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今天的事情,他已经确定自己对王槿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情感。不是对救命之恩的感激,不是萍水相逢的客气有礼,不是对其遭遇的同情怜悯。这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悸动和心跳,只有面对王槿时才会出现,让他猝不及防,连连失守,竟不能保持冷静理智的判断和分析。瞧这院子,可不就是他面对王槿时接连败退的证据!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对这样一个姑娘动了心?
虽然身份地位,名誉财富他并不全然放在心上,也不会因此看低别人。但他出生于满门簪缨的江家,成长于权贵遍地的京城,掌管庶务之后更是见识了江湖上的各大门派和家族,眼界之宽已远超旁人。再说nv子,虽他见过的大多是身份矜贵,养于深闺的千金小姐,却也非千人一面。有心机深沉的,也有单纯娇憨的;有活泼好动的,也有静姝优雅的;若说容貌,更是气质迥然,各有千秋。王槿固然长得清秀灵动,但还不足以让他江清流为了一个p相就如此倾心。他初涉情网,百思而不得解。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从没和其他nv子这般朝夕相处过,才会一时着了迷,等过段日子,他也许就把这事给忘了也说不一定。这般想着,他神思渐渐清明起来,决定这段时间不再去想任何和王槿有关的事情。若真只是一时情动,那想必这感觉过段时间就会自动消弭,若是刻在了心里,怎么也忘不掉,那他也不会再这般质疑犹豫,即便她只是个乡下丫头,他也会设法将她捧在手心!
打定主意后,江清流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纷杂的念头驱逐出脑海,开始考虑起明天要做的事情来。此次来扬州城,他是打算建立自己的船运镖号的,未来和漕帮必有一场y仗要打。虽然来之前他已布置周密,如今也不可以掉以轻心。他搭在木桌上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敲着桌面,陷入沉思。
秦子明回来的时候已是夕y时分,他气喘吁吁地拍了门,心想他今天这一趟可算是逛遍半个扬州城了。开门的是个三十许的穿着下人f的汉子,秦子明瞧着一愣,心道闵冲找的人这么快就来了?那开门的汉子一见到他就堆起满脸的笑意道:“是秦小哥吧,您快请进来,后面的事情就j给我们吧,您快去喝口茶歇歇脚。”说着将他迎进来,又招呼了两个小厮,将马车从后院牵进来,卸了货,j个守在一旁的婆子丫鬟接了东西自去布置不提。
江清流此刻正坐在那湘妃竹林里的石桌旁,桌上沏了壶茶。闵冲在一旁向他回话:“四爷,我在锦绣胡同探查了一番,确实有j个暗桩在宅子附近盯梢。”
“恩,这个我已然料到。他们现在虽不敢再下黑手,但肯定想先一步掌握我的行踪。天行带来的暗卫,现在情况如何?”
“已然就位,一有情况就会通知咱们。”
“恩。对了,你是如何带这些人过来的时候?可有被人察觉?”江清流想起这事问道。
“我找了个米粮店,买了j大桶粮食面粉运进去,出来时让那些仆f都藏在了桶里。应该没有人发觉。”闵冲言语里有j分迥然。
“哦?”江清流很是意外,又似了然,淡笑道:“看来你倒还记得当年我在天星阁使的金蝉脱壳之计。”
闵冲微感尴尬,当年隶属于江家的天星阁见江家对其掌控之力渐弱,竟起了反噬之心。而刚刚接管族中庶务的江清流在接手天星阁时更是差点九死一生。作为暂代江家掌管天星阁的闵家,虽然这件事闵冲也一直被蒙在鼓里,江清流也未对他心生嫌隙,但每次提起他心中不免愧疚尴尬。他能想到这个主意,也是因为当时江清流用了类似的方法才从包围重重的天星阁总部逃了出去。当时的江清流年仅十四岁,后来又以雷霆手段突击了天星阁,亲自手刃了j个起了反意的阁中元老,血流成河,当即便震慑住了所有人。之后又大刀阔斧地将天星阁的成员重新调配任命,彻底掌握了对天星阁的控制,手段之狠之果决,现在想起来都有些胆战心惊。他偷偷瞧了眼江清流,见他神se如常,心也放下了,回道:“确是借鉴了四爷当时的计策。”
江清流微微颔首,又道:“你传信于天行,让他晚上悄悄来见我。”
闵冲得令退下了。候在一旁的秦子明立即凑了上去,对江清流道:“公子,我回来了。今天只采买了些必要的细软之物,正房里要配得大件家具没来得及买。”
“恩,不妨事,那些东西之后自有人安置。今天辛苦你了,去歇着吧。”江清流道。
秦子明却略有些为难地道:“那公子您今天在哪里安歇?今天过来这么些伺候的人,我瞧这宅子的倒座房里都有些挤不下了,刚刚一位管事的问我要不然安排j个人住在后院?”
“不行!”江清流下意识地否决,皱了皱眉道:“今天我就住这西厢,我瞧那东厢房也算齐全,晚上你就和闵冲住到那里去。再跟那管事的说,明天务必把宅子里缺的东西添置齐了,只留两个人下来,其他人都带回去。”秦子明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悦,赶紧抹着冷汗退下去安排。
夜半时分,忙碌了许久的江家新宅终于安歇了。万籁俱寂之时,一条黑影无声蹿入了江清流居住的西厢房。
“…天行,严家船行和远福镖号的人来了吗?”江清流身着月白中衣,盘腿坐于榻上,问道。
“属下昨日已收到讯息,两家的人明日就能抵达扬州府。”被称作天行的黑衣人答道。
“恩,你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安全。等他们安置妥善后,告诉他们后日晚上我会在仙客来为他们接风洗尘。”
“是,属下明白!”
“漕帮近日可有什么异动?”
“据属下观察,并无异常。那李泰最近正忙着朝廷吩咐下来的调粮的事情,暂时顾不上咱们这边。”
“恩,你继续严密监视于他,有消息便来报我,不可擅自行动,去吧。”
“是,属下告辞。”天行抱拳行礼,恭敬地退下了。
江清流轻轻闭上眼睛,放在膝上的手渐渐握紧:若是成立票号一事顺利,江家于钱财方面再无担忧,自己也算对得起母亲和江家了。以后他再不会让那些人决定自己的命运,他要的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