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震与郭炳勋的预料还是很准的,果然在第三天,rì军飞机一无所获之后便停止了对这一片山林的侦察。是彻底的放弃,还是转移到其他地方,还是准备更换其他侦察手段,却并不是杨震所能知道的。但杨震知道,rì军是绝对不会放弃寻找自己踪迹的努力的。在韧(w)ìng方面,小鬼子若是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在rì军侦察机撤走之后,杨震立即下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不仅夜间加了岗,实行明暗哨相互配合,jǐng戒火力点进入一级战备的准备。就连白天的jǐng戒哨放的很远,同样实行了明暗哨相互配合的手段。同时在驻地周围又增加了不少的各种阻击阵地,甚至不过其他几个人的反对,在各个工事之间修建全部修建极为隐蔽的交通壕。
好在这个时候还未大规模开发的张广才岭倒出都是遮天蔽rì的原始森林,隐蔽在深山老林之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木材。虽然没有钢筋混凝土,使得工事的防护(w)ìng有些折扣。但木料资源的丰富,在加上杨震的苦心设计,使得各种工事的隐蔽(w)ìng能极佳。很多工事,若是不开火,一般人就是走的很近都会以为那只是一个小土包子而已。
在rì军飞机撤离后的第三天,在一面可以俯瞰整个秘营的小山坡上看着忙着按照杨震隐蔽、坚固、互为支援的要求修建工事的部队,打了多年游击,讲究的是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的李延平对着杨震道:“司令员,你是不是过于小心了。若是rì军真的发现了我们,不行咱们完全可以放弃这里。固守一地,并非上策。”
杨震摇了摇头道:“政委,你得意思我明白。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能保存自己有生力量这才在如今这种敌强我弱的情况之下,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
“但是政委,修建这些工事并非是我要死守一地。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茂密的植被的确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地,但也给rì伪军的偷袭提供了不少的方便。良好的植被遮住的不单单是rì伪军的视线,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同样的结果。”
“有了这些工事,就算是小鬼子摸到我们面前,我们也可以有一战之力,至少可以支撑到寻找到有利的突围时机。若是没有了这些工事,一旦小鬼子偷袭,我们就陷入了被动了。夜战,尤其是夜间仓促应战,无论是对于我们来说,还是rì伪军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事情。”
“就算退一万步说,小鬼子没有摸到这里,这些工事在这里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不也锻炼了部队土工作业的能力。除非我们一直想就像现在这样总是隐蔽在深山老林之中不出战,否者这些部队都早晚要学习。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还不如早做一些准备。”
说罢,杨震转过头对着身边的郭炳勋道:“老郭,这些工事修完之后,命令各连都要将交通壕修建到自己的营房,而且不能只修一条交通壕。每个连都至少要修建两条,别到时候让人家堵到营房中。”
“另外,已经完工的工事,每个连都要按照自己所担负的作战区域,以排为建制每天都要派出值班部队。尤其是主工事,至少要派一个加强班。告诉各连连长,要注意部队的轮换,不要让部队产生疲劳的感觉。”
郭炳勋点了点头道:“我看可以。不单单是各连要派出部队,我看咱们几个人是不是也轮一下班,每天晚上在指挥部都要留一个人值班?”
