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尴尬的诡异的沉默了好一阵。低垂着脑袋的方如诗缓缓抬起头,凝视了梦同学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作出了最终的决定,站了起来,移动脚步,便是准备要往外边走去。
一直默然无语好像座塑像一般的梦同学忽然拍桌而起,撂下那么一句“如果你胆敢离开雁荡山,我把天山给平了,哼”!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饭厅,连个拒绝的机会都不给方如诗。
方如诗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噙着泪水,委屈的道:“你如此霸道强迫人家,不知道勉强是没有幸福的吗?”
她旁边的于谦宝幸灾乐祸的“嘿嘿”一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三少的,岂有不知,数天下霸道、无耻之流氓大者,非我们的三少莫属!这能怪谁,只能怪你自己遇人不淑喽。”
方如诗气道:“你再说风凉话,我让你再尝尝我天山剑法的厉害!”
于谦宝伸出一根手指头勾动着,道:“来呀来呀,小女子正好好久没有被三少‘治疗’过啦,就等着你赐给我机会呢。”
彩蝶闷闷道:“我更久好不好?”俞玉道:“还是婉儿姐幸运呀”
除了方如诗,其余众女都点头同意,满脸羡慕的看着马婉儿,看得马婉儿粉脸绯红,恨不得脚下有道地缝好钻进去。
她呐呐道:“你们别误会呀,我们沿路是很纯洁的好吗。”
众女同时竖起中指异口同声道:“切!”
只把一旁的方如诗看得目瞪口呆,敢情,掉进了一群色女里面去了啊!
她不由悲愤莫名道:“你们,真真是无耻之极!”
众女大笑了起来,不以为耻,反而为荣,俞玉笑道:“谁叫咱们的大官人是我们浪涛主流呢,他都那么无耻流氓了,我们倘若不随波逐流,岂非大逆不道,有干天和?”
方如诗叹息道:“可以把流氓无耻说的如此清新脱俗正气凛然的,我算是彻底服气啦。”
众女又是一阵欢笑。
马婉儿正色道:“群湘姐走进我们的大家庭也有些时日啦,却还是和三少清修之中‘守身如玉’,我的意思,是让他们今天结的善果,你们有意见么?”
谢群湘美艳的娇脸一红,羞涩的低下了头,但是,垂下头的那一刻,眼神里面,尽是欣喜与感激。众女皆点点头,彩蝶道:“婉儿姐,无如,咱们做一张大大的床,把三少往床上一扔,然后,我们一起上,好生泡制他,好不好?”众女巨汗,连仙子都忍不住摇头叹息道:“彩蝶,你中三少的毒害太深啦。”
崔罗莎倒是一脸坦荡,充分展现了苗家女子的豪放和洒脱,叫嚣道:“彩蝶妹子,只要你敢做出来,我负责就是坑蒙拐骗偷,也必须把三少弄到床上去。”
俞玉笑道:“萨萨姐,你这话算是没说的,三少还用得你坑蒙拐骗偷?他是巴不得好吗?”
众女又是一阵嘻哈玩笑。
忽然,方如诗,崔罗莎,仙子,三女同时站了起来。
众人微微一怔,马婉儿道:“怎么啦?”
仙子道:“好像有一个武功极高的客人上山来了。”
崔罗莎点点头道:“既然两位姐妹都听出来了,想来不会失误罢,走,我们出去看看是谁。”
其实,今时今日,经过疗伤双修的于谦宝的功力也是远远超越了从前,但是,和仙子、方如诗、崔罗莎三女比将起来,究竟弱了一线,是以,她的触觉能力还是稍逊一些的,所以,当三女都有了一致的确认之后,她点点头道:“好像是妙玉师太一门的内功。”
方如诗目光一闪,道:“是的,正是西昆仑‘瑶池圣法’内功。”
众女眼神一黯,马婉儿轻轻一叹,道:“咱们有负西昆仑,既然她们来人了,当该好生接待一番。”
众女点头无语,皆是脸露感伤。
想当初,梦同学远赴扶桑,身犯陷阱,妙玉师太获悉之后,不顾一切的赶去扶桑,暗中追随,最后,为了保护梦同学,惨遭伊贺派门主藤田三郎之毒手,魂断异国。虽然,随后梦同学亲自出手将藤田三郎这个凶手碎尸万段,大仇得报,但是,妙玉师太的以身赴死之大爱大恩,又岂是因此消散?
