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今儿你们怎么会碰上秦小公子的?”陈氏这时才想起这茬,问道。
“在东升街上碰见的,秦大哥那会正好有事出门。”王槿道。
“那见到江公子没?他身可全好了?”陈氏关切道。
“恩,瞧见了,他身好着呢,还请我们一起吃的饭。娘,咱们先把这东西理理吧,杂七杂八的好多呢!”王槿怕她接着往下问,自己又不好说实话,连忙岔开话题。
“哦,哦,我看看,东西买的全不全。”陈氏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那j个袋子里,先将针头线脑的零碎归拢到平时置放这些东西的簸箩里,接着翻出了j尺素se棉布,放在家里缝些袜子帕子什么的,还有一堆碎布条,肯定是王槿问那布庄要的边角料。因着颜se鲜艳,还有不少绸布,拼拼凑凑的倒也能倒腾出不少东西。陈氏又翻出一盒新买的面脂,便递给王槿。王槿摇头道:“娘,您自个留着用吧,我年纪还小,哪里用得着抹这个。”她见陈氏仍不为所动,又道:“再说我在店里买的时候就专门挑的适合您用的,我用的话反而脸上会不好呢!”
听王槿这么说,陈氏只好把东西先自己收起来,心里却有j分伤感。以前王槿虽也不ai抹这些,但每次给她买她也会收着的,如今这样不过是不想多花钱。她暗暗提醒自己平日里要多做些好吃的把nv儿养的白白nn的,哪怕不用面脂也不比别人差。
接着拿出了王牧买的纸笔墨锭,还有好j本旧书,j个给王棠带的玩具和一包零食。
把这些都收拾好,众人发现还剩了一个袋子,不由面面相觑,又好奇地看着那袋子。
陈氏疑h道:“这袋子里装的啥,要买的东西都全在这了呀?”
王槿第一反应就是江清流,一旁的王牧也猜到了,他对陈氏道:“大概是江大哥送的。”
“江公子?哎呀,不会送什么贵重的东西吧,那怎么好收?”陈氏说着急急将袋子的结拆开,发现最上面是一个小巧的箩筐,她揭开盖子就看到里面装了满满一筐的红艳艳的樱桃,下面垫着绿油油的叶子,看起来甚是甜美诱人。陈氏不禁笑起来,道:“如今樱桃才刚刚长好,江公子就送了这么一筐来,真是有心。”
一旁的王棠眼巴巴地看着,王轼瞧见了有些心疼,便问陈氏:“娘,这樱桃算是贵重东西吗,咱们能要吗?”他还记得今早的教训,要先询问大人的意见。
陈氏把那箩筐拿出来,放在一边,笑瞥了一眼他和王棠,道:“能要能要,人家江公子特意送这鲜灵灵的果子来估摸着就是给你这俩个小馋猫吃的,待会拿去洗了吃吧。”她又往袋子里翻了翻,拿出了一个精致的荷包,打开发现装着j个做工精致的绸布头花,花型别致,颜se娇艳。她先是吓一跳,以为是贵重的首饰,拿在手里翻看了下才发现都是用上好的绸布做的,若真说起价值,倒也并不过分。她将荷包收好递给王槿,嘱咐道:“这个留着你平日里戴,小姑娘家总要打扮打扮,别总是穿的像个男孩子似的。”
王槿乖乖点头收下,她方才也看到了里面的头花,居然并不俗气,有个攒心海棠的样式用粉白的绸布做出来瞧着确实非常漂亮,比她一贯想象中得头戴红花的感觉好多了。
又见陈氏从里面拿出一匹黛蓝se的棉布,细细摩挲,手感极顺滑,王槿瞧这布的颜se对陈氏笑道:“娘,这布怕是给你准备的,你p肤白,这个颜se很合适呢!”
陈氏尚在为丈夫守孝,不宜穿过于艳丽的颜se。这黛蓝虽不出挑却很衬陈氏白皙的p肤,而且棉布穿了既舒f又不影响在家里g活,陈氏很喜欢这份礼物,不由叹道:“江公子心思真细,这料子挑得真好。”她把料子轻轻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在那袋子里又翻了翻,笑道:“这里面的怕都是给牧儿准备的东西!”
