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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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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第36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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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回 ao橘塘一fy妄居富贵胡员外百万户献作人情诗曰:尽道该休不肯休,能消j日下场头。

    饥鸟饱食贪犹啄,l蝶寻花舞更稠。

    适口味多因作疾,快心事过渐成忧。

    三回九折瞿塘险,安得滩滩历遍游。

    话说莲净、梅心出家,侯瘸子入道,且按下不题。且说这金人g离不攻了河北,逢县破县,到了武城县,百姓逃走一半,或杀或掳,把这壮汉不杀的都拴了来,伺候攻城,推在前头挡城上的、箭。这掳的人不计其数,到了夜里,俱是铁镣扭锁,或十人一连、五人一连。

    别人不消说,只说那ao橘塘、李来旺、邓三、屠本赤也都掳来,锁在一处。到了次日,先要把胖蛮子吊起来,打着要银子。第一李来旺,一向得了南吉的本钱,在河下开了酒饭店,又卖青布、开钱庄,极是方便,吃的黑胖。第二屠本赤,吃的大人家好酒好生的油光光一个大脸,不像穷汉,又得的南吉卖宅子银三四百两,开了两个绵花店、布店,也吃的白胖。

    被金人吊在树上,先使b头捣了十数箭。来旺受不得,招出有一坛银子埋在家里。押着老婆起银子,原来天理不容,已被土贼掘了个大坑,没有了。回来说,只道是哄他,可怜两口,一刀丧于树林之下,。又问本赤的银子,死不肯招,又使b头捣脯脐,只一箭,捣的尿流了一k,才招他老婆包袱里,有卖慧哥的那一千钱,还有j件衣裳、十两的一锭银子、两块零的。

    金人打了有三百p鞭,见实没有,也就放了。邓三领了到当铺里取东西,金人把张二官家银子尽得了,把邓三和老婆都放了。

    只有ao橘塘又没银子,使刀背打得鼻里流血。打到晚没有一分银子,要绑出去杀。才剥衣裳,只见沉甸甸响亮一声,和本书,一个包裹吊在地下。只道是银子,细看了一看,甚么东西

    但见:

    圆陀陀一条生铁,似天王手掿的钢圈;响一个铜舌,比老人肩摇的木铎。董y师造来杏林伏虎,孙真人执定橘井医龙。包裹里陈p半夏、白术h芩,数包破纸卷柴胡;破书上寒热温凉、虚实y,百样单方记本c。才知是岐h教下悬壶客,扁鹊炉边卖y人。

    你道是甚么奇物,原来医家游方卖y,又没个铺面,不定个行踪,只将这个铁圈摇起响动了,村巷中有病的出来取y,说是过路的郎中来了,一名曰响传,一名曰病皆知。也有投着病好了的,也有投不着病无用的,还有错用了y死了的。

    他是c头大夫,骗钱就走,到是个救急的本钱,还有一件好处y杀人再不偿命。这ao橘塘在外卖y久了,一闻乱信,就把本烂y方并j样cy包裹起来,和那响圈藏在搭包里。

    ao橘塘见剥下这个东西,只道命在顷刻,那知道到透出吉星来。那金将g离不便问这是甚么东西,ao橘塘才说起是医家卖y的本钱,把个番将喜的跳起来,道:快解了他,这是个中用的,险些错杀了他连忙拿衣f与他穿了,叫他坐下,取了一壶酒、一只大肥、一块半生的羊番将自己割了,递与ao橘塘吃。你说为甚么这样敬他原来有个新得的f人,收做老婆,极是ai他,旧有心疼病犯了,吃不得饭,要叫橘塘用y。橘塘进去看脉,看了道:此乃胃脘疼,非心疼也,不过一帖而愈。喜的番将如得了神仙一般。也是他因该发迹,即时立了一方,名曰祛寒姜桂饮:g姜c豆蔻良姜官桂各钱厚朴姜制陈p砂仁枳壳甘c炙茴香酒炒香附各五分以上姜三p磨木香同f橘塘取开y包,内皆咀p细y,看着煎了,一f而止。把个g离不喜的极了,赏了一锭大元宝,换了绸缎衣f,只在大营听用。

    却说四太子金兀,因立了张邦昌,扎营在汴梁河上,猛然得了瘟疫之疾,就要起营回北京来,传g离不上东京,分兵屯守。这g离不星夜马上赶去,就带着ao橘塘去治玻到了大营,见了兀太子,说是:我营里有个蛮子会治玻即传橘塘进去。看了脉,知道是受了南方暑热,得的瘟症,只消用了一帖麻h桂枝汤。橘塘在面前煎了,怕兀疑心,先跪下饮了一半,才送与四太子吃。半夜一汗而愈。这兀满心欢喜,赏了一件狐p袍子、貂鼠暖帽、兰缎番靴,又是金镀刀一口、合包一个、马一匹、金锏鞍辔一副,留着随他营中吃一个千户的俸。一时间,把ao橘塘抬在天上,就有数个番兵跟随,眼见得成了一个官了。