实则,梦同学已经欠下了一份永远无法偿还的情债。
梦同学作为她们的男人,男人欠下别人的,她们也当该是义无反顾的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秋季的黄昏,山风稍见清冷。
远处山峦之间,夕阳将尽,天际那一抹残阳,殷红似血。
当马婉儿一众美女们匆匆忙忙快步走出梦府大门之后,皆是不由自主的齐刷刷愣住了,脸上皆露出震惊和诧异的表情。
但见,夕阳之下,梦同学与一位身穿淡灰僧袍的年轻女尼默然相对。
女尼姿色清秀,体态婀娜,倘若不是一身丘比尼装束,当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坯子,以她们的男人梦同学老少咸宜佛道通杀的一贯流氓作风,即便是说这个女尼被招惹了始乱终弃之后,愤然寻之上门来,兴师问罪,也不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女尼左手拿着佛尘,右手却抱着一个近将有一周岁的小娃娃——这岂非有图有真相,充分验证了梦同学曾经对人家犯下冲动的结果?
虽然,到了目前为止,女人们还未尝见过梦同学对哪个女人始乱终弃,但是,他整天东奔西跑,外遇从未断,有谁敢保证他不会是偶然一次的冲动,落下了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的过错呢?
倘若,梦同学知道这群女人如此评估他,估计,他决计不会等到彩蝶的大床做好就先一步把她们统统扔到一起,扒下她们的裤子,狠狠的揍她们的p股一顿。
幸好,总算还是有明白人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为她的男人洗刷冤情的——马婉儿惊异道:“那是妙清师太——妙玉师太的师妹呀。”
方如诗轻轻点头,道:“是,正是西昆仑紫烟神尼的另外一个弟子,妙清师太。”
彩蝶忍不住道:“她抱着的小孩是谁的?莫非是”
她想说的是很可能,这个小孩子是妙玉师太的,不过,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了。倒不是说妙玉师太和梦同学发生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而是,他们根本没有创造人类的机会。
每一次,他们二人都是从相见到离别来去匆匆,而且,即便是按照这个小孩子的年岁推算,如果妙玉师太当真怀孕在身,期间也是呆在她师父紫烟神尼身边,以紫烟神尼的脾气,她的子弟未婚先孕,还不打上梦家来啦?!
那么,这个小孩儿究竟是哪个女人的呢?
或许,这小孩儿习惯了清净环境,咋见如此多人,不由小嘴巴一扁,哭了起来。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某种骨r相连的牵引,梦同学心头忽然一痛,脚下忍之不住往前移动过去。妙清师太低头看了小孩儿一眼,低声哄着:“小安乖乖,我带你来找你爹啦。”
小孩儿似乎一愣,停住哭泣,转动黑白分明的眼珠儿,看着梦同学,清脆的声音小声道:“我爹?谁是我爹?”
梦同学已经慢慢走近前来,仔细端详小孩儿的小脸,俊秀之中,隐隐重影着一个刻骨铭心的影子。他的心猛一颤,柔声问道:“孩子,你妈妈呢?”
小孩儿眨动小眼睛,道:“你又不是我老爹,干嘛要告诉你?”
妙玉师太道:“小安,他正是你爹。”
“真的!(真的)”
一大一小二人同时看着妙清师太,问道。
妙清师太点点头,道:“你娘都相信于我,你怎么反而不信了呢?”
小孩儿清脆道:“我看你愣是看着他,别不是给迷住了,然后随便找个理由把我搁下了,也是说不定的。”
梦同学和妙清师太大汗。
妙清师太板起脸道:“话,他是我姐夫,我怎么能”
小孩儿这才“呃”了声消停下来。
梦同学看着妙清师太,迟疑道:“妙清师太,他妈妈是”
妙清师太缓缓道:“郭玉——”
尽管,梦同学不停的猜测,甚至,在小孩儿的脸上看见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深深爱着的女人的模糊影子,但是,究竟是猜测是一回事,获得确定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的身躯猛一震,眼神之中,再不能掩饰,满溢出浓郁的伤痛。
小孩儿吃惊的看着他,似乎被他老爸的痛苦眼神吓倒了,扭转小脸伏靠在妙清师太的香肩哇呜大哭了起来了。马婉儿等众女听说是梦同学和郭玉的孩子,惊喜交集,当下立刻快步围上前来,纷纷伸出手来,要来搂抱这小孩儿。
哪知,小孩儿谁都不理,一双小手向梦同学伸出,分明是最终还是选择了他的老爸。
梦同学呆了呆,然后,硬是挤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伸手把他抱了过来,柔声道:“你娘呢?”
