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希霍地转身,弟弟仍然背向着他,没有露出脸孔,但是南门希可以想像到他的表情。
他应该张着双眼,一脸十分不耐烦,如同洗澡後展现出来的表情。
南门希假装什麽都听不到,这回也顾不上会否制造出脚步声,大步往门口走。
「你不拿回去,我马上丢掉。」
对方的说话远比之前响亮,在夜里的睡房撞出一层层回音,搞不好会吵醒其他人。
南门希摸着假胡子回头,装出老人家的发音:「啊呵呵,孩子啊,你怎麽不想要……」
「滚!连同你那堆东西!」少年一把推开棉被坐起来,仍然背向他,「这是我的房间,你凭什麽进来!这次我明明锁上了,你为什麽还能进来,你为什麽还能进来!这是我的地方!你究竟想耍什麽把戏了?」
一时间,南门希怔在原地,气管彷似断了,窒息了,咬不出圣诞老人的笑声。
他不再假装圣诞老人了,刻意伸个大懒腰,像平时那般嘻笑:「嘻嘻嘻,好啊,我走了。不过要我这位圣诞老人再弯腰把圣诞礼物捡回去太辛苦了,随便你处置吧。」
说罢,他毅然踏出房门。
少年没有再说话,这次传入耳膜的却是急促的连串动作,飞快迫近。
当南门希犹豫着要不要回头的瞬间,「啪嗒」两声,脚边弹出两个礼物方盒,隐约可见上面的彩带因碰撞而变得歪斜。
他忍不住回首,迎来的是再次上锁的门。
他和南门雅被隔开了,上锁的门把圣诞老人和礼物都通通隔绝在外了。
袋里的钥匙还能用,不过解开九次,对方就会锁上十次,上锁次数永远比解开次数多。就是这般简单的小学算术题。
胖肚子令南门希要弯腰都有困难。他跪下来,伸手捡起走廊上的大小方盒,虽然不是很贵,却是他花了j个周六周日,逛过三个大商场、十多间小店後才挑选的礼物。
结果南门雅没有收下。一份份的礼物在他仍戴着圣诞老人鼻子时便被退回来了。
盒里的东西没有摔坏吧?他轻拍礼物盒,整理一下闪亮的缎带,放回礼物袋里。一切跟十分钟前一样。
他昂头仰视另一边的房间,不自觉地呢喃:「小望……」
南门望肯定愿意接受礼物的。
他揪紧那装满礼物的红袋,勾起钥匙,cha入南门望的房间。不一会儿,门开了。
南门希悄声踏入,关掉房门。
二弟的睡姿跟瑟缩成虾状的么弟不同,他朝向天花板仰睡,压在上面的棉被连同j张较薄的被子盖成一座小山丘,果然很怕冷吧。
南门希蹑手蹑足地走到床边,淘气地伸出五指在二弟脸上挥呀挥,只有鼻子跟随呼吸细微地起伏。
这个弟弟才是最b的弟弟吧?
圣诞老人忍俊不禁,兴高采烈地扯开大袋,将另外两份礼物放到床头的圣诞袜下方。放了又觉得不够好看,重新摆位,将两个盒子倾斜地靠着床角,互相依傍,摆出各自的姿势,霎时间增添了些l漫气氛呢。
这次送的是一本心理学书和一套浅蓝se的可ai羊ao衫k,布料上绣了只羊娃娃显得很y稚,但重视实用x的南门望肯定会好好珍藏,在家里穿着保暖的。
真想看到南门望穿着这可ai的衣f看心理学书啊。
南门希半跪在床边凝视南门望,试着幻想,嘴角不禁勾出一抹浅笑,鼻子一抖,忽然有两颗水珠从眼睛滑落。
以前他有两个弟弟,现在少了一个。
以前两个弟弟都会一边做梦一边收下礼物,第二天清晨便在客厅拆礼物,互相比较吵闹,最後笑盈盈地高声感谢圣诞老人。现在只剩一个。
没了一个,有什麽不好?
南门雅啊南门雅,那个从小便杀了,长大後会对血友病的哥哥动粗,甚至玩口j游戏……那种败类,没了正好。
他果然最讨厌雅雅了。
「败类败类败类败类败类败类……」
南门希狠狠地骂,从身喷出的理该是熊熊怒火,但淌到脸上的尽是泪。
泪是什麽?不是小孩子的玩意吗?
许多年没有哭过了,见识过的死、母亲的死、父亲的离、二弟的病,什麽都试过。被杀人犯的三弟骂j句,赶出房间,这样值得哭?真是天大的笑话。
脑里不断浮出责难的句子,可一旦哭了,肺部要平缓地吸一口气便不是忍住眼泪就成。他勉强讪笑j声,半个身攀到床上。软绵绵的一个大团子,是南门望现正窝着的棉被,单是看着也觉得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