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扶摇捕捉到了老四话中的某几个关键词,从而触摸到事实真相的时候,变故再一次发生。
一蓬浅紫色的粉雾在大武头顶爆开,大武惨叫一声,用手捂住了双眼。
打斗中若是被迷了眼睛,便等于废了五成功力。
络腮胡飞起一脚,将大武踹倒在地,由于这一脚十分凶狠,大武也像阿棋一般,成了滚地葫芦,沿着山道一路滚了下去。
而细长眼却仍不肯罢休,追着大武的身影跑下去,显然是想要赶尽杀绝了。
这变故说起来长,其实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一看到大武倒下,扶摇的心脏便猛地一阵收缩。
小武跟大武兄弟连心,自然也发出了一声愤怒且悲痛的大吼,手上一把刀,舞得愈发凌厉了。
然而就算扶摇不懂武功都看得出,失去了大武的挟制,络腮胡加入了对抗小武的战局,小武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而与此同时,站在她身边的老四也再次发威起来。
老四对小白狗牛牛充满忌惮,但并不代表他就束手无策,在所有人都被大武的变故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他双手一推,蒲扇大的两只手掌,便打在了阿棋和阿韵身上。
“噗!”
阿棋、阿韵两姐妹连痛呼都发不出,只是双双吐出一口鲜血,同时朝山道外飞出去,摔在树丛中,半天挣扎不起。
而同时,老四再次朝扶摇伸出手去。
小白狗牛牛护住心切,也再次朝他猛扑。
这次老四却已经有了防备,在它跃起的同时,手上一扬,同样一蓬浅紫色的粉雾爆开,牛牛嗷呜惨叫一声。从半空中落下来,滚在了草丛里。
“牛牛!”
老四这两下手段实在太快,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阿棋、阿韵被打飞,牛牛又像大武一样中招倒地。
没有了阻碍的老四,一把就抄住了扶摇。
任凭她聪明机智、灵活多变,力量上的巨大悬殊,也让她毫无反抗之力。
老四熟练地一个手刀敲在她后颈。扶摇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他将她的身体抄起扛在肩膀上。
这时候。一个人影从上方飞快地奔下来,竟然就是去追击青宁和木棉的老二光头,他肩膀上同样扛着一个女人,不是青宁却是哪个。
“得手了!”老二光头和老四惊喜地对话。
老四看了一眼光头身后,并没有木棉的身影,冷笑道:“那小娘皮呢?”
光头道:“滑溜得很。见势不妙就跑,根本就不管这小妞的死活。”他用手拍了一下青宁的屁股,感觉弹弹的。忍不住又摸了两把。
青宁毫无反应,显然也跟扶摇一样昏迷了。
老四便道:“那小娘皮不是目标,跑了就算了。不过那贱女人骗得我们好苦。这单生意做得亏了,你受了伤,大哥他们也都挂了彩,轻重不一。贱女人给的那点钱太少,得再敲她一笔。”
他口口声声那个贱女人。并没有指名道姓,但光头却完全听得懂,并且很认同地点头。
扶摇猜得没错,关东五虎的确是受人雇佣,才会故意在这山道上堵截她们。
木棉不见了,阿棋、阿韵倒在树丛里,生死不知,大武又滚落山道,只剩下一个小武苦苦支撑。
他担心扶摇、青宁的安危,又担心哥哥大武的性命,同时又想起出行前统领冉冬夜的嘱托,忧心如焚,还得应付两个敌人,着实有些撑不住了。
而此时,细长眼又从下面跑上来,神态悠闲地对络腮胡笑了笑,以手比刀,在脖子上横着拉了一下,嘴里发出喀一声。
断头之意。
络腮胡竖了个大拇指给他。
小武却心神大乱,被老五一脚绊倒在地,络腮胡冲上去,砂锅大的拳头重重地打在他心口。
一口鲜血喷出,小武两眼瞪圆,不甘心地晕了过去。
络腮胡用手在他鼻子下面探了一下,又并起中、食两指在他脖子动脉处感觉了一下,抬头道:“挂了。”
关东五虎便汇聚到一起,扛着昏迷中的扶摇和青宁,没入了树林草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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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清了?他们确实办妥了?”
“看清了,两名羽林军的军士都毙命,阿棋、阿韵各中一掌,想必也没了生机,大小姐和三小姐都被打昏带走。”
“很好!”
听出这两个字中的咬牙切齿,木棉低下了头。
这是一间素净到几乎可以用简陋来形容的客舍,一张炕、一张桌、一对椅,再加上正对门口的一个观音佛龛,再没有旁的东西。
青色白玉兰的被褥铺陈在炕上,炕桌上点着一盏油灯。
外面阴云密布,令人心情压抑。
雪华坐在椅子上,全不见往日的珠光宝气,身上不过是一袭青白两色的衫裙,发髻上只插着一只银簪,额头上包着纱布,纱布上被血迹渗透了一小块。
她的脸色也如纱布一般苍白,透着一种精神透支前的虚弱,只有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荷香站在她旁边,面上略有忧色:“夫人,咱们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雪华朝她瞥了一眼。
眼里的冰冷,让她打了个寒颤,迅速地低下头去。
“抬起头来!”
