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维真挂上电话,孙浩见她脸上不太好,忙问是怎么回事。
易维真将易爸刚才说的情况重新说一遍给孙浩听,“唉,具体情况我也摸不清,爸在电话里也没说清,反正就是嫌人家姑娘耳朵聋,气小诚事先一声不吭,还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孙浩幽幽的说,“这么说小舅子要先做爸爸了?唉,我小舅子的效率就是这么高。”
听出来他的揶揄,易维真拿餐桌上的餐巾纸砸他,“都这样了,您就别添乱了成么!”
孙浩一伸手将餐巾纸接住,安安稳稳的重新放在餐桌上,他起身,和易维真挤到一块,“我那是添乱呀,我说得难道不是实话?那姑娘都怀孕了,咱爸想不认账都不行了,只不过他现在是在气头上,等过两天他慢慢消化了这个消息就好了。至于那姑娘耳聋的问题,咱爸是跟她没什么感情,所以才会嫌弃她,等以后成了一家人,咱爸和咱妈会慢慢谅解的。”
“我还是先打个电话,看看的吧,也不能听爸单方面说他的不满。”她找到易维诚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那边一直没人接,易维真又打了过去,这次易维诚干脆电话都关机了。
易维真坐不住了,“不行,我想回家一趟,小诚是个牛脾气,我爸妈说话他是听不进去的,我。”说着,她站起来往书房走,她要订最近飞b市的航班。
孙浩拽住她,“我来订机票,你去屋里收拾东西,帮我也收拾两件,我们一起回去。”
“不行,你最近不是在准备论文的事情吗?”
“没事,论文我回来连天加夜赶。”孙浩推她回屋,“你自己一个回去我不放心,我跟老板说一下就行了。”
当天下午,两人一块回了b市,等到了易家都已经是晚上了,易妈见女儿和女婿都回来了,一下子像是找到了个倾诉的对象,拉着易维真絮絮叨叨将今天的事跟女儿女婿说了一遍。
“那孩子叫王家妍,是我们隔壁村的,听说还是小诚的同学,她和我们小诚一样大的岁数,可她爸竟然和你爷爷差不多的年纪,家里条件不怎么样,听你爸说还是一团糟的那种。今天她爸带她来家里找你爸了,说他女儿都怀孕了,我们家人不能不认账,要小诚早点娶了他家女儿。”
“你爸当时就拿皮带抽了你弟,你弟怎么这么让我不省心呢,搞到这个地步,如果我们不承认,人家会说我们仗着有两个臭钱就想不认账,要是答应了吧,那姑娘还是个聋子,我不想要个不健康的儿媳妇啊,唉,快把我给愁死了!”
易维真拍拍她妈的背,安慰,“妈你想开点,人家姑娘除了耳朵聋之外也没什么其他问题了啊,带个助听器我们以后说话大声点就行了,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们不认账真也不能算事。”
“你说倒简单!”易妈忍不住摸了眼泪,“别人家的媳妇都是漂漂亮亮的,怎么到我家就是个耳朵有问题的,你说我能称心如愿吗?!”
“那不然就让人家打掉孩子?这样你就称心如意了?”易维真皱眉。
“我不知道。”易妈提到这个就头疼,你问你爸去。
在一旁抽烟的易爸眼睛一瞪,“问我做什么?!说来说去都是小诚这孩子不长脑子,他要是刚开始就让我们知道,不就没有现在两难的事了吗?!”
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易爷爷咳嗽了两声,“好了!我看就找个时间定下来吧,别拖到最后闹得更丢脸。”
话虽这么说,这门亲事,易家总归是不满意的。
“我上楼去看看小诚。”易维真拍拍孙浩的大腿,“你在下面和爷爷他们说说话。”
——
楼上易维诚正蒙头装睡,上午被易爸拿皮带抽了好几下,一个下午加晚上都没下楼,易奶奶端上来的饭也放着没动。易维真坐在他床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易维诚睫毛动了几下,没睁眼。
易维真放软了声音道,“你现在大了,交女朋友都瞒着姐姐了,不起来跟姐姐说说你交的女朋友吗?”
易维诚仍是闭着眼不说话,易维真忍不住又道,“其实你和爸妈好好说了,反倒没什么大事,他们最终会谅解你的,姐要说的就是你这遇到事就犯倔的脾气,你在上面闷不吭声睡大觉事情就能解决了?丢下爷爷奶奶和爸妈在下面干生气不说,就是王家妍他们家你也没给个交代呀,王家妍现在全靠你表态了!”
或许是被易维真一连串的话说得烦了,易维诚突然睁开了眼,他正在火头上呢,对着易维真就是一阵冲,“我和王家妍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你和老头子都是一伙的,别来烦我!”
易维真被他弟突然的暴怒吓得心口突突跳,反应过来后,气得大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爸爸是一伙的了!你要不是老易家的孩子,随便你想娶谁没人管你,我都还没说什么,你朝我冲什么冲!”
