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大门被陈永清敲得砰砰直响,也许这扇门很久没有经历过如此剧烈的敲打,上面的积尘让陈永清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
“没有在家吧?”陈雪慧捂着鼻站到一旁说道。
“卡夫斯基,卡夫斯基!老卡,老卡!”陈永清一开始还用俄语大声的呼喊,到后面就不由的使用了汉语叫他原来在国时的外号。
“陈老,我们还是晚些时间再来吧?”王小明说道,他知道人肯定在里面,但是如果喝酒过量的话,你如何叫得醒?
“不,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等。”陈永清以前跟卡夫斯基的关系最好,自己当时是他的助手,跟着卡夫斯基他学到了很多东西,在他走了之后自己就成了厂里的技术员,这也改变了自己的一生。但是后来革时也受到了卡夫斯基的影响,可是陈永清无怨无悔,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自己的这位与亦师亦友的老朋友过得还好吗?
“卡夫斯基,我带了酒来,快点开门,是正宗的北京二锅头。”王小明也帮着陈永清喊,这次来也没带什么东西,王小明提了十瓶北京二锅头。他太知道这些俄罗斯对酒的热ai了。
也许是因为王小明有脚踢了j脚,也许是因为他说到了酒,房间里面终于传来了一些响动,很快门就被打开,出现了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一g烟、酒混合气味的老人。
王小明跟陈永清还好一些,而陈雪慧却后退了好j步才透过气来。
“你们是谁?”卡夫斯基看到门口站着一老两少三个国人,对,他能肯定是国人,因为他刚才朦胧之好像听到有人说了国话,所以他用汉语问道,想当年他教会了身边的一些国小伙说俄语,而自己也学了一些简单的国话。
“卡夫斯基,老卡。我啊,小陈,你的助手小陈啊。”陈永清一把握住卡夫斯基的手,激动的说道。
“我的助手?我已经有十j年没有助手了。”卡夫斯基说道,苏联经历过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的辉煌之后,重工业举世无双。就连美国也跟能排在第二,可是生活物质之紧张让这个红se巨人举步维坚,特别是到了近j年,人民的生活成了全社会最大地问题所在。
“我是小陈。国地小陈。h省c市拖拉机厂。你当时担任总工程师。还记得吗?”陈永清知道他地汉语水平一般。所以用俄语跟他说道。
“你是小陈?当年那个ao头小伙现在也两耳鬓白了。”卡夫斯基浑浊地双眼此时突然一阵明亮。这是多么久远地记忆啊。当时自己带着机械设计局地j个人远涉国帮助国人民建立他们自己地拖拉机厂。在生活上享受外国专家地待遇。吃面包喝牛n。哪怕是国人最坚苦地岁月也尽量保证自己这些人供应。而且走出去。不管到哪里都会受到人民地尊敬。那种感觉非常好。
“是啊。你不也是一样。”陈永清感慨万端。看到卡夫斯基地情况。他地鼻不由一酸。他马上想到了革地自己。这都是造化弄人啊。
“快请进来吧。我这里虽然乱蓬蓬地。但是至少还有你们坐地地方。”卡夫斯基看着自己地家一阵尴尬。自从失业之后他就终日以酒度日。每天喝得醉生梦死。家里如果不是老婆在外面打点零工。也许早就饿死了。
但是乱七八糟地只有卡夫斯基地卧房。小小地客厅里还是洁净光亮。虽然家具不多。而且也很老式。可是却擦得很g净。与那扇门和卡夫斯基地形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我知道你喜欢喝酒。所以就带了j瓶二锅头给你。”陈永清拿过王小明手地酒递给他。
其实卡夫斯基从看到他们开始,他的眼光就始终没有离开王小明手手的这些瓶,这些年他每天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喝酒,喝酒再喝酒。当然,以他的收入是喝不起好酒的,俄罗斯的伏特加他也有好j年没尝过了。现在他喝地是那种最劣质的。用酒精兑水制成的酒。而这样的酒也严重影响到了他的身健康。
“这可是好酒。”卡夫斯基一接到手马上就熟练的开了一瓶,举起酒瓶。一扬脖,半瓶就下了肚。这可是一斤装的啊!
