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擎苍像一尊塑像一般,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在看他们,又没在看他们,不发一言,却又马上要宣泄全部的情感。
可事实上,没有,周擎苍转过了身,背对着两个人,“我们回来了。”
“什么?”
周擎苍向前走去,杨亮才看清那不是什么树荫,而是另一片被大楼遮挡住的阴影,他们现在位于一幢大楼的顶楼,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像是从未感受过刺骨的黑暗一般毫不吝啬。四周的大楼鳞次栉比,许久不曾听到过甚至早已忘记的汽笛声声声缭绕,向下望去,玻璃折射的光斑和匆匆的行人在进行着一场比赛,冷漠似的机械感充斥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多久了,没有再感受过人间烟火的气息。
而闭上眼睛,周擎苍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容纳感。
“这里不会是……”杨亮坐起身,反应过来似的张大了嘴,陷入了极度惊诧。
“没错,”方可儿点了点头,“我们回到了真实的时空里了……”
“这么说,我们夺回了身体,现在身体完完全全属于主人格了?!”杨亮盯着双手,直挺挺地站起了身,癫狂的抱着头,在天台上跑了起来。
“可以这么说没错……”方可儿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
但她担心的是周擎苍,明明最开心的应该是他才对,而现在他看起来心事重重,一直在看着大楼的下面,吵闹行驶的汽车和烈日下的行人有什么好看的?他在那儿习以为常的伫立着,仿佛这个姿势是属于他的,已在这里存在了几百年,几千年,是他的责任一样。
她走了过去,双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扯出一个虚弱无力的笑容。
“怎么了?”
周擎苍回过了神儿,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打量着她,“那天,就是在这里,我消失了……你看着满满这个天台的人,操控了他们的身体,
(本章未完,请翻页)他们……”
他无法接着说下去。
方可儿已经明白了大半,“那不是我!你是应该知道的!那是被操控的人格!”她见他没有反应,“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周擎苍神色一变,恢复了他的冰冷,噤了声。转身朝着天台中央的铁门走去,背影消失在方可儿和杨亮的视线中,满是一副“你们两个不要跟过来的”气势。
“他怎么了?”杨亮从狂喜中还未平复下来,站在高处的台面上,被风吹的摇摇欲坠,稍不留心便有失足摔落的危险。
“我哪儿知道!”方可儿气势汹汹地朝他一吼,便也打开了铁门。
杨亮挠了挠头,“生个毛线气啊,好不容易回来了……”说着说着又一次切实的感受到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癫狂的喜悦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还未等他好好感受甘甜的空气时,阴影遮住了他的脸,一个女人,后面跟着五六个魁梧的壮汉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杨亮困惑至极,不过——他的注意力马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便是这个女人,她身着一袭白裙,曲线凹凸有致,但面庞却被黑色的面纱遮蔽,像从古代穿越来似的。不过要是按大汉一身黑衣外加黑色头套来说,她算是正常的……
杨亮突然从高处蹦了下来,脑子也瞬间清醒,原来,原来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女人露出的眉眼也愈发眼熟,是她没错,看似纯良却杀机满满,隐藏着腐蚀的秘密,光天化日下黑暗的颓废步步逼来。
“找老子干嘛?”虽然至此,杨亮把曾经痛苦的胆怯用力的藏在身后,不过紧缩的眉头出卖了他。
女人嫣然一笑,可在他看来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不错嘛,你们,我没想到你们还能回得来,不过,这样更好了,”女人退到壮汉的身后,不停地冷笑着,眼睛里喷射出致人死地
(本章未完,请翻页)的寒意,“把他带回去。”
“是。”
“让老子再和你们回去,死都没门儿。”杨亮重新踏上了天台的高处,脸上浮现出胜券在握的表情,张开了手臂,拥抱着明亮的城市,对面的玻璃大楼折射的光线不偏不倚地晃着他的眼睛。
真实的刺痛,比虚幻的所有都来的地道。
杨亮痛快地想着,风唐突快速地掠过他的耳际,不同的声音撞击着五脏六腑,外界的冲力和内部的叫嚣达成和解,不适感消失,只剩下飞翔的喜悦和快感。
“去他的!”很远的地方响起女人气急败坏的叫喊。
再没什么能束缚我了。杨亮心满意足地想。
“擎苍!擎苍!”
医院大楼的走廊里,静的可怕,方可儿跟不上周擎苍的脚步,着急地喊。
四楼五楼是住院处,一片小孩子的吵闹和提示护士换药的铃声,白衣护士匆匆忙忙的拿着点滴跑到病房,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冰冷和严肃,几个实习医生跟在白发苍苍的主任后面查看病房里病人的情况。没有周擎苍的身影。
他去哪儿了?方可儿继续向下寻找,跑到三楼的楼梯处的时候,三楼是妇产科医生的办公室和档案室,正处午休时间,无人在那里。方可儿没有留意,刚要离开,突然,传来了狂躁的撕纸声和压抑的喘息。
方可儿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不仅仅是来自那个声音,而是……上面?
先不管那么多了,方可儿寻着声音,慢慢走近。
是妇产科的档案室,周擎苍靠在墙上,面前的一摞档案被他撕得粉碎。
“擎苍?”方可儿试探性地靠近。
“别过来!”周擎苍怒吼着,对上他的视线,方可儿吓了一跳,那里面,是深深的绝望和仇恨,像被剥去了皮毛的野兽,鲜血淋漓。
方可儿捡起了支离破碎的档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