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大灯晃得睁不开眼睛,倾颜抱着言言伸不出手,只能把脸转向一边,躲着强光。
她下意识往旁边闪躲了一下,想给车子让路,可车子却继续按着喇叭,并停在了她的身边。
“沈倾颜,上车!”冰冷的声音透过夜se传进了耳朵,一g寒意扑面而来,倾颜不由地愣住。
“还愣着g什么?没听到吗?”江郗城的声音紧跟再次响起,c促着她。
“……”倾颜下意识抱紧怀里的言言,不仅没有上车,反而后退了两步。
看到倾颜一脸戒备的模样,江郗城皱皱眉,直接下车,绕到她的面前,目光落在她怀里那张熟睡的小脸上,j乎是毫不犹豫地问道:“怎么?孩子生病了?”
“……”倾颜心里一紧,蹙着眉没有回答。
似乎不需要得到答案,江郗城已经知道了,他直接打开副驾驶的门,语气间带着一丝命令,“那还不快点上车?”
倾颜再次后退,直接说道:“不……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
此刻,她顾不得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楼下,只一心护着言言,只要江郗城一出现在孩子的面前,倾颜的神经就会变得异常敏感,从前如此,他拿了言言的头发去验dna后更是如此,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种担心,他会抢走她的宝贝。
“不必?”江郗城眯起眼睛,在夜se中,看不出他的情绪,声音变得有些凉薄,“那你打算怎么带他去医院?”
“这个不需要你劳心,我自会有办法!”倾颜坚持道。
“你的办法无非是打出租!”江郗城撇了下吲,“可是沈倾颜,你知不知道现在j点了?你这里很难打出租你知不知道?难道你就要抱着孩子,一直站在马路上吹风?你可以等,可言言的病能等吗?”
“……”倾颜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动。
江郗城不禁冷笑,“哼,我看,你根本不配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江郗城的话深深地刺激了倾颜,她眉宇一蹙,“你……凭什么这么说?江郗城,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就是你!”
“是吗?”江郗城亦不在意,“你若真的在意孩子,就不会考虑那么多,我问你,难道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带他去看医生吗?坐谁的车子又如何?你究竟在怕什么?
“……”倾颜沉默,她必须承认,江郗城说得都有道理,她之所不敢坐他的车子,真是害怕,尽管上一次的事情,侥幸隐瞒了一下,但江郗城一直是怀疑的,他现在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孩子,她总觉得,他是抱有某种目的。
可是,她确实已经顾不得了,以后要发生什么,那是以后的事情,当前,言言烧得厉害,她抱着他,已经明显感觉到,小家伙的身比之前还要烫,而且呼吸越发的急促,这让她的心跟着悬了起来,她知道,去医院已是刻不容缓,时间再也耽误不起了!
倾颜咬了咬牙,终于转身上车,江郗城细心地站在门边,直到看着她抱着孩子坐稳,这才关上车门,并快速地绕到副驾驶一面。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车厢里的气氛有些低沉,倾颜从上车开始,目光就一直停留在言言的小脸上,时不时地伸手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摸着她滚烫的小脸,她心急如焚。
突然,言言的表情开始不安起来,小小的身躯也在倾颜的怀里扭动着,一张烧红的小脸陡然变得苍白,吓得倾颜不禁惊声呼道:“言言,你怎么了?不要吓妈妈呀!醒醒……快醒醒!”
言言没有睁开眼,却是小脑袋一歪,一下子吐了出来,倾颜没有准备,呕吐物弄了一身一车座。
“哎呀,糟糕!”倾颜低呼了一声,“言言,你怎么样?你不要吓妈妈啊!”
江郗城回头看了一眼,p刻后,一g难闻的食物发酵味弥漫了整个封闭的车厢,倾颜顿时有些尴尬,“对不起……你把旁边的窗户打开吧!”
江郗城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不需要!孩子正发烧,不能吹冷风。”说完,他再一次加快了速度。
所幸,没用多久,车子就停在了儿童医院的门口,江郗城下车,快步跑到副驾驶的方向,替母子俩开了车门。
他想要伸手接过言言,却被倾颜躲过了,下车的时候,倾颜抱歉了看了看车座,“对不起,江郗城,把你的车子弄脏了,回头……我可以赔给你!”
