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中,一个黑影由远至近、由小到大渐渐的浮现了出来。
踏出浓雾,格尔看着眼前的那高耸的白石塔楼,他的脸色异常凝重。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当格尔第一次试图沿着直线并且成功的走出迷雾后,他的眼前就是这副场景。
白石筑造的方形塔楼威武雄壮,每两层为一截,一共六层三截,从下至上逐截同比例缩小,塔楼的表面刻着繁复而又密集的纹路,就算在黑夜中也闪耀着柔和的光芒。
脚下则是塔楼所属的巨型广场的地面,由精致的黑色大理石和白色云石铺设而成,每隔十多米就树立着一座精美的雕像,有骑着战马的战士,有捧着书本思考的学者,也有各种狰狞凶恶的猛兽,种种雕像不一而足。
格尔尝试着去触摸了几个雕像,冷冷的硬硬的,完全是金属和石头的感觉,触感真实无比。
但是格尔可不会为这眼前的美景而产生任何正面姓的情绪。
在第一次从浓雾中出来看见这个塔楼后,格尔又从另外两个随机方向向着外面笔直的走出去,结果都和第一次一样,同样出现在这个塔楼的正前方。
“模拟之前的行进路径,进行播放。”
“行进路径模拟完毕,现在播放。”
格尔眼前的视野顿时一变,成为了完全由线条组成的三维立体图形,而其中一条加粗染红的直线正是他之前所行进的路径,从图上看,他刚刚一直在沿着直线向外走,没有任何偏移。
但是一直走直线离开还会回到这里的同样位置,这种现象已经不是可以用常理来解释了。
格尔皱了皱眉,环视了下周围,在左侧不远处的羊头人身的奇怪雕像上看见了一块熟悉的白色布条,那正是他在第二次离开前特地从自身外衣上裁下来并系在雕像上面的。
“发现什么异常了吗?”格尔在心底默问。
“未发现任何异常。”冷冰冰的机械声给了格尔一个让他不怎么高兴的答案。
扑哧扑哧……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翅膀扇动声传来,右边的雕像上飞来一只黑色乌鸦,停在雕像的脑袋上,红色的眼睛木讷的打量着格尔。
和之前两次一样,这是他每次踏出迷雾后第一个见到也是唯一一个能见到的活物。
这只乌鸦也不叫唤,只是就这么静静的在雕像上站着,安安静静。
格尔看了它一眼,不再理会,继续思考自己所面临的问题。
生物脑的分析基础完全来自于格尔本身的感官,也就是说只有格尔看见的、听见的、闻到到或者触摸到的各种身体的正常感觉才能提供出能够进行分析的资料,而现在他仿佛被什么神秘的东西牵引住一样,无论如何走都会回到这里,可他却又明明走的是直线,那么导致这种不合常理的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一种力量蒙蔽了他的所有感官,使他以为走的是直线,实际上只是在迷雾中绕圈圈。
诡异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广场,每一具雕像的面部都朝着格尔所在的位置,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他,又似乎在塔楼的门后隐藏着一张等待着他进入的大嘴,已经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这种绝对静逸的环境实在是让人感到头皮发麻,就算是坚毅如同格尔,也不自觉的走了两步,试图甩去这种重压在心头上的感觉。可就是这两步产生的细碎脚步声居然可以在这个广场中产生回音,来回荡漾,这就难免让人心头也跟着发毛了。
“既然你那么想让我进来,那我就来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毕竟格尔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既然后路已经被断绝,那么就一直往前,闯出一条生路来。
下了决心,格尔立刻抛弃了所有不必要的犹豫,沿着被雕像包围着的石子路,直直的走向塔楼。
吱嘎……
当格尔穿越过石子路,来到塔楼大门之前,那雕刻着精美羊头图案的黄铜大门仿佛有无形的手推动一般,带着令人牙颤的声音向着两侧敞开,对着格尔露出了空荡荡的大厅。
对这种情况格尔已经不以为意了,顺着敞开的入口走进了大厅,到处看了下。
什么都没有。
没有没有家具,没有装潢,没有地毯,甚至连吊灯和壁灯都没有,但是大厅里一点都不黑暗,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柔和白光将大厅整个照亮,把墙壁、天花板和地板上满满当当的由无数复杂线条构成的抽象图案照的纤毫毕现,有着一种神秘而又华丽的美感。
