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默俯身拾起那块牌子,见那腰牌一面铸着“燕”字,翻过来看清另一面时,萧默顿时娥眉紧蹙,一字字念道:“燕帝御令。”
萧默愣住了,怔怔自言自语:“怎么会……怎么会……”
凌栩并非什么燕文王世子,他的真实身份竟是燕国国君,就是那个给她曲家满门扣上叛国污名的燕国国君!
萧默紧紧攥着那块象征着权势的帝王之令,握得手生疼,闭上眼,回想起那日在萧贵妃寝宫……
“这针呀要这样下,看,桃花不是好看多了?”
萧贵妃正悉心教她绣那桃花荷包,此时宫nv小怜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娘娘不好了,曲将军……曲将军被抓起来了。”
她猛然大惊:“出了何事?”
“皇上从曲将军身上搜出了一封燕国的信,奴婢不知信上写了什么,但大臣们说曲将军这是叛国,皇上龙颜大怒,把将军抓起来了。”
她心急如焚:“爹怎么会叛国,更何况还是燕国!这定是有人栽赃嫁祸,我要去见皇上。”
萧贵妃拦住了她,说道:“尽欢,你冷静些,这个节骨眼上咱们不能自乱呀。”
“姨母,叛国是何等重罪,爹对大祁忠心耿耿,怎能让居心叵测之人肆意诬陷。”
“小姐,听说那封信上盖了燕国国君的玉玺,玉玺是真的。”
“好一个燕君!”她怒不可遏,“这分明是燕国的诡计,皇上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镇国将军府手握重兵,树大招风,有人想诬陷你爹不足为奇,此事万不可着急,入狱是一时不是一世,等皇上将此事查清便可还你爹清白。”萧贵妃劝说道。
“查?怎么查,燕国的信,燕君的玉印,难道皇上还会派人去燕国当面质问燕国的国君吗?”她心里清楚,就算泰宏帝肯,朝中那群与曲家对立的大臣们也会想方设法阻止,一面是曲家有口难言,一面是政敌推波助澜,这桩诬陷案让整个将军府陷入危急境地。
她曾暗中派府中心腹前去燕国打探,谁知一去不复返,还没到半月,父亲便在狱中离奇死去,有说辞是突发急症,有的说是畏罪自尽,她一个都不信!
她yu求见泰宏帝,却被禁足宫中,禁令解除之时,原本以为可以知晓父亲的死因,谁知等来的却是曲府满门“畏罪自尽”的噩耗!
一月之间,她家破人亡,让她觉得可笑的是,她竟连毒杀她全家的仇人是谁都无从知晓,但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拜那封信所赐,拜燕国国君所赐!
原来凌栩就是燕君,她扯了扯嘴角,上天真是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回去后,萧默独自在院中晾着衣f,神se黯然,一言不发。
“丫头,我已经喂这兔子吃了慢毒,你试试能不能解。”
萧默毫无反应,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丫头?”老者又喊道。
萧默依旧六神无主……
“再过j天他就该醒了。”
萧默回过神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愣了p刻后,慢慢回过头看了一眼那屋门,手腕的伤口方才洗衣时不小心沾了水,开始隐隐作痛,如今萧默已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个救了自己,又被自己救了的“仇人”。
老者将兔子放在石桌上就离去了,萧默晾好了衣f,走来坐在桌边,仔细看了看兔子的状况,除了嘴角渗出了些微微发黑的血之外,别无异样,既是慢毒,也不可下猛y。
萧默大致记了一下所需的y方后就起身去找y,又将煎好的y涂抹在青菜上喂兔子吃下,忙碌了许久,可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表情恢复了平静,看似心无杂念,实则悱恻难安。
老者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望天叹道:“她虽为nv子,却不是个池中之物,为师答应你的事没有食言。”
萧默在书庐和中毒的兔子间来回奔波忙碌着,沉心于其中,能让她暂且忘记心下的烦扰。
等到衣f晾g,收下衣f思量了一阵子后,萧默还是拿来了针线,将破了地方细细补好,折好放在凌栩的枕边。
床边,萧默取出衣袖中的腰牌,这象征着皇权的金se格外灼目,她瞥了一眼凌栩,又望着腰牌微微苦笑,都是天意弄人!
并未久留,将腰牌放入折好的衣f中,转身离开了。
从识y到辨y,从识毒到解毒,循序渐进,谈不上炉火纯青,至少摸清了些门道,兔子死得越来越少,老者的毒也跟着越用越深,解起来愈发困难。
山里的天气日渐寒冷,可老者依然有法子找来不少的野兔,萧默观察后发现,其实老者是用了一种叫“引蝶香”的毒香,此香香气虽淡,但闻此香者,无论人畜,都会暂时失去理智,只知道跟着香味前行,于是这些野兔不知不觉就自己送上了门。
“快吃啊,不吃怎么能活命呢?”
院子里,萧默拿着沾了y的青菜伸到兔子嘴边,那兔子的精神头不错,可怎么也不肯张嘴。
“难道是天气太冷冻着了?”萧默自言自语,接着将兔子抱入怀中,轻轻抚摸着。
抱了一会儿,感觉兔子身上热乎了不少,萧默又拿起青菜叶试着喂,但那兔子连嗅都不嗅一下,萧默发了愁,之前是解不了毒,如今是连解毒的机会都不给她了。
“你是在怨我把你们抓来试毒吗?那你就该好好吃y,等毒解了再来找我报仇也不迟啊,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知道吗?”萧默将兔子抱举在面前,认真地说道。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她还活着,她还能报仇,萧默心下畅快,看着兔子莞尔一笑道:“乖乖把y吃了,我答应你,要是毒解了,立刻放你走。”
“萧默。”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默缓缓回眸,看见了屋门前的人,渐渐收敛了笑容,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已在门前站了许久的凌栩察觉到了萧默看他的目光有些异样,那目光甚至含着怨念。
凌栩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萧默话语冰冷,抱着兔子起身,把兔子放回了笼子里,然后又将自己关入了书庐中。
这一刻除了躲,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人家,萧兄何故如此?”凌栩拦住老者问道。
“丫头心思深,老朽无从知晓,不过她之前着那么急着救你小子,以血入y连眼睛都不眨,如今你这都醒了,丫头怎么反倒发起脾气来了?”老者看着紧闭的门,捋着胡子,百思不得其解。
凌栩震惊:“以血……入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