江郗城的眉头压得很低,冷冷地看了倾颜一眼,“都什么时候了?我还会顾及车座吗?沈倾颜,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冷血的人?”
“……”
“把孩子给我吧!”江郗城朝倾颜伸出手。
倾颜神经一紧,“你要做什么?”
江郗城眉头紧缩,“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看你抱得吃力,想帮你!”
“……”倾颜目光微闪,“不,不需要!我没事!”
经过了上次的事,她还哪敢让他碰一下言言,若不是之前自己太意,留了他和言言独处,他也不可能得到言言的头发,更不可能去化验dna。现在若是让他抱,那岂不是再次给他创造机会吗?她绝不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江郗城当然知道她在防备什么,也没有坚持,只是陪着她一同进了医院。
挂了急诊,两人坐在诊室门口的长椅上等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好一会儿倾颜先说道:“今天……谢谢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江郗城看了她一眼,“言言烧得这么厉害,再说还没检查,我怎么能回去呢?”
倾颜整个人再次警惕起来,“江郗城,言言是我的儿子,他生病也不关你的事!你留在这里算什么?”
江郗城目光犀利,穿透般地扫过她,“你那么反应做什么?没人说他不是你儿子,但是,我关心一下也有错吗?至于……是我送你们来的,让我知道一下孩子是否安好我才能放心,你究竟有什么怕人的?为什么这么担心我留下?”
“……”倾颜吸了口气,半晌才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我为什么会这样,我想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
“你做过什么,你不知道吗?”倾颜质问。
“那你究竟有什么怕我的?如果没有隐瞒,你又何必如此担心?”江郗城反问。
“我……没有!”倾颜否认。
“呵……那就一起等检查吧!反正……我有时间!”江郗城顿了一下,“不管多晚,我都可以送你们回去!”
“……”倾颜微微一怔,他后面那句话很温和,仿佛那是他应该做的。虽然她极不愿意他留下,但他的话,却让她觉得温暖。尤其是在这样的深夜,言言突发急病,而她又无人可以帮忙的情况下,她必须承认,这种关心是她很需要的。
“沈诺言……”急诊室门口,护士出来叫名字。
倾颜立刻反应,抱着言言便迎了上去,江郗城微微一顿,原来孩子的名字叫沈诺言,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他的全名。
跟着倾颜的脚步走进诊室,她正抱着言言向医生说明情况,医生稍微替言言做了检查,但立刻要求小家伙住院。
“医生,我儿子他生的什么病?要不要紧?”一听到要住院,倾颜害怕极了。
“烧得这么厉害,必须先住院,具的病情要经过详细检查才知道。”医生一脸认真地说道。
“……”倾颜愣住,听了医生的话,她担心极了。
“还愣着g什么?快点去办手续吧!孩子烧得这么厉害,得先挂上水。”见倾颜傻傻地愣在那里,医生开口c促。
“噢,我去!”江郗城阻止了倾颜,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下,他转身走出了诊室。
江郗城很快就办好了入院手续,小家伙住进一间高级病房,并且打了针,并挂上水。
倾颜一刻也不敢离开言言的身边,她坐在他的*边,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他的小脸上,紧张得不能自己。
他的小手因为挂了水的原因而变得微凉,之前打针的时候小家伙勇敢地并没有哭,可站在一边的倾颜却忍不住落泪,对她来说,看到言言有病,比自己有病要难过多了。她只恨不得可以替他承受这份病痛,这样,她的宝宝就不用承受这份痛苦了。
小小的手背泛看淤青,一想到那又长又粗的针扎在r里,倾颜就心疼得不行,掌心托着小手,扑簌簌的暗暗落泪。
忽然,一副手帕出现在眼前,倾颜愣了一下,但当看清那手帕的花纹时,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别哭了,孩子不会有事的!”江郗城低沉的声音传入耳膜,倾颜微微抬起头,脸颊上还挂着泪珠,手却并没有接过手帕。
江郗城看着她一脸泪痕,眼睛、鼻子都红了的样子,他心里隐隐一痛,握着手帕替她拭泪……
倾颜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思绪万千,尤其是他手里的那副手帕,看到的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穿越了时光,又回到了他们最为甜蜜的日子里。
如此熟悉的东西,她当然不会忘,而且,那还是她送他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来没有想到,他还会保留着。
刚刚看到的一瞬间,她的脑袋里一p空白,完全以为是自己眼花,直到眨了又眨才敢相信。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把这副手帕带在身上,难道仅仅只是一种习惯吗?