小孩儿歪了歪小脑袋,想了想,道:“她说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很久很久才回来的。”
梦同学心窝又是猛一痛,抽搐的痛,手上一抖,几乎把小孩儿掉下去了,幸得小孩儿反应灵敏,双手环着他老爸的脖子,才不至摔跌。梦同学心神迅速回归,把他抱的更紧了。
实际上,不怪的梦同学心痛失神。盖因,弥留托孤之人,最常使用的欺骗手法,便是欺骗小孩儿他(她)去某个归来无期远不可及的地方。
显然,郭玉再次复制了历史长河之中的一个美丽的谎言。
偏偏,妙清师太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我想过去祭拜一下我的师姐。”
梦同学轻轻点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跟随过去,只是抱着他的儿子,望着天际边的一抹残阳,怔怔的发呆。
妙清师太临去之末,向他匆匆一瞥,眼里极快的闪掠过一丝疼痛,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是一言不发的,跟随几个女人向后山行去。
梦同学的身后边,只留下马婉儿、仙子和崔罗莎三个女人,却也是默默无语。
小孩儿伸出小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脸,仰起小脸蛋看着他老爸,轻轻道:“爹,娘是不是在骗小安呢,她不会再回来了呢?”
梦同学竭力隐去脸上的悲痛,挤出一丝笑容,柔声道:“你娘当然不会骗你的。嗯,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孩儿道:“梦万安。”
梦同学轻轻地,仿佛喃喃自语:“梦——万——安”
了,她希望我一生平平安安就好啦。”
梦同学近乎梦呓一般轻轻道:“平平安安”
小孩儿问道:“爹,我这名字好听吗?”
梦同学微笑道:“当然好听,简直是棒棒哒。”
小孩儿一脸懵的,好不奇怪的看着他老爸,惊奇道:“爹,棒棒哒是啥个意思?”
梦同学微笑道:“就是非常好的意思。”
小孩儿恍然的“哦”了一声,指着马婉儿三女道:“爹,她们是娘所讲的,她们都是我的姨娘吗?”
梦同学转过身来,道:“是的,不单这三位是你的姨娘,刚才那些都是。”
小孩儿道:“她们都会好像我娘一样疼小安吗?”
马婉儿等三女连忙点头,马婉儿柔声道:“那是当然。小安那么乖,我们大家都疼着呢。”
小孩儿愉快的笑了,道:“好呀好呀,娘回来之后,小安一定告诉她,姨娘们都疼小安呢。”
马婉儿伸出双手,道:“来来,小安,让姨娘抱抱。”
“好呀!”
小孩儿转到了马婉儿的怀抱,扭过脸来对他老爸扮了个鬼脸,道:“姨娘抱抱可比爹舒服多啦。”
梦同学郁闷之极,道:“为什么?”
“因为,”小孩儿清脆的回答,“姨娘是美女呀!”
“额”
梦同学流汗满地。
仙子和崔罗莎也吃吃的笑了起来。
梦同学挥挥手,道:“好吧,你随你的美女姨娘们去玩吧。”
小孩儿道:“好的,爹,小安去玩啦哈。”
梦同学轻轻点头。
马婉儿、仙子和崔罗莎三女带着小孩儿转身回府。
梦同学也慢慢的转过身,迎着夕阳,慢慢的走着,走着,仙子和崔罗莎蓦然回头,但见,斜阳下面,梦同学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在缓慢的拖行着,居然,一丝诡异的孤独,漂流而过,让人分外心酸。
仙子和崔罗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无奈和心痛。
风儿拂过,梦同学的身子仿佛孱弱的弱不禁风了,随风晃动,一丝血y慢慢的从嘴角边慢慢的流淌而出
“郭玉”
他喉结滚动,似乎经过极力的抑制,从挤出了两个字,却仿佛受伤的野兽痛苦的呻吟,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面颊,湿了衣裳
遥远之处,妙清师太的窈窕身影站在那儿久久不动,怔怔的望着那个受伤的的男人,心窝一阵酸痛,轻轻低喃道:“师父,你不该让我来的”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