“你的酒量还是这么大,只是岁月不包饶人,我们年纪都大了,酒多喝伤身。”陈永清劝道。
“对我们俄罗斯族的人来说,喝酒就像你们喝水一样,你一天能不喝水吗?”卡夫斯基哈哈笑道,喝了酒他显得神采飞扬,精神也很好了很多。
“我听说这些年你们这边地情况不是很好,你的生活还好吧?”陈永清问道,其实他这句话是白问了,卡夫斯基本来是一个对工作极度认真的家伙,虽然生x好酒,但是从来不会影响到工作,可是现在看他的样,已经完全就是靠喝酒度日了。
“我的生活你现在已经全部看到了,每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哪还有其他什么事做?”卡夫斯基说道。
“那其他的专家们呢?”陈永清问道,h省拖拉机厂一共和十j位苏联专家,当年自己和他们每天都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工作,那段时间虽然坚苦,但是却快乐而充实。
“有的已经不在了,就算还活着的,跟我也大同小异,倒是你,我看你的生活不错,白白净净地,应该在家熟清福了吧?”卡夫斯基黯然神伤地道,以前自己在国的时候是上宾,生活待遇比他们要好得多,可是现在自己落魄至斯,他们地生活却已经超过了自己,苏联难道直的没有希望了吗?
“没想到你们现在生活这么苦,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助的可以提出来。”陈永清说道,他实在不忍心让这些当年风光无限的专家学者再过这样的生活,虽然自己能力有限,但是如果能提他们一把,也许会让他们走出困境。
“你如果能多送些酒给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卡夫斯基苦笑道,他对生活已经失去了信心,现在虽然活着,但也只不过是行行尸走r罢了,人一旦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和希望,那活着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有勇气去自杀罢了。
“这可不行,你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我们这次来莫斯科带了些f装过来,你愿不愿意当一回商人?”陈永清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卡夫斯基找一条赚钱之路比直接送钱给他要合理得多。
“你现在成了商人?”卡夫斯基讶道,他听说现在的国改革开放,所有的人都做生意,整个国就是一个大市场,只是没想到像陈永清这样的纯技术人员也参与了进来,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不是商人,这次来莫斯科也只是想能不能见见你们,现然天随人愿,我能在有生之年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陈永清连忙说道。
“那你认为我会是一名商人吗?”卡夫斯基在今天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但是他现在突然挺直了腰板,一脸讥讽的看着陈永清,他是一名高傲的俄罗斯人,虽然贫穷,但是却不屑于追逐商人之利,这是一个知识分之最后的尊严。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样的话我想你的生活条件会好一些。”陈永清虽然已经十好j了,但是在卡夫斯基面前他还像当年的那个小伙似的,此刻被卡夫斯基盯着,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似的,心虚。
“你不是会是一名商人,也快不像个男人了。”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大门已经被打开,进来一位戴着头巾的俄罗斯nv人,她年纪可能有五十多岁,很高也很壮,如果卡夫斯基站在她身边,也许只有她一半大。
“这是我的夫人切诺妮娃,亲ai的,这些是从国来的朋友,而这位就是我以前在国工作时的同事,小陈。”卡夫斯基为他们介绍道,苏联人很难记住国人的名字,就像国人很难记住外国人的名字一样。
切诺妮娃在一间工厂做事,午她是回来做饭,也是为了照顾卡夫斯基,否则没有人给他做饭的话,卡夫斯基只能饿上一顿,而她回来吃饭也省一点钱。可是今天来了客人,热情好客是俄罗斯族的传统,虽然家里没什么吃的,可是切诺妮娃还是准备把唯一的一块r用来煮一锅r汤,再配上面包,就是他们现在最奢侈的一餐了。
虽然陈永清提出来要在外面请他们下馆,但是切诺妮娃却坚决不许,如果去外面吃,那就是践踏她的尊严,哪握是倾其所有,她也会让客人在家里吃上一顿。
面包加r汤其实不合王小明他们的胃口,但是主人好客让他们不得不坐了下来。只是到了晚上的时候,陈永清再次带着王小明去了卡夫斯基的家,这次没有带酒,除了两箱薯p之外就只有十件羽绒f。
但是卡夫斯基在得知陈永清的来意之后却坚决拒绝,因为他不需要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