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帅怎么样了?”王承斌压低声音问道。
警卫员一脸的凄苦:“我们也不知道,玉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已经三天了,不声不响,我们也不敢进去。”
“糊涂,要是玉帅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能负担的起么?”
说话之间,王承斌带着几个人直接冲到了吴佩孚的房门之前,刚想要去开门,突然房门被猛地推开,一脸胡茬的吴佩孚从里面走了出来,两只眼睛血红着,脸色十分憔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大帅,您这是怎么了,弟兄们还都等着您给拿个主意呢?”
吴佩孚摇了摇头:“以后别叫我大帅了,再也没有什么吴大帅了,既然曹帅已经通电下野,我也一样。”
王承斌一听吴佩孚要辞职,顿时眼睛瞪得老大:“大帅,虽然眼下局势不好,但是您也不能不管弟兄们啊!十几万的弟兄,要是没有了您这个当家人,我们这可怎么办啊?”
吴佩孚苦笑了一声:“这三天啊,我想明白一个道理,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从清末开始,老百姓也受了不少苦,也该真正统一了,要是还恋栈不去,那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了!”
自从南省宣布联省自治以来,吴佩孚就是曹锟极力邀请的一支力量,可是吴佩孚却迟迟没有南下,他的心中也十分焦灼。摆在眼前的可能是最后逐鹿天下的机会,如果坐视奉军拿下了江浙,那等于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全都掌握在了奉军的手中,统一的大势就不可逆转了。
按照道理,吴佩孚必须要放手一搏。可是吴佩孚也清楚,这次联省自治,背后就是英国人在策动,无非想要借机割裂中国。一旦南下,就彻底成了列强的走狗,这辈子也洗脱不了自己的恶名。
而且吴佩孚也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奉军敢和洋人拼命,他却只能摇尾乞怜,就算侥幸成功,偏安一隅。当一个儿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况且吴佩孚对奉军的实力还是有所了解的,幻想凭着英国人的支持,就能和奉军抗衡,这绝对是痴心妄想。而且事实也证明了吴佩孚的判断,的确还没用奉军真正出手。只是把英国的爪子打断。南省就已经土崩瓦解了。
看到了这个局面,吴佩孚也清楚,大局已定,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了,他看了看王承斌,然后又说道:“张廷兰这个人还算宽厚。虽然有些方面要求比较严,但是好歹也是一个开基立业之主,跟着他混,说不定还有机会名标青史。你们老实听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王承斌听到这里,突然脸色也凝重起来,沉着脸问道:“大帅,您当真就要放手了?”
吴佩孚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这么做,其实也是给弟兄们留一条后路。”
“大帅,您要是真的为了弟兄们着想,就该舍命一拼,如果赢了,那就是天大的富贵,连拼都不拼,就拱手把天下送到了张廷兰的手中,这是懦夫!”
吴佩孚一听王承斌的话,也感到了一丝不对,紧紧盯着他:“你什么意思,难道想造反么?”
王承斌冷笑一声:“不是我们想造反,而是你吴大帅不想干了,我们自然要换一个别人了!”
说到这里,王承斌猛地一挥手,就有二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冲了过来,在他们中间,还有五六位直军的宿将,也都是吴佩孚的老部下。一看这些人意图不轨,吴佩孚的眼睛像是刀子一样,扎在了这些人的身上。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要造反不成?”
一师师长彭寿莘站了出来,微微一笑:“玉帅,您也说过,不到最后时刻,不应该轻言放弃,奉军势大不假,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认输,总要放手一拼,既然您吴大帅不愿意带领大家,那我们就只能勉为其难。”
王承斌也说道:“玉帅,请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性命,如果成功了,您还是直军的领袖。”
“混账!”吴佩孚哪经过这种事情,眼眉都要立了起来:“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鼠辈,是想要把直军的家底全都败光么!”
“败光了,也好过被卖了强。”王承斌冷笑着摆了摆手,让人把吴佩孚拖下去,软禁起来。
几个人控制了吴佩孚,不过脸上还有些惴惴不安,彭寿莘拍着胸脯说道:“诸位,奉军实力强大不假,但是他们主力都在江浙一线,而且方泽公使已经许诺了,日本方面会提供鼎力支持,咱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王承斌也说道:“没错,放手一拼,赢了天下都是咱们的,输了大不了流亡日本,总之不能白白的就放弃了!”