    过了j日,兀的宠姬阿答里夫人有病,看看yu死。橘塘一问,知道是寒疝,用了一帖四逆汤:大附子一个去p脐生用g姜五钱甘c六钱分作二剂,水二钟煎,七分温f果然次日一汗,平复如初。喜的个四太子,把ao橘塘半步不离。那ao橘塘江湖熟嘴,又善奉承,兀待为上宾,些须小事该打的该罚的,橘塘说说就依了。满营兵将都敬ao橘塘,称为郎中。

    忽然有一起盐商的船在河下,一船是货、一船是盐、一船是重家器。久在东京,因大乱要装载回扬州,不料金兵到了,把船拿住,并盐商要杀。要央ao橘塘说分上,情愿出一万银子谢ao橘塘。那日兀太子打围回来,与橘塘吃酒,打着紧急鼓,胡琴琵琶一弄儿唱的热闹。正是欢喜,橘塘忙跪倒,禀这客人和他是亲戚:求不杀他命,情愿把这货船都入官,还要谢小人二百两银子。兀便说道:我这里用兵船使,叫他把船留下,只不杀他就是你的情了。也不消稀罕他那二百两银子,就这三只船赏你,那盐船也卖一二千银子。说毕,橘塘叩头谢了。即传了盐商十余人都是数十万之家,闻说免死,俱来叩见。兀说:你们俱是我的百姓,因要s回扬州,本该杀了,今免你一死,把这三只船俱留下我用罢。每人赏了一枝令箭。金命水命,走投无命,只得叩头去了。

    兀使人河下看货船,都是苏木胡椒、细绸布等货,约有数万金之物。又看家器船,俱是桌椅床帐,花梨木、铁力木、豆栢、楠木的家器、磁器,重不等,约有万金之物。只有盐船俱是蒲包载盐,用绳细垛在船上,使席搭盖,又没人来买,倒是滞货。兀说道:将这盐都赏了ao蛮子罢。橘塘连忙磕头谢赏。原来那盐商在汴梁行盐,遇着大乱,要逃回扬州,把本银暗打在盐包里,约有十万金银。这兀那里知道,ao橘塘平白地得此天大财宝那里想起。

    从来说福从此起,祸也从此起。当时ao橘塘因赏了盐船,就在营里开了一座盐店,叫人发卖。先卖了头一层盐包,足得了四五百两银子。也是合该发迹,那日因家下没盐吃。抬了一包来,要倒在磁缸里。只听得响了一声,险不把个磁缸打破了,原来盐里埋的都是五十两一锭的大元宝,每包里十个。疾忙报与ao橘塘知道,又连夜取出j包来,都是一样。把元宝堆了两大垛,唬得个ao橘塘又惊又喜,就放在船上不敢动了。

    若论正理,ao橘塘一个穷医生,要有些正道,就该想起这等大财,日后享受不起,照旧进奉与兀太子,必然厚赏,还把他做个好人,从此得幸,加得大官也是有的。这ao橘塘一个卖y的穷光棍,如何有此见识,喜得没天没地,便认做他是一个大财神,合该得此横财。白日黑夜算计着要享用这十万银子。

    把旧biao+zi刘玉钗儿听见掳在营里使了三百两银子赎将来,做了浑家。又听得临清关上两个粉头弹唱得好,一个叫做李翠,一个叫做月娥在营里,也使了六百两银子,也买了来。

    一时间,好马好鞍,前呼后拥,在家中吹弹歌舞,闹个不了。

    每日备大酒大吹打做戏,赌的p的,都来帮他。满营里只道他卖了盐得的官钱,那晓得这暗中一g大财。

    正是:

    人生福祸在机缘,命也无凭数也偏。

    谁信卫青还尚主,安知石崇送空船。

    虫得失原成幻,鱼鸟飞潜各自然。

    唤醒塞翁成一梦,始终生死只空拳。

    却说ao橘塘白得了十万金银,一时用不尽,又不敢搬下船来,昼夜忧思,反添上三件大病,第一件,怕日久随营,没处安顿,被人知觉,禀到四太子营里,从前追出来,不是福到是祸。第二件,太子爷原说只赏这盐,还要这船载兵,不久要来封船,这些银子可在那里堆垛第三件,这些营里官丁,个个知道ao蛮子赏了许