他们相ai的第一年,那时候,她还是学生,没有什么收入,又不想花他的钱给他买礼物,于是,在两人第一个*节的时候,她给他买了这条手帕,细细的小格子,她觉得和他的品味很搭。
可就在要送给他的时候,室友却告诉她,*之间是不能送手帕的,手帕是用来擦泪水的,象征着离别,送手帕不吉利。
这让倾颜犯了难,一边是准备好的礼物,一边又是室友告诉她的禁忌,她犹豫不决的同时,暗暗自责应该先查查清楚再买,如今买来了,却成了烫手山芋,送与不送都不合适。
约会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再去买一份礼物显然来不及了,而江郗城是个十分守时的人,最讨厌别人迟到。
因此,她把手帕放在了书包的最底层,就这样去赴了约。
那个晚上,他先送了她礼物,是一条非常漂亮的铂金项链,倾颜在喜欢的同时,也显得非常尴尬。
一想到自己那条寒酸的手帕,而且还是不能送的禁忌,她就觉得很不好意思,以至于整个约会她都表现的心不在焉。这自然没有逃过江郗城的眼睛,不过,他始终没有说什么。
直到后来,倾颜才知道,那个时候,他其实是很生气的,只不过,因为那是他们彼此之间的第一个*节,所以,由始至终他都表现的非常克制,生怕会吓坏了她。
直到约会结束,他把她送到了学校门口,j乎是车子一停下,倾颜便急着离开,却被江郗城一把拉住她。
借着如水的月光,他的黑眸深深地锁着她,那深情的目光,仿佛能将她吸进灵魂,看着他刚毅而英俊的脸渐渐靠近,倾颜觉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直到他的唇落下,吻住了她……
那不是他第一次吻她,却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吻,倾颜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一个男人吻是那样的感觉,她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停跳了,呼吸也要窒息了,那一瞬间,天地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原来……那是ai,犹如发酵的泡泡,在心里越来越多,并汇成了一种叫幸福的滋味。
那个吻结束的时候,她差点不会呼吸了,而江郗城则盯着她看,*溺地刮着她的鼻头,喊她小傻瓜,并有些失望地问她为什么没有给他准备礼物,其实……他是充满期待的。
倾颜极度的尴尬,她立刻就说自己有准备,当江郗城摊开大掌,向她要时,她却为难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纠结了半天才把原委告诉江郗城,没成想,江郗城沉默了一会儿,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点着她的脑袋,一边笑她迷信,并命令她把他的礼物给他。
她看得出来,他当时是很高兴的,因为她为他准备礼物,虽然那份礼物极其寒酸,甚至寓意不好,但他并不在乎。他要的,是她在意与他一起共度*节的这份心意,别说是手帕,就算是再不起眼的东西,他也会非常开心。
对于江郗城来说,从来就不缺什么,他想要的,不过是她的心。
后来,在他的胁迫下,她终于把帕子拿了出来,却仍然有些小小的担心,江郗城一边说很好看,很喜欢,一边又安她,让她不要去相信那些传言,他们会在一起,一直在一起,绝不会分开。
听了他的安,因为他语气里的坚定,给了她很多的信心,慢慢,那些不好的影响从脑海里消散了,后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结了婚,并婚后生活幸福,他待她极好,那三年里,她就是他手心里宝。
直到提出离婚的前一天,他依然ai极了她,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发觉,他ai上了别人,或者……在婚姻中对自己产生了厌倦,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平静地告诉自己,他要和她离婚,理由是,他ai上一个很有钱的nv人,而那个nv人会给他和自己在一起所无法得到的东西。
同样是ai,不同的是,自己是过期的ai,是旧ai,而那个nv人是他的现在式,他的新ai。
而且,不幸的是,那个nv人所拥有的家世背景是自己所没有的。
就算他心里仍然装着她,而又ai上另一个nv人,即使ai的天平相等,但对方的显赫家世足以给她加重砝,也许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做出与江郗城同样的选择。
而最让倾颜悲凉的是,关于手帕的禁忌还是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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