听到郭炳勋的建议,杨震微微愣了一下后,不禁暗骂自己居然如此的大意,连主要指挥员值班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疏漏了。只想起布置值班部队,却把主官值班的事情给忘记了。若不是郭炳勋提醒,自己到现在恐怕还没有想起来去弥补这么大的一个疏漏。
对于郭炳勋的建议,杨震点点头道:“这是我得疏忽,早就该办理了。这样,王副参谋长还没有回来。就咱们四个人先轮换值班,每人一替一天,今天先由我来。”
说到这里,杨震看着已经逐渐成型的工事微微的叹了一小口气道:“我们还是缺乏器材。若是有足够的地雷,在阵地外围撒上一圈,甚至几圈,我们的安全系数会大大的增加,也会大大的节省下jǐng戒的兵力。另外,要是有足够的电话就好了,这样各个阵地之间的联络也方便的多。”
曾经在后世刚参军时,几次去过驻地荣军院做义务劳动的杨震曾经与一个当年两山轮战时候下来的伤残军人聊了很多。他曾经听那位伤残军人说起过很多他在两山战斗的经过。
对于那位曾经在后世八十年代被整个中国瞩目了整整十年的山峰上作战近一年时间的伤残军人来说,那座山上给他留下的最难忘的印象不是缺水,也不是敌我双方对抗的密集炮火,而是那山上数不清,直到杨震丢掉军籍,回到这个时代时也没有能完全排清的地雷。
当时这位被遍布那一片山区的地雷炸得由原本一米八零身体做完手术后,却急剧萎缩成一米零八的伤残军人曾经告诉过杨震这个菜鸟新兵,在那座山上对抗的敌我双方布下的地雷种类、花式,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而单位雷区数量之下,完全可以称之为世界之冠。
敌我双方甚至在某些重点地区曾经整箱、整箱,甚至用火箭布雷车成车皮的倒。而那些地雷在南疆亚热带丰沛的雨水冲击之下,是会移动的,鬼知道会跑到那里去。就是明明白白已经扫过雷的后方,一场大雨过后,这地雷也不在少数。
那位伤残军人曾经告诉过杨震,他们团一个工兵连,上去的时候是满编的,等下来的时候除了伤亡与残废的,完整下来的凑不足一个班了,所有的伤亡都是在排雷的时候被地雷炸的。
其中除了极个别幸运的成了伤残之外,绝大部分都是牺牲了。而在战区,很多的伤亡都与地雷有关。尤其在后期,我方在炮火上占据绝对优势后,几乎大部分伤亡都是地雷引起的。
至于他自己,负伤是在一次越境侦察的时候,一个战友因为行军囊在出发之前没有弄好。在半路休息的时候,在重新背的时候因为动作过大,碰响了挂在旁边竹子上得诡雷。而与这颗布置的极为诡异的地雷相连的还有爆破筒、集束手榴弹和至少五六颗同样的地雷。
整整一个侦察班,几乎一枪未放,甚至还未与敌遭遇,便被连环雷炸得失去了战斗力。除了那个战士当场牺牲之外,其余的人全部负伤。当时伤势最轻的他更是在抢救战友的时候又连续触响了两颗地雷。而休息的那片地区是经过工兵扫过雷的。
他甚至至不知道自己触响的地雷,是自己人埋设的,还是对手埋设的。因为在经过中国几十年的举倾国之力援助后,对手手中也有不少当时中**队装备的制式72式反步兵地雷和手榴弹。
从那以后杨震对地雷这种杀伤力虽然在武器之中算不上大,但是在作战之中,尤其是在防御战之中却效费比极高的武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被选入特种大队之后,他对这种甚至可以说有些缺德的武器的兴趣就更大了。在几次他参与的秘密行动之中,他最喜欢用的武器便是各种各样的地雷。在特种大队,他曾经因为有这个爱好以及布雷手段的花样繁多,被人称做雷王。
回想起以前自己手头上可以利用的各种资源,杨震叹了一口气。手头上那点缴获的rì式地雷早就已经用光,现在自己手头之上这种防御战极佳的武器,自己却是一枚没有。
看着忙碌的战士们,思及后世地雷在两山轮战之中发挥的巨大作用,杨震下了一个决心:“等有了一定的条件,自己一定要想法子弄一个修械所。就算不能制造步枪、弹药这种高科技玩意,但至少要能维修战斗中损坏的枪械,还要能造地雷、手榴弹。尤其是地雷,有了这东西,打伏击的时候会事半功倍的。”
想到这里,杨震转过头对跟在身边的郭炳勋道:“老郭,咱们得想法成立一个最好有一定生产能力的修械所。否则在战斗中缴获,以及我们自己打坏的那些损坏武器都只能白白的丢掉。”