    多官盐,大家要来抬j包去,j番来龋竹山橘塘自己知道盐中有物,不敢送人的。这些金兵只道他悭吝,白白得了许多官盐,一包也不肯舍,常发狠要来平抢些去:难道是你ao蛮子用钱买的不成因此有了三件忧愁,弄出一件怪病来,像是气蛊,又像是酒胀,腹中彭彭虚胀起来。又有三个相厚的娇滴滴青楼,昼夜盘弄。

    那ao蛮子有一件春方,是金枪不倒夜战十nv的,只要求一个海狗肾,要进与四太子,是无价之宝。那日就有一个医人找将来,要骗他的。

    你道是甚么东西:

    本c名称腽肭脐,一雄能御一群q。

    才来水底同鱼戏,又到沙边似犬栖。

    本发y能下壮,力堪纵yu使人迷。

    只因好se心无厌,借狗为人亦可悲。

    原来这海狗肾出在东海文登、胶、莱地方。一雄能周百个雌的,因此在群母狗中,打不出个雄的来。况他灵怪多力,只在海岛中石上眠卧,再不肯上岸来的,如何拿得他。因此那捕他的渔人,看那岛中有狗的踪迹,即便撒下密网长绳,套住他的脚手,便钉钩钩祝先尽他走个极力,我这绳上倒须钩越扯越紧,渐渐扯到p里,疼痛起来,然后用力一收,海狗护疼,慢慢扯陇来,扯到岸上。那些百十个狗子,都走下海里去了。所以打的真狗,断断得不着个雄的,只好将nv妆男,以假作真,骗他百十两银子。使油浸透,那里认去又有两件假东西,可以当做真的:一样似海猫,比狗一样,只是嘴略平些;一样是海豹子,比狗一样,只是p上有些花斑。此二物极易得的,虽是真髟已髟巴,却又不如狗的中用。总是有真髟已髟巴的偏是假狗,有真狗的又是假髟已髟巴。那医者急于取利,只得把那些y起石、海马、蛤蜊、苁蓉一般发y热y,齐齐做起,奉承那眠y的老先生。略一举y,就说是海上仙方,从此再不软了。那知此一f热y,便做南吉的胡僧春方,久久力尽竭,y枯火虚,无不立死之理。

    今日ao蛮子得了这个假狗,如异宝一般,慌忙走入营来,见四太子在营里踢毯,站在一边,不敢惊动。四太子见ao蛮子进来,拿着一个h油绢纸,包着个甚么东西,打着番语问道:甚么物件ao蛮子跪下道:是海狗肾,前日王爷要找来合y的,今日才寻得来。原来金兵取了东京,得的fnv万千,恣情行乐,只要这个**。今日见此至宝,如何不喜,就赏了一个大元宝,留他饮宴,打着紧急鼓儿顽耍。因说:不日要往南攻打扬州,过了镇江,直取江南。闻说扬州富庶繁华,怕兵一到,发火烧坏了城池,须先发一枝大兵,去招抚那些盐商们,恐怕惊走过江去,没人助我的兵饷。只这一句,把个ao橘塘提醒,也是他官星有助,即跪禀说:王爷如要招抚盐商,医官有一个绝好的相知,是盐商胡员外,有百万之富,但得前去叫他为内应,可省十万大兵。但小人不知用兵,只好做的文官,须得一大将同往镇守,c办粮钞,接济江南,才可进兵。

    兀大喜,即日申请金主,先把ao橘塘使领扬州都督之印:明日即发你同阿里海牙,领兵三万,从旱路同行。兀自和g离不一路攻打淮安,到瓜州会齐过江。ao橘塘磕头如捣蒜,谢了又谢。那盐船上千万银子,才有了着落;这些忧愁病肿,被喜气一冲,就如吃了一帖入h汤,一时消散了。一出营来,传闻他升了扬州督抚,谁不尊敬,早有营中的南兵们投见的手本不下j千。那ao橘塘真是富贵一齐来,想了想:这千万金银随营南去,何等妥当。一到扬州,不知还得盐商的多少珠宝。

    如此泼天之富,岂不是天送将来正是人心如此,天意不然;总是造化愚人,无所不至。

    这ao橘塘一面大弄起来,做了二品fse、蟒袍金带、执事旌旗,每家备吃贺酒,大吹大擂,金鼓喧天,准备点兵南下。那营中原有扬州兵丁,发了百十人先做j细,去g引盐商为内应,不题。

