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风算是夜sè人家的熟客了,虽然从没消费过他们的“高端产品”,但和董老板的交情在哪儿摆着呢,压根儿不用这卡那卡的,脸就是识别卡,一进大厅马上就有一个笑颜如花的服务人员迎过来,轻生问道:“您是直接去老板办公室吗?”。
服务员也知道他们这些人在这个场合都避讳直接称呼官职的,要么称呼老板,服务员看着这熟面孔,直接就省略了称呼,直接称您了。
按照往常的规矩,江风不管是吃喝还是找董老板谈事情,只要是不宴请客人,就都去董老板的办公室的,但是很显然,今天不能这么样了,便笑道:“工商联在这儿不是有个晚宴嘛,我去那儿”。
“好的,您随我来,这边请”。小姑娘在前头带路,江风跟随上楼,到了四楼的宴会厅,推开门人头攒动,一派安乐祥和的气氛。江风一进门就备受瞩目,第一,这身制服太过笔挺亮眼了,和市政系统的完全不同,不管是颜sè面料还是服饰样式都新cháo许多,再配上江风人高马大的身板子,小伙子长得虽然不敢说多英俊,但总归是气势十足,小伙子离风度翩翩还有一定的距离,但锐气逼人到是恰如其分!。
江风随手拿过一杯酒,在人群里找到包广志的身影,随意的走了过去。既然来了,当然是要和一哥报道一声儿,这是基本礼貌嘛。
包广志正在和一个戴眼镜的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谈笑呢,江风怎么说也是在市委大院里混了一阵子的人,当然认识这个领导。市zhèng fǔ主管招商引资和外贸的副市长刘连志。
老包也马上要提副市长了,和刘连志基本平级。甚至在实权上还能力压他一头,他们二人基本上是此次宴会的最高领导了。为什么说基本上呢,因为市政协主席也来了,他才是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但他是二线位置,远远不如这两位正当红。
等二人聊完以后,江风走过去,轻声笑道:“包局,我又又迟到了哈”。
包广志瞪了江风一眼,笑骂道:“你小子啊,跟我这儿检讨来了。不过态度很不诚恳啊”。
江风打哈哈,笑了笑没吱声。虽然年龄上来说,包广志比江风大了将近两旬,但是从位置上来说,江风是他的副手,所以检讨也不至于十分的低三下四,意思一下就可以了,虽然副手和一把手地位相去甚远,科具体到二人关系上。江风在市局不过是兼职,本职是保卫处的工作,保卫处也是省GA厅旗下地市级GA局的待遇,所以二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平起平坐的。
看着老包这样子。江风就想起早上在他家吃饭的时候,老包甩门而去走到大门口栽到雪堆里拖鞋都磕飞的狼狈样子,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老包从兜里掏出一份名单来。悄然递给江风,低声道:“这份名单上都是社会贤达。你想办法把他们聚在一起聊一聊,传达一下两会期间的一些社会治安防控的问题。具体的,你看着办就行”。
江风接过来纸条打开扫了两眼,顿时明白了这些所谓的社会贤达都有谁了,董其刚洪大勇名列首位,再往下江风还看见了几个熟人,比如青蓝区的赵老虎之流。
看着这幅名单,江风哑然失笑,包广志掌握的这份名单,把新城捞偏门的简直是一网打尽了。
江风还是那个观点,要说辖区的治安一把手不知道辖区内谁是刺头,要说派出所长不知道辖区内谁涉黑,那纯属扯犊子。
但是作为GA局长就一定能收拾这帮人吗?人家早都洗白了,是政协委员了,是人大代表了,想抓人,没那么容易。他们所拥有的财富和关系网所产生的巨大能量想掀翻包广志,不成问题。
不说旁人,就说新城最大的两个捞偏门的,董其刚和洪大勇,哪个不是在政界盘根错结?。无论是董其刚和洪大勇,实力远超包广志,说句不中听的,他们要想办一件事儿,包广志阻止不了,甚至让包广志丢帽子都是非常可能的!。
所以,包广志选择了谈,但是一个GA局长给一帮黑*社会头子开会,怎么听怎么滑天下之大稽,传出去,包广志哪还有脸做GA局长了?。再者说,他未必压得住人家这两位啊!。
所以,他指定了江风去谈,一来江风不是GA口一把手,不管结果如何,斡旋余地总是有的,第二,董其刚和洪大勇或许可能不给包广志面子,但是江风的面子,他们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包广志考虑,量他们也不敢不给!。
洪大勇背靠省zhèng fǔ老彭家,董其刚靠的是军分区老李家,都是省委决策层,而江风丝毫不输给他们,江风背靠段铁和齐岳北,同样是省委决策层,并且江风深得新城于掌门的青眼,更是新近即将上位的小周秘书长的入幕之宾,在上层的力量丝毫不输给他们。
另外,江风在朝,他们在野,事情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们是不敢乱动的,谋杀新城唯一在职的二级英模地市公安局副局长,这在华夏这个国度,必然举国震动,舆论大哗,说一句不好听的,秋后算账的时候他们也得跟着掉脑袋。
