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本应该安宁温馨美好的清晨,照例被小东西那嘹亮哭吼声划破。紧挨着婴儿床的大床上,易维真枕在孙浩的臂弯里,两人相拥着都睡正香。易维真被那撕心裂肺洪亮哭声惊醒,困倦打了个呵欠,正要撑起身下床去,腰间的手蛮横紧收,人立刻又被拽了回去,孙浩含糊而恼怒声音从上方传来,“老婆不管他!”
讨厌,哪里有这种半夜起来伺候了两三次,大早还要捣乱扰人清梦臭小孩!
“他尿湿了不舒服,你继续睡你的,我把他抱出去,不吵你。”易维真安抚一般,伸手拍拍老公怨愤的脸蛋,抱起了婴儿床里的小东西。小东西虽然已经两个多月了,脖子还是软软得用手小心托着,小肉球的精神特别好,吃得多喝得多,拉的勤快,哭声响亮,谁要是惹他不高兴了或者忽视他了,他会一直哭,哭到你来看他为止。
孙浩研三要毕业了,他的导师已经将他推荐去设计院,不出意外的话毕业就直接去设计院工作。他最近正忙着赶论文,白天在实验室,晚上回来一头扎进书房捣鼓,易维真都睡一觉醒来了,他还不一定能回房睡觉。
“嘘小东西,不哭啊,爸爸在睡觉,小东西不要吵醒爸爸哦!”小东西刚从香甜梦里醒来,粉嫩小脸红扑扑,蹭上去温温软软滑滑嫩嫩别提多舒服。易维真满心爱意贴了又贴,那温柔宠溺语气让身后大床上原本就有起床气的人心里特比特别不爽。
孙浩猛翻身坐了起来,气呼呼的瞪着儿子,“把他送到奶奶那里去,你快过来陪我睡觉!”
小东西大概也能感受到爸爸醋意,竟然真立刻停下了哭声,黑而湿眼珠子瞬不眨盯着温柔妈妈,用那湿漉漉眼神立马就把易维真那颗心都给融化了,瞬间就秒杀他聒噪爸爸。
易维真抱着儿子往浴室去了,不会儿隐隐约约传来给孩子洗屁屁换尿布轻微响动,孙浩又喊了两声,照例没得到任何重视,因为嫉妒而愤怒他猛摔枕头,孤零零躺回冷掉被窝里,就着另侧枕上残留香味,委屈蒙上了被子补觉。
给小东西换了尿布又喂了母乳,易维真轻手轻脚把心满意足小东西抱回婴儿床上,趴在床沿伸出一只手指头和他玩耍。有人陪他玩耍了,小东西开心的两手直扑腾,追逐妈妈的手指头,母子两玩了好一会,小东西累了又开始呼呼大睡。
他睡了,易维真却睡不着了,干脆起了个早,厨房里孙奶奶早就起来了,在做早饭,易维真进去帮孙奶奶打下手。
“怎么不多睡一会?”孙奶奶见孙媳妇五点多就起了,让她回去再睡一会。
“睡不着了,帮您做早饭吧。”易维真笑说。
两位老人家年纪大了,睡眠时间短,孙爷爷比孙奶奶起的还早,去离小区不远的广场练太极了,孙奶奶会在早饭做好之后再出去和孙爷爷汇合,锻炼完之后再回来喊小夫妻两起床吃饭。
“真真,等下你姑妈要来接我和你爷爷去她家过两天,我想把小东西也带去,我们明天晚上再回来。”其实孙奶奶原本是不想去孙姑妈家的,只不过考虑到他们两个老人在,小夫妻两想做什么都放不开手脚,而且小东西每天晚上都是易维真带的,孙奶奶不是没在夜里带过孩子,她知道有多辛苦,所以她想把小东西带走两天,让他们好好休息。
“奶奶,小东西晚上很闹人的,会影响你休息。”自己的儿子有多闹腾,易维真心里清楚,她是年轻禁得住折腾,孙奶奶六七十岁的人了,要她半夜起来连三次,易维真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我可是他太奶奶,小东西可粘我了。”孙奶奶拍拍孙媳妇,叫她放心,“孙浩都是我带大的,你还担心我照顾不好小东西吗?”
这次易维真还没接话,已经被吵醒挤到厨房来的孙浩就抱怨了,“奶奶你快把他带走,吃了就睡不爽了就哭,烦死了,现在又醒了,在那哼哼唧唧呢!”
易维真忍不住丢给他一个白眼,“他都要哭了,你不知道哄哄啊”
“”孙浩摸摸鼻子心虚的笑了,臭小子占据了老婆太多视线,他现在是他的头号情敌,哪有情敌去照顾情敌的?