    每笑天公罔善民,常将财se赚愚人。

    蛾因投火偏张焰,鱼为贪钩更设纶。

    恶贯满盈仍遂恶,身名奢泰始亡身。

    明明慈母容骄子,暗使功曹报鬼神。

    这ao橘塘泼天富贵不求自至,安排南伐不题。原来当日替汴梁盐商说情时节,有一人姓王名敬宇,是扬州人。自失了盐船,逃回扬州,还有些账目在汴梁,使他亲弟王二官人,改名王文举,在水营里充了兵叮听得ao橘塘升了扬州督抚,不日过江,情愿来投作细作,上扬州传与哥哥王敬宇,勾搭众盐商们内应,希图保守身家,还望得些众人的外财。即时写手本,见了橘塘,细说:扬州城还有百十家大盐商,金银财宝如山之积。小人先到城里,通知这起盐商们。眼见得南兵软弱,敌不过金朝兵马,谁敢不降先把投诚的名册汇报上来,也免得杀害命。说得ao橘塘大喜,就赏了一张把总付。一不日,候阿里海牙整兵前进。

    却说这王文举率领众细作扮作逃难南人,从清江浦由淮安去一半,从汴梁由河路上扬州去一半。王文举先从水路到了扬州,见了哥哥王敬宇,找寻胡喜员外,备说详细。

    胡喜喜之不尽,自己心里想道:这富贵出在这里扬州城多少富商,今日俱在我手里生死。这j年多少嫌疑,多少仇恨,今日都要在这件事上报f寻思了一夜,怕开报不明白,请了一个为行检革退的生员,绰号王起事。因他平日好告人打官司,惯于开单捏款、赖债兴词,人家有争讼的,就是他的买卖。专一两下挑唆,只有弄起事来,再没有消灭下的。又且书柬四六都是明白。自从革退衣巾,夺了衙门前的饭碗,全靠着胡员外盐店里作个记室,因胡喜笔下不明,时常代笔,做了个门下晚学生,早晚和店里小郎们串通,得些小利糊口。因此胡喜想起来,忙请王起事相公来,又怕他走漏风声,许他五十两银子,也使他列上一个名字,日后金兵下了扬州,俱有升赏。

    那夜至二更,悄悄商议汇名具册,先使人在路上金兵营里报了,定个日子,以何为号,好做内应。这王起事又是个害人利己的,两意相投,喜个不了。连日将扬州富户、行家、大小铺面、金帛子nv,并养瘦马、开杂货、走苏杭之家姓氏门面、坐落处所,分作上中下,和报审户册一样三本。又把城中兵马钱粮、将官姓名、虚实强弱,各造一册,城上垛口门兵、某处有备无备,各造一册。密讨个暗号,在城上准备接应。背了众人,使一的当心腹,同王文举打扮作客商,把册子打在货里,没人知觉,沿路迎将来。

    不日阿里海牙同ao橘塘率领三万人马,由汴梁水旱两路进发,但见:毡幕重重,帐房密密;弓刀簇簇,驼马纷纷。h沙漫漫起边尘,黑气层层迷日月。但行处角声振地,下营时部落遮天。旗分五se,千里鸣雀投林;阵按八方,万户人烟屏迹。打c抢粮,哨马先行百里外;杀人放火,屠城常在一时间。

    前军行至睢州地方,王文举认得ao橘塘旗号,跪在路傍。早被哨马捉住,口称是报扬州的机密军情。传至营中,见了元帅阿里海牙和ao督抚,呈上册籍。看了大喜,赏了酒饭。使他带回空头付一百张,任凭胡员外分散。又给一枝番字白旗,藏在身边,使他在城头即在此处攻城。又怕他有间谍,使来人先回,将王文举留在营里,以防有诈。那胡喜的j细和原差去南兵,依旧扮作逃难的客人,潜行去讫。这一路先取了天长、**、清河、桃源,不战而降,直杀到淮安地方。

    那时南宋高宗正在南京,商议战守之策。每日与汪、h二相商议,怕金兵南犯,要建都杭州,又被那一起南渡功臣苦留,要提兵江北,以便恢复汴京。那一时,李纲、赵鼎、张浚、张所久已谪贬在外。要与金人讲和,情愿纳币称侄,求还二帝。

    因那些名将岳飞、刘琦、吴u、吴d,俱分守各方。止有淮安是一个文官同一个参将镇守,兵分汛地,一时城内空虚。闻金兵三十万直到淮扬,百姓先逃了一半。那些残兵败将,原是汴梁杀破胆的,那个敢出战因此直至扬州,如入无人之境。

    那胡喜在城,真如望穿饿眼,恨不得一刻即到,他便做起大官来,指望封侯封王。一时把个扬州城,就是他家送的一件大礼一般,好不重大的紧,单等金兵一到,即为内应。

    要知分晓,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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