王牧虽然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她翻东西,但见家里人人都有份了还没轮到自己,其实心里早就有些着急起来了。这会听到陈氏这样说,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袋子翻看。是一个一尺见方的竹制书箱,里面全部都是江清流送给王牧的书,且都是他读过的,上面还有很多批注。王牧翻看了j本就激动道:“这些都是江大哥之前叮嘱我看的书,说对我目前的学业大有裨益,没想到他都送给我了。”他捡了j本翻了下,道:“这本是《昭明文选》,这本是《世说新语》,还有这个,这个,上面都有江大哥的亲笔批注,太好了!娘,我先把这些书捧回我房间去!”王牧难得流露出这样高兴地神情,陈氏就随着他把整个书箱都拿去了。
看着王牧抱着对他来说挺沉的书箱,还能跑得飞快,王槿心里欣又心疼。因印刷技术有限,书在这里是十分金贵的东西。今天去集市,她本想带着王牧去买j本新书,但是王牧不肯,说去旧书摊上淘点书就行了。只是旧书摊上有的最多也是三字经,千字文这些家里都有的书本,要么就是些话本游记的杂书,最后勉强挑了两本还算中意的,王槿心里还是不得劲,觉得亏待了弟弟。江清流送来的这些书对王牧定然益处良多,他能想得这样周到贴,把家里每个人的心思都照顾到了,王槿又对他真心佩f和感激起来,想着下次见面一定要认真地向他道谢。
陈氏又和王槿絮絮叨叨地夸了江清流好一会,叮嘱她下次见到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请到家里来吃顿饭,王槿连连答应,c着她去准备晚饭才让陈氏换了话题。
吃完饭,王槿又好好地洗了个澡。静静躺在浴桶里,她看着面前氤氲的热气又想起来今天的遭遇。郑青叶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和蔼亲切的郑叔叔,想让他帮自己查清真相已然不可能。父亲的死一定和那个朱鸣有关系,只是他是漕帮舵主,自己哪里有力量与他抗衡,若是鲁莽冲动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究竟要怎样才能知道当年事情的经过呢?那次沉船和郑青叶回来的幸存者一共有六个,但是不久就被遣送回了老家,恐怕也早被下了封口令,就算找到也无济于事。那么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呢?说起来她一直对父亲要亲自出海很是不解,因为大多数参g出海生意的商人不过是提供自己的货物或者钱款,并不需要跟随出行。但当时听说这次前往高丽的海运邬伯伯会亲自跟去,她便没有多想。现在看来,恐怕其中并没有这么简单。她细细思索着父亲出海前发生的所有细节,电光火石间,一个人出现在她脑海里。是他!父亲是在见了他以后才去和邬伯伯说要跟他一起出海的!王槿一直都不喜欢这个人,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j猾之感,而且为人向来小气还ai面子。她清楚地记得那天那人到家里来见爹的时候还给她和弟弟带了一包已经被压瘪了的糖。想到这里,王槿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断了的线索终于有了突破口。她既兴奋又着急,想要立马去那人家里偷偷探查一番,验证自己的想法,又想着家里种棉花的事情还要人打理,自己实在不能走开。她的手捏紧了又松开,眼神极其挣扎,过了好一会才闭了眼长长呼了一口气。暂且先把这件事放放吧,把家里安顿好了才是目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至于那真相,她肯定会追查到底,让恶人伏诛!
回到房间,见王棠不在屋子里,估计是在陈氏那睡了,她便从chou屉里拿出一个小口瓷瓶,从里面抠出点白se膏y轻轻涂在手指上和唇上。因为她怕引起陈氏的注意不肯包扎手上的伤口,临走时江清流便取了这膏y给她,要她敷在伤处,一日数次,去腐生肌,也不会留下疤痕。这膏y涂在p肤上凉凉的,润润的,倒是很舒f,估计效果也不会差吧。她弄完这个,通了通头发就钻进被子睡觉了。明天还要去地里看看进程怎么样了呢,恩,该让他们堆些肥了。王槿盘算着明日的事情不知不觉间便睡去了,只是那眉间总有一抹挥不去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