——
孙浩再次醒来时,家里已经安安静静的,摸摸床的另一边,嗯,很好,老婆也在陪他睡觉。
吃完早饭,小东西就被爷爷奶奶带走了,易维真一时间也找不到事可做,修改了一会论文,实在困了又爬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易维真似梦非梦之间,感觉到身上男人的撞击,她被摆成了侧躺的姿势,身上冲击的力道时快时慢,她呻吟,她求饶,可是都抵不住那道欢愉的魔力,她此刻全部的情绪都被身上的男人所控制。
腾云驾雾中,易维真被翻了身换了姿势,紧紧搂住他,一声一声的回应他的动作。他的频率越来越快,她仍旧不肯醒来,在极乐时刻来临的刹那,她窝进他的肩膀,轻声地唤了一句,“老公,我爱你”
下午,易维真再次醒来的时,身体都跟散架了似的,随便动动就酸疼,她心里暗骂那个肇事者,然后一侧头就见到了肇事者侧着身体还睡在她旁边。
孙浩拽着她的右手,睡得很沉,他睡觉很乖,从不打呼噜,都是一觉到天亮,睡姿也正常,不会妨碍到她。她小心翼翼的去挣脱他的手。
他不满似的,皱了皱眉,抱住她的手臂往自己怀里扯,嘴里嘟囔着,“老婆,再睡会”
易维真的另一只手卷了卷被子,把被子往他那边塞,意图让他搂被子去。
孙浩也不知怎么的,这般折腾也不醒,最终抱着大团的被子,依然睡得很香。
易维真坐起后,感觉腰都要断了似的,下床时,腿抖了抖,她扶着旁边的床头柜才没跌倒。瞪了一眼仍在熟睡的人,去厨房热早上的剩饭。孙奶奶早上煮了粥,易维真倒上水,定上时间,重新煲了一遍,又用冰箱里剩下的食材炒了两道小菜。
孙浩这一觉睡得无比舒服,自小东西出生以来,他憋了好久了,早上是豁足劲地玩,可真是爽死他了。即便易维真当时意识模糊,可她的身体已经为他打开。那灭顶而来的舒畅让他觉得真的要死在她身上了。
他闭着眼伸手往旁边摸,空的。
他瞬时睁开眼,弹坐了起来,扫了房间一圈,也不见易维真。
“老婆?”孙浩跳下床,边喊她边出来,衣服都没穿,见着易维真正坐在客厅里吃饭,他挠挠头嘿嘿笑了。
易维真看他光着身子就出来了,无语了,“快进去穿了衣服出来吃饭,万一家里有人呢,真是的。”
“今天是我们的二人世界,没了那个小讨厌在,我想干嘛就干嘛。”说着说着,孙浩竟有些莫名的伤感了,有了孩子以后,二人世界对他们来说,已经遥远了。
吃完饭,孙浩决定带着老婆找回二人世界,催易维真换了衣服,两人手拉手,一道出门,像没生孩子之前的所有情侣一般,逛街、购物、吃小吃、看电影
对于孙浩来说,没有儿子在的周末过得特别舒服,特别快乐,老婆的眼里只有他一个,想和老婆爱爱就爱爱,总之,好处多多的。当然,如果老婆能少提点儿子就好了。
可对于易维真来说,才一天没见到儿子,她就开始想了,譬如和孙浩逛着街时,易维真会突然冒出一句,“你说小东西见不到我会不会哭啊”
比如晚上和孙浩睡觉时,易维真会小声嘀咕,“小东西晚上会要妈妈的,他白天不认人,到了晚上只认妈妈一个”
比如半梦半醒间,易维真会忽然坐起来,“我怎么听见小东西哭了”
到第二天傍晚,孙奶奶带着小东西回来时,易维真都快想死儿子了,忙从孙奶奶手中接了过来,抱在怀里又是亲又是逗他笑的,再次将哀怨的某人忽略。
其实如果不是在和儿子争宠的情况下,孙浩还是极疼儿子,极以儿子为傲的。小东西的满月酒,张旭波没能赶过来喝,这次来北京出差,张旭波打电话给了大学时期的好基友,并且要求过来蹭饭。
易维真也好久没见到张旭波了,自然特别欢迎,准备了好酒好菜的招待他。
当张旭波拎着大包小包东西进来时,就见到孙浩正抱着他儿子在客厅来回转悠,一手还拿着奶瓶,给儿子喂奶。
张旭波连连哎呦了两声,“卧槽,不敢相信啊,当初那个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孙孙去哪里了?摇身一变,变成了奶爸啊,啧啧,简直是世事无常啊。”
孙浩直接忽视他小学五年级的成语水平,抱着儿子给张旭波看,并且只准他看,不准摸。孙浩的理由是,“你天天在工地上搬砖,手都粗糙了,会把我儿子的皮给磨坏的。”
这么贱的话,也只有孙浩能说出来了,当年寝室里的四个人,有三个结婚了,但只有孙浩一个人生了个儿子,现在他在他们面前可是傲然睥睨,鼻孔朝天
张旭波一见他这副贱样子就浑身不舒服,哼哼了两声,“不就是生了个儿子么,看看你的样子,嘴巴快裂到耳朵根后面去了。”
孙浩朝他挑眉,微笑,“那你去生一个?”
