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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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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天运十三年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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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运十三年,入了盛夏。

    自从去年倭寇和黑海盗作乱被平定之后,大盛的泱泱天朝之名更盛,简直有万邦来朝之像。

    战事结束之后,东南军军权重归平海侯苏北岳。

    今年正月,消失近半年的武威侯慕容千里追捕了野泉渡,并救出了被挟持的平海侯千金苏扶摇。

    二月,苏扶摇回到桐城平海侯府。

    三月中,慕容回到帝都岳京。

    三月下旬,野泉渡绑缚岳京,三天之内便定了罪,首级就挂在午门外示众,震慑所有敢冒犯大盛天威的宵小。

    四月,慕容因军功,晋封为武王,武威侯府的匾额挂了不到一年,便又换成了武王府的匾额。

    这些都是好消息,但对于整个大盛朝来说,也有不好的消息。

    自进入天运十三年,皇帝慕止戈的身体越来越呈现出弥留之态,十天里有九天是在昏睡,太医们均束手无策,所做的不过是尽量延续他的生命罢了。

    在这种状态下,大皇子党和二皇子党的竞争愈发地白热化。

    尽管在天运十三年刚开始的时候,大皇子有圣恩,有东南军平海侯的强力支持,还有慕容这个立下军功的盟友,声势要超过二皇子。但是这小半年的时间中,二皇子党亦是频频出招,渐渐竟也掰回了一丝颓势。

    两党的争斗自然也让朝局陷入一种空前紧张的状态,所有人都忙着站队,整个岳京城显得有些乌烟瘴气。

    当然,京城中紧张的情绪,到了遥远的东南桐城,自然是不会有太多影响了。

    这小半年之中,扶摇过得是有史以来最惬意的一段日子。

    不过到了四月里。慕容晋封武王的消息传来以后,她就再也惬意不起来了。

    因为接下来,一件事关她一辈子的重要事情,就要开始操办了——她和慕容的大婚。

    慕容当初说过,过了端午就迎她进门,那是因为,过了端午,离他出孝的日子就不远了。

    靖王是去年六月里过世的。

    过了端午。武王府里就预先准备起婚礼的一些先头事宜来。三书六聘,统统做齐全了,可也得费不少功夫。

    不过他跟扶摇是皇帝赐婚,就算礼节不齐全,也是不可能反悔的了,所以很多礼节也就都是走过场的形式。

    饶是如此。以慕容如今武王的身份,加上扶摇又是平海侯府的千金,这全套做下来。也是十分繁琐。好在大皇子慕弘武包揽了这些事儿,吩咐一应环节,都比照他大婚的来。

    三书六聘——

    首先就是三书:聘书、礼书、迎亲书。

    迎亲书是迎亲当天才用的。便先不着急,聘书和礼书干脆却是算一起了,同一天送。负责送聘书和礼书的人,也很有意思,是冉冬夜。

    这倒不是慕容出的主意。是冉冬夜自告奋勇,死缠烂打讨来的差事。

    六聘:

    一是纳采,也就是请媒提亲,既然慕容和扶摇是皇帝赐婚,这步就省了。

    二是问名,也就是合八字,这个简单得很,当初扶摇选秀的时候,便是有记录生辰八字的,直接拿来与慕容的一合,自然是大吉大利。

    三是纳吉,就是小定;四是纳征,也就是正式送聘礼;五是请期,也就是男方择定成婚的吉日。

    至于最后的亲迎之礼,就不必赘述了。

    这些环节,说起来麻烦,但到了慕容和扶摇这里,施行起来却变得方便得不得了,冉冬夜一个人就包揽了,送聘书,送礼书,纳吉、纳征合一起,直接送聘礼,然后将钦天监择好的吉日给通知到苏府。

    至于这些环节中间需要用到的媒人,冉冬夜却是不好再包揽,是请了宗人府的一位宗室老人担任的。

    进了六月,过了靖王的忌日,六月二十八的时候,冉冬夜这位担当送聘书、礼书、聘礼的人,便领着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从岳京城出发了。

    一路南下,所过之处,均引起当地的轰动。

    作为驱逐倭寇,刚刚成为大盛百姓心目中新一代偶像的武王慕容,他跟平海侯府千金苏扶摇的大婚,随着冉冬夜一行人的南下,成为了全国性的话题。

    而这个时候,作为话题主人公之一的扶摇,却还在桐城平海侯府内,为一件哭笑不得的事情操心着。

    端午那天,按照习俗,大家都是要喝雄黄酒,折艾草菖蒲的。而就在当天喝雄黄酒的时候,平海侯府的大夫人宋梨花,意外地孕吐了。

    苏北岳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

    宋梨花也是四十开外。

    他们的第一个女儿扶摇,都要成婚了。

    这个时候,居然发现宋梨花怀孕了。

    对于膝下无子的苏北岳来说,这本是个大大的好消息。

    而对于宋梨花来说,却深深觉得这孩子来得过于尴尬。

    女儿都要嫁人了,做母亲的居然又要生孩子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宋梨花一时竟是越想越差,觉得自个儿成了笑话,竟一连三天,闭门而居,连扶摇和苏北岳都不肯相见了。

    “大夫人呐,妾身这回是真真地想不明白了,你说当初那林春乔做什么搞出那么多幺蛾子,不就是想着侯爷盼子心切,才对这种心理加以利用吗?你如今怀了孕,若是为侯爷生下儿子,那该是多么大的功劳,从此侯爷有后,你可就是苏家的大功臣。这有什么丢脸的呢?”