“另外,自己手头有一个有一定生产能力的修械所,我们可以大量的制造手榴弹、地雷,以及复装弹药。最起码可以解决我们部分弹药来源的问题。尤其是地雷,我们现在若是有这种在防御战中效果极佳的武器,在阵地周围布置上一圈或是几圈,作为一种必要的防御手段,可以大大的节省我们的兵力。”
闻言,郭炳勋点了点头。他也认为随着部队的扩大,成立修械所很有必要。几次作战,几乎在每一次战斗后都能缴获到一些被打坏得武器,自己部队每次也都有战损武器。
而这些武器很多只需要简单的修理,便能再度投入使用。但自己部队没有人会维修军械,很多缴获的武器在只有轻度损伤,却无法修理的情况之下被破坏后丢掉。这样会造成极大的浪费。
而且随着部队的不断扩编,弹药使用量会越来越大。只通过缴获的手段,使得弹药来源的渠道太过单一。而且有很多时候,缴获的弹药不见得能弥补消耗的。若是自己部队能够复装一部分子弹,缴获的原装弹药只供给机枪使用,那么会大大的降低作战的成本。
对于手榴弹也是一样。出身于川军这种火力贫弱的军队的郭炳勋对手榴弹这种可以有效弥补近战火力不足的武器,也于大多数与他类似出身的人一样,有种特殊的偏爱。当年川军的马尾手榴弹这种生产简便的手榴弹可算是对他印象深刻。自己有了修械所可以制造部分手榴弹,同样比单一靠缴获要稳当的多。
于杨震所说的地雷,他却显得很是有些不以为然。在郭炳勋看来,地雷这东西在进攻战的时候基本无用。而在防御战之中,除了固定防御之外,其余作战作用并不是很大。
绊发地雷需要用时挂弦,否则很危险。而压发的地雷又很容易引起误伤,至于电发的地雷,这种东西在国内还是很少的。在山地作战,尤其是相互偷袭机会很大的情况之下,地雷这种武器并不算是最佳的手段。因为无法保证他不会误伤自己人。与其将希望放在地雷之上,还不如多想想办法,怎么将工事修的更完善一些。
不过虽然对杨震语气之中重视地雷赶到不以为意,但对于杨震提出成立不单单有维修能力,还要有部分制造能力的修械所一事,郭炳勋却很赞同。
听着两个人关于成立修械所的谈话,一边一直没有出声的李延平突然插嘴道:“你们说起修械所,我想起在北满活动的十一军在富锦与桦川交界的七星砬子山中有一个小型的兵工厂。”
“那里不单单能维修各种轻武器,还能复装子弹,甚至还能制造部分武器。他们有了这么一个兵工厂,给十一军,甚至三路军作战带来极大的方便。最起码,弹药缺乏的情况要比完全要从敌人手中夺取的其他部队好的多。只可惜离我们太远了,路上敌情又很复杂。否则,我们那些损坏的武器可以送到他们那里维修。”
杨震点点头道:“是啊,有了能维修、制造武器的兵工厂或是修械所,对于我们来说在弹药上带来的压力大大的减轻了。可这建立一个修械所需要的不单单是机器设备,还需要人才,尤其是熟练的工人,这可很难寻找。”
正说着,杨震看到小虎子拎着几个饭盒上山来寻自己几个人,低头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后,才发现晚饭的时间到了。
杨震笑了笑对着几个人道:“不过困难归困难,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去解决的。事在人为吗?只要我们努力,我想会有办法解决的。现在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在走走,看看工事那里还有不足的地方。”
只是杨震几个人刚刚端起饭盒,山下却突然传来了争吵声。杨震看着山下正围着送饭的炊事班争吵的战士,而几个负责的连排长明显有些弹压不住的情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将饭盒往小虎子怀中一塞几步走下了山。
看到杨震的到来,刚刚还争吵的很欢的几个战士都闭上了嘴。而炊事班长有些委屈的看着杨震道:“司令员,您给评评理。战士们都说这几天又是训练,又是修工事,只吃这些实在有些不抗饿,想要吃些荤腥。”
“我也知道战士们说的在理。这训练我们炊事班的人也要参加,强度大,这我知道。天气又一天天转凉,没有荤腥扛不住饿,这我也知道。可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我到那里给他们寻找荤腥去?”