“”大贱人!!
——
春去春来,花谢花开,转眼已是四个年头。
这四年里发生了许多变化,比如易维真已经发表了两篇sci,提前博士毕业进入工作岗位。比如孙浩摆脱了四年前的稚气,长成了成熟的男人。比如阮浚已经成功步入了婚姻殿堂,成为了幸福的小女人
九月一号这天,才七点,小东西还在睡眼朦胧中,就被妈妈拍着屁股给打醒,“孙睿飞小朋友,别忘了你今天要上学。”易维真拍了几下,见他醒了便去床头给他今天穿的衣服。
他当然没忘,前段时间才被妈妈带去幼儿园和老师见了一面,听妈妈说那叫‘面试’,至于‘面试’是什么,他也不懂,反正妈妈让他乖一点,知道什么答什么就行了。
小东西闭着眼在床上来回翻滚了几下,将被子踢开,又靠在床头扣了扣眼屎,怔愣了一会,然后才想起来问妈妈,“妈妈,我爸爸昨晚回来了吗?他答应今天送我去学校的。”
易维真把前两天给他买的机器猫长袖衫套在头上,又一手拿脚一手伸进牛仔裤脚里,给他穿上,“先去刷牙洗脸,你爸昨天回来的晚,还在睡觉,等你吃完早饭再去叫他起来。”
小东西一听高兴得简直找不着北了,他爬下床穿上拖鞋,固执地说,“我要先找我爸爸,我和我爸爸一起刷。”说完蹬蹬蹬地跑到主卧,踢掉拖鞋,扑到孙浩的胸膛上,伸出小肉手扯他的脸,“爸爸爸爸,你快点起床,你还要和妈妈一起送我去学校。”
前几天出差,孙浩昨晚凌晨一点多才到的家,又缠着老婆来了一场运动,等再心满意足搂着老婆睡去的时都已经快四点,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孙浩被脸上的拉扯还有耳边的叽喳声吵的不耐烦,翻了个身,大手把烦人的小东西按倒在床上,喃喃道,“今天你妈送你去,我太困了。”
小东西的满心雀跃顿时被爸爸泼了一盆冷水,他瘪着嘴瞪了爸爸一会,试图这样能召唤他的悔意,可惜爸爸一直闭着眼,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他,他深深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爸爸就是个大骗子!
他气呼呼地在爸爸身上踹了一脚,不解气,又踹了一脚,见爸爸还是没反应,只是干脆又翻个身背对他了,没办法了,他失望地爬下床,向客厅走去,走了几步才忘了要穿拖鞋,又拐回去把拖鞋抱在怀里蹬蹬蹬地走出卧室。
易维真把煎好的鸡端上餐桌,见他兴奋而去,失望而回,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弯腰给他安慰,“乖儿子,你先刷牙吃饭,等你吃完饭爸爸就能睡醒了。”
“真的?”他有些不相信妈妈的话。
“当然,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易维真笑着抱他去外面的卫生间。
小东西还是不相信,因为妈妈这个星期已经骗过他一二三四五六,六次了。
吃饭时,易维真将小东西抱放在椅子上,指着桌上的鸡蛋还有牛奶说,“把这些吃完,我去喊你爸爸起床,如果你没吃完的话,我就不让你爸爸送你去上学。”
“知道!”小东西重重的点点头,拿起钢叉将鸡蛋叉起来,但还没吃到嘴里又掉到盘子里,他反手抹抹油嘴,想了想一手扶着盘子,低头贴在盘子边缘用牙齿咬住鸡蛋往外拽。
等他把牛奶喝完时,孙浩也神清气爽地出来了,后面跟着满脸通红的易维真。
小东西见到爸爸眼睛晶亮晶亮的,立马手撑桌面滑下椅子,迈着小短腿跑到爸爸身边,扯扯爸爸的长裤,“爸爸,你是要送我上学吗?”
