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儿,这也是你为何要来西北的原因么?所谓三年后再选福晋,也是托词,对不对?”兰慧又问道。
“皇额娘,儿臣,儿臣,”弘晌哽咽了半天,才道:“儿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来,到额娘身边来。”兰慧冲他招招手。
弘晌迟疑了一下才走到兰慧身边。
兰慧站起身来,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弘晌,伸手抱住了他。
弘晌的身子一僵。已经好多年没有和额娘这么亲近了。柔软的怀抱,温暖的气息,让弘晌眼里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兰慧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道:“晌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勇于承认自己的不同,不因掩盖真相而故意娶亲。额娘很欣慰。但,也很心疼。晌儿,你可知,你这条路会很难。”
兰慧没说的是,这件事她接受起来容易,四爷那怕是会大发雷霆。而且,就算她能做通四爷的工作,弘晌这件事也不能公之于众,让他光明正大的找个男人过日子。更何况,他这个身份,要找个真心喜欢他的男子也委实太难。
“皇额娘,儿臣也不想的。”弘晌哭着道,满心的委屈。
曾经,他以为感情是可以控制的,以为自己能改变的。可他试过了,为此还偷偷地一个人去过青楼。因为他听人说,那里的女子最会讨男人欢心。可当青楼里最为娇媚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用尽各种法子魅惑他时,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全身上下都感到难受和排斥。
而对弘旭的感情,他一直努力在克制,在远离。可结果就是越克制越想念,明知道他要大婚了,他心里依旧放不下。
“额娘明白,晌儿不要自责。”兰慧感受到肩头的潮湿,心里也很难过。
弘晌呜咽着,身子微微的颤抖。两年了,他这份心事不敢与任何人说。去年在十四叔面前酒后失言,虽未被责备,但也没有像额娘这般温柔的宽慰。这份心疼和理解,让他再也控制不住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都爆发了出来。
良久,弘晌才慢慢收住了眼泪,从兰慧的怀里抬起头来,红着眼睛,很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垂着头,喃喃道:“让皇额娘看笑话了。”
兰慧拿帕子给弘晌擦着眼泪,很认真的道:“你是额娘的孩子,额娘永远都不会看你的笑话。”
“是,是儿臣说错话了。”弘晌脸色微红。
兰慧心下叹息,叫了奴婢打水来给弘晌洗脸。等收拾好了,母子俩重新坐下,兰慧才道:“这件事你就不要去和旁人说了。你皇阿玛那里,我来找机会说。至于你不想大婚的事,再缓一步吧,我怕你皇阿玛一时接受不了。”
“儿臣谢皇额娘!”弘晌心里是又感激又感动。皇阿玛最宠皇额娘了,只要皇额娘肯帮他说话,皇阿玛最终肯定能妥协的。
只要能不娶福晋,后院不要再进女人,他就知足了。
“晌儿,额娘还有一事要说。”兰慧道。
弘晌见她神色肃穆,也连忙正色道:“皇额娘请说。”
“你不同旁人,就更要洁身自好。找另一半上,你会比旁人更艰难,但额娘希望你不要滥情。”兰慧道。
弘晌微怔,随即认真保证道:“皇额娘放心,儿臣不会做出辱没皇家的事来。”
“不是辱没皇家,是辱没你自己。”兰慧道:“额娘终归还是希望你能遇到一个真心人,伴你走过这一生的。”
“儿臣,儿臣明白了。”弘晌再次哽咽,心里越发愧疚。他终究没有对皇额娘说实话。
接下来的几天,弘晌一直都在观察四爷的神色。他很想问问自家额娘,到底有没有和皇阿玛说这件事。可四爷在他面前的神色一直都未有什么变化,弄得他心里越发的忐忑。
直到四爷和兰慧临走前,他见四爷还没动静,心里就着急了。难道皇额娘没说?可皇额娘答应的事情应该不会食言呀!可要是说了,皇阿玛为何没反应?是好是坏,总要给句话让他安心呀!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主动去问问的时候,兰慧终于派人叫他了。
一进屋,他就见四爷也在,连忙行礼,“儿臣见过皇阿玛、皇额娘。”
“起来说话吧。”是兰慧开的口。
他抬头快速的看了一眼四爷,见他神色冷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我和你皇阿玛明日就准备启程往四川云南那边去。你养好身子,跟着你十四叔好好学。”依旧是兰慧开口。弘晌很认真的听着。
“你的事,我已经跟你皇阿玛说了。”兰慧又道。
弘晌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四爷,就见四爷正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这会终于开口道:“你告诉朕,今后打算怎么办?”
“儿臣,儿臣还没想好。”弘晌低下了头。他确实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这样是不能娶亲了。
“没想好?”四爷声音一沉,弘晌心里一紧,就听四爷又道:“两年后大选时,朕不希望还是这个答案。如果还是没想好,朕会给你选个福晋。到时候,你必须回京大婚生子!”
弘晌猛然抬头看向四爷,刚想张嘴说话,就见兰慧冲他使眼色。他顿时恍然,皇额娘大概是用了缓兵之计,并没有完全说通皇阿玛。如果他此时争辩,怕是会引起皇阿玛更大的反感。
想明白了,他便连忙又重新低了头,闷闷应道:“儿臣会好好想的,谢皇阿玛体谅。”
“哼,朕是看你皇额娘难过才放你这一马!朕可体谅不了!”四爷黑着脸道。
弘晌心里苦笑,看来皇阿玛一时半会是接受不了的。不过,能忍着不打他一顿,已经算是开恩了。还不知道皇额娘费了多少口舌呢。
弘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垂首道:“皇阿玛,都是儿臣的错,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儿臣的罪过就更大了。”
“弘晌,起来!”兰慧突然出声。
弘晌愣了一下,就见兰慧侧头看向四爷,道:“爷何苦为难他!我们做阿玛、额娘的都不能体谅他,他岂不是越发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