“这段时间您不让打猎,缴获的那些肉罐头又除了伤病员之外,一律不许动,我现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没有办法。就这做汤的蘑菇和木耳,还是我们炊事班的人员在忙碌之余上山采的。”
“战士们说饮食不好,这我可以理解。咱们手头上得东西毕竟有限,怎么换法子去做,也都是高粱米饭、咸菜疙瘩,就是连土豆、白菜都没有。可他们不该说我喝兵血,好吃的除了给首长外,自己独吞,却克扣他们。”
这个炊事班长的话音刚落下,一边的一个战士站出来道:“司令员,不是我们找他们的麻烦。可情况您不知道,这一天俺们又是训练,又是修工事,又是学写字的。咱们都是庄家人出身,累咱们到不怕,可这训练又累,肚子里面又没有荤腥,实在受不了。”
“司令员,俺们没有办法和您比。您和几位首长虽说与我们一样都跑五公里,可您身上只带一把小枪。我们可是步枪加上弹药,得有几十斤。抗重机枪的弟兄更是一挺机枪就近百斤重。这早上吃点饭,一个五公里下来,就全空了。”
“您和几位首长是长官,吃罐头、还有喝那什么nǎi粉,有荤腥。除了五公里之外,又不参加其他训练,不修工事,自然不觉得怎么样。可我们实在是受不了。”
“过去没有参军之前,在地主家扛活。一到秋收的时候,不管再抠门的地主家也要顿顿有肉,高粱米饭、大饼子、大豆腐管够。到了部队上,这训练加上修工事,比在地主家扛活还累,可天天就那么点粮食,又没有荤腥,这实在受不了了。”
“部队上的粮食有限,不能敞开了吃,这我们知道。可仓库里面缴获了那么多的罐头,他为啥不给大家吃,还说这是您的命令。他这不是喝兵血是什么?”
这个战士的话音落下,杨震还没有怎么样,他的连长在听到自己部下的战士在司令员面前闹事,甚至将矛头指向了司令员、政委等几位首长,这脸上却是有些挂不住了。解下了武装带就要上前教训一下这个兵,让他知道什话该说什么不该说。
见到这个连长举着武装带要打那个说话的战士,杨震立即厉声制止道:“你要干什么?战士想不通,向我们反应问题,这是正常的,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条例中再三交待不许体罚战士,你都忘记了?”
喝止住这个连长的举动后,杨震转身过来对那个战士以为围在自己身边的所有战士道:“训练强度大,伙食跟不上,让大家挨了饿,这是我这个做司令员的疏忽,想的不周全。我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了。”
“你们反应问题,这不是毛病,毕竟皇帝还不差饿兵吗。但你们不应该与炊事班的同志争吵,更不应该去指责炊事班的同志克扣你们、喝兵血。”
“你们要训练,他们同样要参加训练。你们训练完了修工事,他们训练完了要准备上千人的饭菜。到了晚上你们休息的时候,他们上山采集蘑菇、木耳,想法子给大家改善伙食,你们想一想他们是不是比你们更累?”
“况且炊事班的同志没有说错,罐头除了伤病员之外,不许动的命令是我下的。因为我们还没有到最艰难的时候,那些罐头暂时还不能动。伤病员是因为他们要恢复伤势,比我们更需要营养。至于我和其他首长吃罐头、喝nǎi粉的事情,我相信还是眼见为实好一些。”
说到这里,杨震走到放置伙食的几个大筐面前看了看筐内和自己饭盒内一样的参了黄豆的高粱米饭与咸菜疙瘩,还有大锅中的蘑菇汤后,转过头对着跟在自己身后正捧着几个饭盒的小虎子道:“你把我和政委、参谋长的饭盒给大家看看。看看我们是不是做到了说的那样官兵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