不过格尔没有心情去打量这个大厅中奇怪的环境,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到了大厅后方走道口的一个白色的虚幻人影上。
白色人影很像是一种图像质量极差的3d投影,面貌模糊不清,但能大致看出应该是一个穿着白袍的女姓形象,同时又飘飘荡荡的好像没有丝毫重量。
她看了格尔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格尔突然有了这种感觉,然后就看见白色人影飘入了后方的通道中,消失不见。
“调出从进入大厅到现在为止的视觉图像记录。”
“记录调动完毕,现在播放。”
随着冷冰冰的机械声,一副仿佛监控图像的方框占据了格尔视野的一角,一样的房间一样的灯光一样的纹路,唯独没有那个白色人影。
格尔将这个不过数秒的图影记录仔细的看了好几遍,但依旧是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这让他愈发产生了一种不安全感。
面对面的敌人再强格尔也不会畏惧,但这种完全超出于常识并且也从来没有遇上过的东西使他很难不产生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但逃避从来不在格尔的考虑范畴之内,既然对方已经释放了一个明确的信号,就是要他进入了那个通道,没有了其他选择的格尔再环顾了周围环境一眼,右手搭在了剑柄上,快步就向着走廊那边走去。
踏着光可鉴人的石质地板,整个大厅中回荡着格尔孤单的脚步声,仿佛整个塔楼里就剩下他一个人,空气中隐隐的弥漫着一丝死寂和压抑。
走廊和大厅一样,也没有任何家具和装饰品,同样有着不知从哪来的柔和光亮和繁复纹路,当格尔一进入走廊,他就看见了远处那白色的人影。
白色人影又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消失在了拐角处。
格尔没有犹豫,直接跟上,在拐角处又发现了白色人影。
白色人影很显然有意识的引着格尔沿在走廊转了好几个弯,最终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回头用同样的动作看了格尔一眼,然后飘入了房间。
格尔走到这个房间门口,房门是一种木材制造的,看起来很厚实,正半开着。
左手搭上木门,一种木材特有的细腻感立刻从手心传到了格尔的脑中。
稍稍用力,门就向着房内被推开。
这个房间是很简单的一个卧室,一张白色大chuang,一个单人沙发,一个高背椅和相应配套的书桌,角落里还有一个简易的立式衣架。
厚厚的粉色窗帘将硕大的落地窗遮的严严实实的,看不见任何外面的景象,书桌上有一盏油灯,配合着从走廊里泄露进来的光,将整个卧室弄得亮堂堂的,没有阴影。
但是,没有白色人影。
格尔微微考虑了下,跨步进入了这间卧室。
其他地方格尔在门口就能一览无余,所以直接走向了窗帘那里。
窗帘似乎是呢绒织成的,触感柔软,很有弹姓,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
一用力,窗帘顺着滑槽移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突然出现在格尔面前。
下意识的,格尔搭在剑柄上的右手瞬间发力,大半个剑身随即离开了剑鞘,但接着剑身又退了回去,再次和剑鞘合为一体,因为此时格尔看清楚了这对血红色眼睛的主人——那只之前停留在雕像顶部的乌鸦,而此时它正停在了和格尔隔着窗户的窗沿上,那床木讷的眼神依旧定定的看着格尔。
呼……
格尔吐了一口气,原本突然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嘎吱……
就在这个时候,格尔背后的房门突然传来了移动的声响。
豁然一惊,格尔猛的回头,看到刚刚还开到最大的房门居然关上了。
他几步跨了过去,抓住门把手就要将门拉开。但没有用,只有咔嚓声传来,一股强大的阻力从把手处传来,根本打不开,显然有东西在外面把门给栓住了,
格尔脸色一沉,下意识转身的向身后扫视,却发现原本窗帘被拉开处的窗户已经消失不见,竟然变成了一堵和周边没有任何两样的墙壁,墙壁上有着一个图案,赫然就是之前格尔所见的乌鸦,那血红的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仿佛闪着莫名的波光。
锵!
十字剑已经离开了剑鞘,在格尔手腕的灵活艹纵下,笔直的向着木门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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