孙浩转头看看身后的老婆,笑得别有深意满足,“当然,你要谢谢你妈,不然你爸肯定还在睡觉。”
孙睿飞小朋友这才想起是他妈进去叫的,顿时捏着衣角地走到妈妈跟前,仰着头谄媚地笑,“我妈妈最疼我了。”
易维真适时地弯下腰,由着他的胳膊圈上自己的脖子,一把将他抱起,看见他嘴角脸蛋上的油渍,指指他的嘴巴,“孙睿飞,吃完饭去给我洗个脸。”
小东西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像发现什么似的摸摸妈妈的脸蛋,惊讶道,“爸爸你快看看,妈妈你发烧了,脸好红,又好烫!妈妈你快点给自己打一针。”
闻言,易维真的脸更红更烫了,狠狠瞪了一眼笑得花枝乱颤的某人!
丢下孙浩自己吃饭,易维真抱着儿子进卫生间重新洗手洗脸,孙浩自得其乐在客厅吃得正香,就见小东西憋红小脸,别扭的跑到他跟前,拽着他裤腿使劲往后藏。
“儿子,怎么了?不听话你妈又揍你了吧?”
见妈妈出来,小东西又后退了两步,试图攻陷他爸爸,“爸爸,你每天都擦香香吗?”
“我”
孙浩刚想说他确实没有,就被易维真警告性瞥了一眼,及时地闭上了嘴,易维真说,“你爸爸每天都擦。”
“真的吗?”小东西抱着爸爸的腿,仰头瞪着纯净的小脸看着他爸爸。
一把将小东西拉到怀里固定好,易维真手指勾上香,在小东西左脸右脸额头下巴鼻尖上分别点上香,小东西立刻紧紧闭上眼睛活跟受多大罪似的。
无视他的反抗,易维真把乳膏边涂开边说,“你爸也擦香香,就是擦了香香才会长得好看的,你涂了以后也能和你爸一样,迷倒一群小姑娘。”
谁知小东西听了之后,一板一眼的纠正妈妈,“奶奶说了,长得太漂亮会勾人,容易和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说完,又转头认真地问爸爸,“爸爸,什么叫不三不四的女人呀?”
孙浩清了清被呛到的嗓子,重重咳嗽一声,“大人说的话小孩子不需要明白。”
“可是爸爸你又说过不懂的就要问。”孙睿飞小朋友扣扣鼻子,不怕死的又追问了一句。
“孙睿飞。”
意识到爸爸快要生气,孙睿飞小朋友立马闭上嘴巴,同时又有些埋怨,怎么大人说话总是前后不一致!
不过他的这点不快,很快就被爸爸妈妈一起送他上学给冲散。
只是还没几天,小东西就发现上学并不是他想想的那样好玩,老师让你老老实实做好就要做好,还要手背在后面挺直身体,中午让你睡午觉就必须睡,睡不着也让你躺在小床上不许打扰其他人。为此,小东西很苦恼,他平时在家就算妈妈严一点,偶尔会揍他,但基本上他也是被放养的,随便玩,随便睡不睡午觉,妈妈曾经也给他定过规矩,但爸爸说了,“小孩子就该多玩玩,跟大人一样累有什么意思。”
小东西他现在就觉得上学一点意思都没有,学的都是一些弱智的东西,画画他爷爷早就教过,背书背诗他爷爷也教过,像数字,他不用看也能很快算出加减乘除,而不是停留在认识数字上,在他看来,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值得他花时间学。
所以在连续上一个星期的幼儿园之后,小东西开始懒床,蒙着被子在床上打滚就是不愿意起来,最后眯眼瞄见他妈妈要揍他了,他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洗脸刷牙吃早饭。
“爸爸早上有个会要开,今天你妈妈送你去幼儿园。”孙浩把面包抹上黄油,递到儿子手里,又把刚温好的牛奶倒给他。
“为什么。”他好想让爸爸送,因为爸爸会开威风的车送他去,妈妈就会带他挤公交。
“因为你妈妈我今天不上班,所以我带你去学校。”
“为什么不去上班。”孙睿飞小朋友整天都有很多个为什么。
“因为你妈妈连上两个夜班太累了,就在家休息休息。”孙浩为儿子解惑。
谁知孙睿飞小朋友一听,放下手中的面包,仰着小脸祈求到,“爸爸,爸爸,我上学也太累了,你能不能心疼我一下,让我在家休息休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