再者,新城上层都知道江风和董其刚过从甚密,让江风去和他们沟通,想必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有此几点可知,新城地面上,哪路在野的山大王敢不给面子?。
而且今天是宴会,属于非正式场合,不管说什么都不越位,这样的机会很难得,这就是为什么老包一定要江风来参加这个宴会的缘故。
江风把纸条折叠一下,塞到兜里,皱了一下眉头。撇撇嘴,轻声道:“知道了。局长,我尽量把这个事儿办好”。
“不是尽量”。包广志脸一板。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却铿锵:“是一定,是必须,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一定手段,放手去做,全局上下数千号干jǐng听你调动”。
看到老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顿时,江风也收起了轻视的心思。抬手敬礼,斩钉截铁的道:“感谢包局信任,保证万无一失!”。
“嗯”。包广志一张老脸上可算是露出了一点笑意,点点头道:“不要cāo之过急,去吧”。
“知道”。江风点了点头。
两人分开,江风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没几分钟,一个一身西服浓眉大眼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坐在了江风对面,把手里的酒杯往江风的杯子上碰了一下。轻声笑道:“江局长久违了啊,今天借董贤侄一杯酒恭贺江局长高升!”。
江风抬头看着此人,顿时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这位是谁。便轻笑道:“原来是洪先生,多谢洪先生吉言,。当是我敬洪先生一杯才对”。
来者正是洪大勇。洪大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放下手臂。轻轻晃动杯子里的酒水,侧头颇有深意的扫了江风一眼。探过身,轻声道:“过了,过了,看来官场果然是大染缸,江局长这样的人都能被磨去一些棱角,这可不像我一年多以前见过的江队长啊”。
“那时候太气盛了,多有得罪,还望洪先生见谅”。江风很江湖一般的拱手,掏出烟来递给了洪大勇一颗,自己也点上一颗,笑道:“前两天还和红妆处长谈起老先生呢,正想求红妆处长做个中人,与老先生同桌把酒呢,现在看来不用了,相请不如偶遇啊”。
“江局长无需多言,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都理解,再者说,不气盛,那还是年轻人吗?”。
“老先生胸怀让人佩服啊,我敬老先生一杯”。江风扬起手中的酒杯和洪大勇碰杯,两人又干了一口。
洪大勇放下酒杯,左右看看,这边说话没人能听见,便直接悄声道:“哈哈,前尘往事江处长无需挂怀,若真有心,不妨照顾照顾老夫的生意,一应规矩,老夫心里有数”。
他原本称呼江局长,突然改成江处长,要说这俩称呼都没错,可以通用,但在此刻说出来,分明是大有深意的,当然是侧重保卫处一干事情了。洪大勇在看管冯老七留下来来的不少野外散井,这个问题,正是保卫处的业务所在,正是江风的势力范围,洪大勇不在这个码头烧香,怕是不成。
江风皱眉,冷笑道:“老先生喝酒都不忘谈生意啊”。
面对江风的讽刺,洪大勇不以为意,挑眉笑道:“在商言商,卖什么当然吆喝什么,我这也是干一行爱一行嘛,倒是让江处长见笑了”。
江风不置可否,轻声道:“老先生jīng神着实可嘉,但有一点恕我直言”。
洪大勇一摊手,面sè不变,直接道:“江处长但说无妨!”。
江风道:“老先生的想法儿不错,但是你理解的规矩犯了教条主义的错误,世异则事异,人异则规矩也得改一改了,您说对吗?”。
洪大勇面sè一喜,他听出来江风的弦外之音了,他提出来的事儿不是不行,而是他开出来的条件江风不满意。好嘛,只要你有要求有规矩就好,就怕谈都没得谈,只要有规矩就可以有对策的嘛!。顿时,洪大勇积极回应道:“嗯,江处长说得有理,我这个赤脚医生医多少病人都是一副药,看来很容易出错啊,还请江处长示下,我现在该如何用药才能对症呢?”。
江风夹着烟抽了一口,侃侃而谈:“咱们新城以油立城,可以说,石油是咱们新城立城的根本,是今天新城一切经济社会发展的命脉所在,鄙人不才,蒙上边不弃,委以保卫处之任,可以说我的唯一职责就是如何保证新城的油少丢失一分,这是个难缠的活儿,想必洪先生能理解我的难处吧”。
对于江风的这个问题,洪大勇避而不谈,转而笑道:“于江处长来说。是难处,于我们来讲。是难缠,一字之差。千里之别!”。
洪大勇听出来江风的威胁之意了,他需要在一定程度上表明立场,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江处长有难处,你可以提啊,能帮衬的,该上货表示的,我们绝不含糊,但是如果你想让大家都喝西北风。那怕是有点太过难缠了吧!。、
