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莞的声音轻轻的,很低,不知怎么的,她的语调很平静,可听在人的耳中,却凭空多了一丝落寞和凄凉。
容承僅想到她如今的处境,孤儿寡母的,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那一晚见到她,被人欺负成这般模样撄
不免又想起四年前初初毕业的她,意气风发,满腔的斗志,出入在高级写字楼里,每一天都辛苦兢兢业业的工作,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加薪,升职
如果不是因为她,她或许早已成了nv强人,再不然,也会有了好姻缘。
容承僅看着病床上沉睡的那个小小的孩子,白n的脸庞,乌黑的眉眼,乖巧懂事的样子,和薛莞长的很像很像,j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果当年薛莞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发生意外的话,大约也这么大了吧偿。
“等孩子出院,你去找容磊,他会给你安排一份新工作,至少工作环境很安全,你不必再担心会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
容承僅缓声说着,薛莞慢慢的转过脸来,哭的红肿的眼睛要她看起来越发的纤弱可怜,他记得从前她在他身边时,很少哭,也很安静,他不需要的时候,她从不会主动打扰。
她是个很好的nv孩子,也有自己的骄傲。
可是现在,他撞破了她最不堪的处境,他知道她心里多难熬。
那些歉意,日久弥深,想到她,就会想起容远,想起那些黑暗的日子里,相依为命的他们。
容远死在他的面前,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他眼睁睁看着她的身里不停的向外涌着鲜血,源源不断,似要把她的生命耗尽。
她不告而别,他不曾怨恨过,他知道,她其实是厌倦极了那样不停争斗厮杀的生活。
而时过境迁,他对她不曾再有男欢nvai的心思,仅剩的,也只是希望她能过的更好的心愿。
“谢谢您。”
薛莞轻声道谢,却又摇头:“还是不用了,等到向y出院了,我准备带他回老家去,有爸妈帮着照看,我也好安心工作。”
他点头:“也好,什么时候走,我让容磊送你。”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再愧疚下去,能为她多做一些,那就多做一些,她过的顺遂,他才能安心
。
就像是如今,他对容磊这般掏心掏肺的好,更多的原因,也是因为想要弥补容远一样。
薛莞的眼睛倏然一亮,可只不过p刻,却又黯淡了下来,她紧紧的捏着手心,不肯让自己动摇了一隙的心脏再撕裂更大的口子出来。
她的自尊和她的涵养决定了她不会和容承僅再有更多的瓜葛纠缠。
可她的感情和她的思绪却不能控制的要她去向他寻求依靠。
她很怕自己这样下去,让自己变成自己都看不起的那一类人,所以她必须要离开,彻彻底底的离开,再也不回来。
她多羡慕那个嫁给容承僅的nv人啊,也许她永远不会懂,嫁给他,会是多么幸运多么幸福的事儿。
再坚强的nv人,到最后所求的,不仍旧只是一个温暖的可以依靠的怀抱吗
“不用了,我妈妈到时会过来接我的。”
薛莞低了头,纤瘦的身影里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她有了儿子了,向y是她的命,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那么,就算她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也没有遗憾了。
容承僅未再多说什么,就在薛莞以为他会直接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阿莞。”
薛莞整个人蓦地一颤,肩膀微微的抖了一下,她原本就捏着的手心,攥的更紧,指甲快要戳破了掌心,却生生的把眼泪b了回去。
“我知道你不愿再和我有过多的牵扯,我明白你心里的想法,我只是希望你能过的更好一些,遇到一个真心待你也真心待你的孩子的人”
他叫她阿莞的时候,她没有哭。
他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她却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他从来都没有ai过她,其实她是知道的。