    唯一能够进到宋梨花屋子里的上官静,很是不理解地说着。

    自从林春乔死后,府里的女人只剩下她跟宋梨花。上官静自知自己是子嗣无望了,宋梨花不爱理家,她正好担起这个责任来,两人一个有名分一个有权利,各得其所,相处得十分融洽。如今宋梨花有了身孕。若是生下儿子,这整个平海侯府便处处圆满了。

    这么大的好事,她就不明白,宋梨花怎么会想不通呢。

    宋梨花此时正坐在床沿上,扭着自己的衣带,道:“我何尝不知这是好事,只是我都已经快五十的人了,给扶摇下聘的人就在路上。这节骨眼下。突然传出我怀孕的消息,这……这多叫人笑话!”

    这时代,快五十的人,不说老年,也是中老年了,宋梨花这个年纪怀孕。的确是会惹起一些话题。

    不过苏北岳在桐城的威望实在太高,又很得民心,依上官静看来。老百姓们多半也就是说着当个乐子,不会真的有闲言碎语的。

    她又劝了宋梨花几句,宋梨花倒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觉得自己没什么脸面见扶摇,所以还是不肯出门。

    这时候,上官静的一个丫鬟从外头进来,贴到她耳朵上说了几句话。

    上官静点点头,对宋梨花道:“大小姐找妾身有事。妾身先告退了。”

    宋梨花自让她去了。

    上官静出了梨香院,径直去了扶摇居住的松雪斋,一进门,就见扶摇坐在罗汉榻上,脸上罕见地泛着羞臊的红晕,而阿棋和阿韵,这两个小丫头,则站在旁边,吃吃地笑着。

    “今儿太阳打那边出来,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怎么竟也不好意思了?”上官静一面笑一面进门。

    扶摇羞恼地指着阿棋和阿韵道:“三夫人你来看看,这两个丫头越大越不像话,竟敢开起我的玩笑了,我看她们是人大心也大,你赶紧找个人家把她们俩给打发出去算了。”

    上官静很自然地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下,一面道:“这可不对,她们是你贴身的,将来自然是你的陪嫁,说起来就是武王的人了,哪里还能找别的人家。”

    方才扶摇就是被打趣跟慕容如何如何,上官静这一提,阿棋和阿韵又大笑起来。

    扶摇大声道:“你们俩胆儿真肥了啊,信不信我真收拾了你们!”

    她忽得抬起手来,阿棋和阿韵忙一缩头,吐了吐舌头,不敢再笑。

    上官静这才道:“大小姐叫我来,是什么事?”

    扶摇道:“还不是因为我娘,自打知道自己怀了孕,便不知怎么的想不开了。我想着,咱们好话说尽,她也不肯出来,倒不如换个别的法子,叫她自己心甘情愿出来才好。”

    上官静点头道:“若有这样的法子,自然最好,大,必是有主意了。”

    扶摇道:“冉冬夜一行人,明儿就能到咱们桐城了。你看这么着,等他们来了,这聘书、礼书自然爹爹会接的,至于聘礼,就让我娘来清点查收。她若是不来做这事儿,咱们便扔着不管,看她愿不愿接。”

    上官静拍手道:“这法子好,聘礼若是无人收,岂不叫人以为咱们家不让大小姐与武王成婚?大夫人最关心大小姐的婚事,岂肯这样的,必会心甘情愿出来。”

    扶摇点头。

    七月里的天气,最酷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正好还下了一场与,冉冬夜一行人进桐城的时候,风高气爽,很是怡人。

    打他们进城门开始,整个桐城的百姓便奔走相告,不消半天,人人都知道是岳京的武王府来给苏扶摇小姐下聘礼了。

    冉冬夜最是好热闹,见路边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他深怕还不够热闹,还特意找来一些个乐人,一路吹吹打打往平海侯府而来。

    到了府门口,就见侯府大门紧紧关闭,门口一个人也没有。

    队伍便停了下来,冉冬夜觉得奇怪,自己早就派人前来报过信的,苏府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罢。

    于是他便高声喊道:“岳京武王府前来下聘,请贵府开门!”

    然而一句话喊完,平海侯府的大门依旧关闭着,没有一丝要打开的痕迹。

    顿时,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都骚动不安起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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