易维诚在那头红着脸对易维真大吼,“那你就什么都别说,别天天瞎操心!”
易维真倒吸一口气,被易维诚这两句话顶的又气又恨又委屈,吼道,“我什么都别说?我瞎操心?我是没事撑得才上你这里打听闲话来了?!易维诚,你行!往后我再问你一句,我我”易维真气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易妈在听见了动静,上来见这姐弟两吵了起来,急着道,“怎么了,怎么说着就吵起来了?小诚,你姐姐为了你的事都从北京赶回来了,你怎么还能将气撒到她身上啊。”
易妈不说还好,易维真一听她说这话,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她擦了擦眼泪,说了句‘妈我下去了’,蹬蹬快步下了楼。
易妈气得锤了易维诚一拳,“你姐都已经是嫁人的了,你哪能还想对她吼就对她吼,你姐夫还在这呢,你也顾忌点他的面子!”
易爸本来就不舒坦了,这会听见姐弟两吵了起来,气得直跳脚,站在门口瞪着眼睛冲易维诚房间大骂,“往后谁也别管他,我看是从小把他毛病给惯出来了!他一个不顺心就看谁都不顺眼,我看你哪天不爽了,敢拿刀往你爸头上砍几刀!混账东西,以为自己现在做点事出来了,就不将他老子放在眼里,就冲你一声不吭把那小姑娘搞怀孕,你就不是个省心的东西!”
易维真听易爸扯着嗓子在骂小诚,心里更不踏实了,在楼下坐立不安,心里气他朝她撒火,却更担心他跟易爸再吵起来。
孙浩在下面也听见楼上的动静了,他不好上去,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只是无声的将易维真的手拉了过来,放在手心里。
这边易奶奶将两人的小动作放在眼里,摆了摆手,对小夫妻两道,“真真,你和小孙先洗洗睡吧,别管他们怎么弄了,明天再说。”
易维真嗯了一声,和孙浩洗漱了一番,就在楼下的小客房里睡下了。
夜深人静了,孙浩一手揽着老婆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胸口,安静的听着她说易维诚小时候的事。
“其实小诚从小就懂事,他比我成熟多了,人也有担当力,就是脾气太倔,人越大脾气越来越倔了,他现在还没娶老婆呢,对家里人就是这个态度了,以后娶了老婆了,一个不高兴还不得把我爸我妈给挂起来晾晾!”
易维真和易维诚头天刚吵了架,虽然说姐弟两没有隔夜仇,可心里都是别扭。早上易维真去厨房盛粥,易维诚在后面跟着进来了,易维诚低眉搭眼的叫了声姐,易维真含含糊糊不抬眼的嗯了一声,之后就谁也不搭理谁了。
因为王家妍的事,易维诚成了家里最不受待见的那个人,易爸整天不给他好脸色看,说不上几句话还要骂人动手的,易维诚不愿意在他面前找不痛快,不到饭点是不会出现在家里人面前的,不是出去和他的鸡朋狗友鬼混,就是一个人躲在楼上。
易维真难得回来一趟,易妈和易奶奶在厨房忙着做饭,易维真就进去帮忙,易爸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好好打听下王家妍的家庭情况。
在易爸眼里,穷不穷倒是其次,最怕结上不三不四的亲戚,要是王家妍的爸妈或者兄弟有哪个名声不好听和偷抢黄赌毒沾上边的,易爸就更加糟心了。
中午易维诚回来的早了,家里饭还没有做好,客厅里易爷爷坐在那里听戏,他不想进去,院子里他姐夫孙浩正拿着系着野兔皮毛的竹竿在训狗,他一时间觉得家里好像哪里都容不下他似的,只好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坐下,看着孙浩甩着竹竿,任由两条狗逮着野兔皮撕扯。
易维诚看了一会,忍不住开口道,“你那样是训不成狗的,野兔皮不能让大黑小黑咬到啊!”
孙浩回头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易维诚,想了想,将两条狗重新关到狗笼里,自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
最后易维诚忍不住开口了,“我昨晚没想惹我姐我不高兴,也没想跟她吵我就是心烦。”
孙浩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易维诚像是终于找到个发泄的对象一样,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对,王家妍是耳朵不好使,可那又怎么样,我是她以后的老公,只要我不嫌弃她就行了,她耳朵不好也不是她想那样的,爸和妈这么嫌弃她,我听着就难受我想过了,要是爸一直不同意,那我就跟他分家,反正我也有能力自己成家立业了。”
“你想过没有,你现在越是跟爸妈犯倔脾气,爸妈就越不喜欢你口中的那个王家妍,她还没进你家门呢,无形间就把你家所有人都得罪了,就连你姐,她原本是支持你的,昨晚在楼下劝爸妈同意你们的事,就这样了,你还要继续伤害你周围人的心,如果是可以心平气和解决的事,为什么要和家里人起冲突,这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