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曾鼓足勇气问过一次,可回答她的,只是他的沉默和淡淡一句:“薛莞,你是个很聪明很知道进退的好nv孩儿。”
她就什么都懂了,也从未曾再问过这样蠢的问题。
后来的不告而别,其实也是自己给自己一团乱麻的生活来了一个斩钉截铁的了断。
再继续纠缠下去,她想,她也会变成那种哭闹纠缠的nv人,让他心生厌恶,然后,一拍两散。
不如就这样离开,至少他心里对她存着美好的印象,至少,他对她是歉疚的。
可是现在,亲耳听到他说,希望她遇到一个好男人,她的心怎么会这样疼呢
哪怕是被喝醉了酒的前夫暴打的时候,哪怕是被生活糟践的快要压弯了脊梁的时候,她也未曾尝过这样的痛。
她忍不住哭出了声:“我想我这辈子再不会嫁人了”
薛莞卷起衣袖,一条细瘦伶仃的雪白手臂,赫然出现在了容承僅的面前,那上面,触目惊心的,全是被烫出来的伤痕,斑斑驳驳,纵横j错,饶是他一向心y如铁,也不由得微微惊骇:“这是怎么回事”
薛莞咬紧了嘴唇,好一会儿,才轻轻说了一句:“向y是早产,徐瑞心里就有疙瘩,以为不是他的孩子,后来,迷上了赌博喝酒,输了回来就打我”
容承僅为人一向冷y,但却从不对nv人动手,男人天生强健有力,nv人天生柔弱似水,纵然两人之间有再多仇恨,男人也不该对nv人举起拳头
。
“你放心,我不会放过这个人渣。”
薛莞抬起一双含了泪雾的眼瞳望着他:“所以,我只想安安心心的把向y带大,我不想再嫁人了,我大约,也永远不会嫁人了”
“以后的路还长,这样的话说说也就罢了,你安心照顾孩子,其他的事,我会帮你摆平。”
容承僅让容磊去查了薛莞这些年的事儿,是知道徐瑞离婚后经常来纠缠她的。
“多谢你了,这一次已经很麻烦你了,我真的很感激,时间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薛莞看着他离开,高大的背影犹如玉山倾立,四年的时光雕刻,他比之从前更有男人味儿,坐稳了容家继承人的位子,久居上位者的气息在他身上展露的淋漓尽致。
薛莞很久以后,才不舍的把目光收回来,她收回视线,怜ai的望着熟睡的儿子,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
幸好,她还有这个宝贝。
静的摄人的夜里,仿佛能听到雪落的声音。
那逆光而站的男人,身形高大,轮廓俊逸,唯独眼底的一抹邪气,让人看了心生忐忑。
“容少,四年前,局就已经布好,上周,他和那个nv人恰好碰了面,也省的我们再大费周章,还要他心生警惕,您说,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男人把嘴里咬着的烟摘下来,掸了掸烟灰,淡薄的眉眼里含了霜,声音沉沉:“既然上天都帮我们,那看来天意让我取代他容承僅,你们别露了马脚,只是,还需再耐心等一等,时机还没有成熟。”
“是,容少。”
男人挥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退出去,他将烟送到嘴边,惬意的chou了一口。
偌大一个容家,凭什么该你指点江山,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容承僅,为人太y毒贪婪了,就该是这样众叛亲离的下场。
想当年,如亲兄弟一般的下属,你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推出去为自个儿挡子弹,那么今日,你就该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报应。
容承僅回去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五点。
他们住的那一栋楼,灯火全都暗了,想必她正睡的香甜。
容承僅上楼,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却不由得眯了眯眼。
傅胭怕黑,晚上睡觉总要开一盏睡眠灯的,可如今,卧室里却漆黑的一p。
他立时打开了灯,明亮的灯光铺满了房间,他们那一张巨大无比的双人床上,被子铺的整整齐齐,傅胭却没有在上面。
他站了三秒钟,转身出了卧室飞快下楼。
佣人们站了乌压压的一屋子,低了头大气也不敢出,容承僅坐在那里不发一言,脸上戾气很重,不停的chou着烟。
题外话谢谢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