雪华命令道。
荷香抬起了头。
“看看你家主子,是谁把她害成这副模样?”
荷香将她的苍白,她的绝望,都看在了眼里,心里涌现出巨大的同情和怜惜。这种情绪,在假怀孕事件揭穿之后,就常常在她心底浮现。
“如果不是苏扶摇,王妃怎么会知道我的秘密?如果不是苏扶摇,二公子怎么会对我那样无情?如果不是苏扶摇,我怎么会被驱逐到这个鬼地方?如果不是苏扶摇。怎么会前途一片黑暗?如果不是苏扶摇这个贱人,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随着一句一句的控诉,雪华的情绪也渐渐激动起来,每说出一个字,她眼底的疯狂便浓重一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忍不住站了起来,揪住了荷香的衣领。大声咆哮。
荷香吓得小脸煞白。抱住了她的肩膀,连声道:“夫人,我可怜的夫人……”
她的眼泪刷一下就冲了下来。
如果不是苏扶摇!
她苏雪华本来可以有一个最美好的婚姻,慕扬本来会全心全意地爱她,她本来可以是最风光的靖王府二少夫人,呼奴唤婢、珠围翠绕、人人倾羡。
如果不是苏扶摇!
她苏雪华本来可以瞒天过海诞下麟儿。从此拴住慕扬的心,该死的夏侯王妃再也不会对她不屑一顾,整个靖王府都将对她毕恭毕敬。
如果不是苏扶摇!
雪华开始浑身发抖。巨大的痛苦和怨恨,不断地冲击着她的身心,她控制不住自己地颤栗着。
荷香和木棉都害怕起来。抱着她,连声叫她的名字,同时一遍一遍地抚摸她的脊背,试图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我所受的痛苦,一定要百倍报复在她的身上!我要她身败名裂!我要她受尽唾骂!我要她不得好死……”
雪华已经完全疯狂了。
木棉和荷香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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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两位小姐去了哪里?”
慕容抓着小公公福禄的胳膊,严厉地问着。
二皇子党的失策,让二皇子失了君心,收敛了锋芒,两党之争从表面可见的激烈转为暗流涌动。近日来,身为大皇子的有力支持者的慕容,诸事缠身,非常忙碌。
今日好容易得了半天空闲,得以到西山别院来看望扶摇,花萼楼中却空空荡荡,不见佳人踪影。
他问起福禄,得到的答案却是扶摇和青宁为了看望苏雪华,出城去了。
令他震惊的,并不是她们出城这个举动,而是导致她们出城的原因。
福禄小公公的胳膊很疼,非常疼。
慕容公子英明神武,力大如牛,捏得他的小胳膊都快断了。
“两位小姐出城去了,去碧落山妙翠庵,看望雪华小姐,哦,也就是大公子您的弟妹。”福禄清楚,特别强调了一下雪华的身份。
“她们为什么去看望雪华?”
慕容依旧没放开他的胳膊。
福禄小公公张大了眼睛道:“大公子难道不知道么,雪华小姐那个什么……”他突然意识到雪华假怀孕的事情是靖王府的家丑,不能大声宣扬的,赶紧在说出口之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雪华小姐假怀孕的事情,被王妃和慕扬公子知道啦,据说王妃震怒,要休了雪华小姐,是慕扬公子极力阻拦,最终只把雪华小姐送到碧落山妙翠庵去静修思过。这是今儿早上的事情,莫不是大公子上差早,还不曾知道?”
慕容眼睛微微一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这丝疑惑就变成了震惊。他手上力量一重,愈发捏紧了福禄的胳膊。
“你确定这是今儿早上才发生的事?”慕容追问。
福禄小公公差点哭了出来:“这是府上的丫鬟木棉姑娘来报的信,奴才亲耳听见的,就是今天早上的事,说是雪华小姐当场就被送走,木棉姑娘是半路上偷溜,才能够来见扶摇小姐和青宁小姐,请她们去劝慰雪华小姐的。”
慕容猛地甩开了他的胳膊。
福禄小公公立刻躲得远远的,可怜兮兮地摸着伤处,怕不是捏青了吧。
慕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花萼楼。
冉冬夜正好巡逻到这里,差点被他撞了一个大跟头。
“哟!你小子来得正好,我正找你呢,快说快说,满城都传我冉冬夜苦恋绣烟柳,这是怎么回事……”
冉冬夜抓住了慕容就开始巴拉巴拉。
慕容却不耐烦与他扯皮,劈头就问:“你知道扶摇和青宁出城了么?”
冉冬夜一愣:“知道啊,她们去碧落山,看望苏雪华。”
“因为木棉来报信,说今天早上王妃捅破了苏雪华假怀孕的事情,当场把她送到碧落山去了?”
冉冬夜愈发奇怪,点头道:“是啊,这不是你们府上的事情么,你知道得比我清楚。”
“不是今天早上才发生的。”慕容这话毫无征兆。
冉冬夜又是一愣:“什么?”
慕容脸色发沉:“雪华假怀孕的事情,三天前就被王妃戳破了,并不是今天早上才发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