……
对于河南的变化,张廷兰一点都不清楚,他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东南,放在了英国和日本上面。干掉了英国舰队,让张廷兰松了一口气,但是顺带着把出云号也给弄沉了,这就让张廷兰有点窃喜,又有点担忧。
窃喜的是这艘后世臭名昭著的军舰终于沉没了,不是号称不沉之舰么,现在一看,不过是后世缺少有效攻击手段而已,不然早就弄沉了。
可是喜悦之后,又来了麻烦,光是英国一国,张廷兰吃准了英国人不可能远渡重洋,因此打了也就打了。可是日本人近在咫尺,如果英国和日本手拉手,对中国来说,可不是一个好事情。
甲午战争的时候,就是英国人在背后充当老板,日本人充当打手,把北洋水师给断送了。张廷兰倒不是担心重蹈李鸿章的覆辙,而是不想在没有准备充分的时候,就贸然和日本开战。
现在江浙一带已经到手了,如果给自己三五年的时间,中国的经济总量至少能成长一倍,工业产值也能增加一倍以上,到那时候,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现在还是以发展为核心,再继续打下去,真的要动摇中国的根基了。
掰着手指头算算,其实距离关东大地震只剩下半年时间了,只要这半年不开战,日本就要全力去挽救地震损失,中国就能获得一个太平的发展时期。
与其让日本的财富消耗在中国战场上,还不如损失在地震之中呢,前者可是要中国士兵的生命,后者则是一点损失都没有。张廷兰想到了这里,就把外交部长顾维钧叫了过来。
这些天以来,顾维钧几乎昼夜不停,不断的和各国交涉,他也是刚刚和日本人谈完,才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副总统,日本方面要求我们赔偿损失,惩办肇事者,并且保证他们在沿岸的航行自由权。日本公使芳泽谦吉还威胁说如果不同意,日本就会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
张廷兰微微哼了一声:“我们已经事先通报了各国,日本军舰擅闯交战海域,并且首先向中国战机开火,我方击沉日本军舰是完全合情合理。不过顾忌到中日两国的友谊,我们可以给予适当的经济赔偿,不过别的条件,一点都不能答应。”
张廷兰说完之后,突然发现顾维钧的神色有点异常,就笑着问道:“少川,你有什么想法不成?”
顾维钧摇了摇头:“副总统,这有点不像是你的风格啊,怎么还答应给日本人赔偿啊,他们本来就没安好心,挨揍也是活该。”
“哈哈哈,少川,你是搞外交的,怎么比我这军头戾气还重啊,现在还是要集中主要精力,去对付英国人,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你可以告诉日本方面,如果他们接受谈判,我们可以适当供应茂山铁矿的矿石。”
张廷兰十分难得向日本人抛出了一个香饵,不过这个香饵怎么看起来都有点别扭,要知道茂山铁矿原本是朝鲜境内的,结果日本人没有利用起来,反倒让奉军给抢去了。
其实自从知道了茂山有大规模的露天铁矿之后,日本国内沸反盈天,甚至有人叫嚣着要再和奉军打一场,把铁矿抢回来。
“副总统,能得到铁矿石,日本肯定会老实起来,不过这是不是有点不妥啊?”
“你是想说这是资敌吧?”
顾维钧微微点点头。
张廷兰笑道:“国家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就算是真正的敌人,只要没有开战,就要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吧。而且把铁矿石的供给掐在我们手上,也等于多了一张牵制日本人的牌。”
自从奉军将英国舰队击沉之后,长江之上,原本横行无忌的列强军舰全都灰溜溜的撤出了长江,虽然英国人叫的震天响,但是也仅仅是停留在口头上而已,他们已经没有力量扭转大势了。
杨宇霆率领着大军,渡过了长江,兵不血刃的占领了南京,南省选出来的草台班子也早就星落云散了。
就在杨宇霆进入南京之后,张廷兰再一次到国会发表了一份演说:“中国不可能永远匍匐在列强的脚下,那些强加在中国身上的不平等条约必须予以修改,英国作为第一个撬开中国国门的国家,废约行动,就应该从英国人身上开始!”
“从现在开始,满清同英国签订的所有不平等条约全都无效,中国愿意在平等和尊重的基础上,重新同英国建立外交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