”皇甫明宇没有再说话,只是牵起我的手走回了别墅,然后一个人走进了卧室,关上门。我打开门走了进去,从后面环住站在窗边的他,“明宇,我希望你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