“洪先生怕是曲解了我的意思了,还需稍安勿躁啊”。这要是放在以前,江风听到洪王八这种软硬不吃的话,早拂袖而去了,现在脾气都改老了。
洪王八修养倒是不错,被一个比他女儿还小不少的后生当面批评,他却不以为忤,反倒是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道:“那老夫就洗耳恭听了”。
“这个世界不是黑白两sè的,这个道理我明白。但是黑也好,白也罢,要有一个尺度,到位不越位。大家各得其位,这样才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如果是划分不清,那就难免有一个试探的过程。经历一定程度上的拉锯战之后直到找到平衡点为止,我这么说老先生以为如何?”。
洪大勇听江风如此说。心下倒是放心了不少,看来刚才只是条件不对江风的心。而不是江风要赶尽杀绝,只要是有办法就好,所以他自然是不可能反对江风的,便顺着江风的话头道:“江处长的肺腑之言,老朽深以为然”。
江风继续说道:“既然刚才说到了平衡点,所谓的平衡点自然是各有侧重,彼此尊重才能不冲突,老先生侧重的是低产量的野外散井,我侧重的是管线运输,只有管线都通畅了,我才能对野外的某些事儿不予理会,如若不然的话,产量上不去,我自然是要考虑其他的,老先生能理解吗?”。
一听江风如此说,洪大勇顿时喜笑颜开,这是江风在给他画圈了,这个圈就是不能动输油管线,这是江风的底线,而洪大勇恰恰是从来不做管线生意,这样一来,与他的直接利益并不冲突,便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请江处长继续讲,老朽自然是按照这个指挥棒走”。
“指挥棒倒是谈不上,洪先生高抬了”。江风摇了摇头,直接道:“老先生作为新城商界的社会贤达,觉悟自然是不低的,我相信老先生一定会配合zhèng fǔ行事的”。
既然彼此都有红线,那边好了,有的谈嘛,洪大勇心情也不错,笑吟吟的点头道:“那是自然,请江处长吩咐便是了”。
“希望老先生能帮忙维持输油管线通畅,尤其是野外输油管线的通常,栽阀这类事情,我相信老先生是不会做的,同样,也允许任何人做,我们处每天接到的栽阀举报,不下百余起,把好好的输油管线弄的千疮百孔,直接损失以百万计,间接损失已经到了无法统计的地步了,这样的事儿再不刹车,我的帽子就悬了”。江风端起酒杯对着洪大勇比划了一下,自己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突然面sè一整,直勾勾的盯着洪大勇,冷冷的道:“我是有心干一番事业的,谁要是让我出师未捷就丢帽子,我就要谁帽子底下的脑袋,觉得自己脖子够硬的,我往上撞好了”。
“感谢江处长据实相告,老夫在这儿表个态”。洪大勇直接道:“输油管线嘛,别的地方我管不了,市北区,农山区,六井区这些地方,我尽力周旋协调,必定让江处长放心,不牵扯处长jīng力,以便江处长养jīng蓄锐大展宏图。至于别的地方嘛,请恕老夫无能为力了,这一点还请江处长明察”。
“明察不明察的就不用说了,老先生的话,句句我都是深信不疑的”。江风沉声道:“老先生的为人我也是相信的,老先生也是咱们新城老牌的社会贤达了,也犯不着在这事儿上诓骗我”。
“处长气度宏大,雅量宽仁,老朽佩服不已啊”。洪大勇半真半假的感慨了一句,接着道:“都说士别三rì刮目相看,江处长今rì早已大不同于往昔,如此这般刚柔并济,前途不可限量啊”。
“老先生过誉了,过誉了,这样的话不可多言啊”。江风一拱手道:“老先生一如我料想的深明大义,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一事请求老先生帮忙,还望老先生能多多帮衬啊”。
“江处长严重了,不管人财物,江处长但凡看上哪一点了,吩咐便是了,看我表现即可”。大事谈完,洪大勇也忘了老夫老朽的称呼了,他觉得江风难得不较真了,算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所以直接自称我了。
其实他心里清楚,江风之所以给他面子,给的不是他的面子,是给彭家面子,再往具体说,是给彭家的掌上明珠林红妆一份薄面,既然人家都如此给脸了,再不兜着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既然洪先生如此说,那我不客气了,自然免不了麻烦洪先生一番了”。江风说不客气,实际上还是客套了一番,随后问道:“市里面要开两会,省里面也要开,这些洪先生都知道吧”。
“这个嘛,当然知道了,老夫忝为政协委员,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请恕老夫开一个玩笑,莫不是江处长有什么提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