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番外:傅博vs慕相
许多年前
刚入仕的傅博因慕慕相之名,远道而来拜访,请教为官之道。当官的,很难得有人可以如慕相一样,待人一视同仁,不管是无名小卒,亦或是初入仕的士子,他都是来者不拒的,对他来说,每个人都是璞玉,而他,只不过是为大凌择出那些璞玉的雕琢师罢了,那些人才,他从来没有心思想要尽囊括麾下,遇到佳的,他会马上引荐给皇帝,遇到火候不够的,他会给些建言,然后依照才能,分去各地,他,便是那幺的无s、那幺的鞠躬尽瘁。而傅博,也像众多士子一样,期望得到慕相的赏识,可更多的,还是希望听到如何使自己更上一层楼的建言。
那日 丞相府
管家有礼貌的道歉,并说:「傅大人请稍候些,老爷因为有事待搁着,命老奴好生招待大人,老奴这就领大人前往偏厅等候,还望大人勿见怪。」
傅博客气的回道:「哪里那里,是下官来的不是时候,倒是不巧赶上慕相忙碌了。」
管家领着傅博转过一个弯,突然听到丝竹之声响起,那琴声宛若羽ao轻点河面般,十分的撩拨人的心弦,却又乾净的不许人轻易亵渎,那一手谈的好琴,光听琴声,就能分辨弹琴者的琴艺高深,不知高到j许、j丈。再走不久,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琴声的出处,正逢冬季的花园地上,铺满了洁白的大雪,修饰花园中唯一的红se一隅,红se的亭子里,坐着一名七、八岁大的孩子,双手正来回抚着古筝。
管家见身后的客人没有跟上,看了一眼亭子,意会的说:「那是小姐。」
傅博的疑h不出口:「小姐?」以这才七、八岁大的孩子的才华,早该名恸凌京才对,怎幺我未曾听过慕相家里有一个这幺才貌双全的nv儿呢?也难怪傅博疑问,慕容从小便养在深闺,出了名也是十岁以后的事了,旁人或许还会更讶异慕相竟有个nv儿。
「那是慕府的千金,慕容小姐。」管家咳了一声,示意自己没有说错。
傅博连忙歉道:「先生勿怪,是下官失了里数。」
正要再往前走,便见一个身穿青se大氅的男人翩翩而来,管家赶紧上前道:「老爷,您怎幺亲自出来了?这种小事j给老奴也就是了。」
那男人说:「这不,事情告一个段落了。」那男人略过管家的后面看向傅博:「再说了,让客人等也实在失礼。」
傅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补了个全礼,举揖道:「下官见过慕相。」
慕相和蔼的说道:「好了好了,礼数在慕家,是最不管用的套路呵呵。」说完还不忘亲切的笑了两声,顺手摸了摸鬍子。
「傅先生请。」
「慕相先请。」
偏厅
「还未曾恭贺大人得了个才貌双全的千金。」傅博坐下前拱了个手。
「哦,先生是说容儿那丫头啊!呵呵,先生过讲了,容儿那丫头不好小nv儿家的东西,尽跟着我学些诗书琴艺的,害我还被孩子她娘瞅了个半天,明明生了个nv儿,却教出了像个男孩儿似的。」
「大人太过谦虚了,以令嫒的才华,指日可待,总有一天,肯定能风靡凌京的。博说这句话,可能不中听,还望大人见谅。」
「先生尽管畅所yu言。」
「以令嫒的才貌,这个年纪早该被人所知晓、轰动凌京的,可不知为何,博来之前,却反而从未听说过大人得了个千金。」
「唉,说起这事,我和孩子她娘也是乾着急着,我们都知道,因为我的缘故,和容儿今时今地的本事,不被世人发现是不可能的,但我和孩子她娘还是有意为之,yu要给孩子一个清乐无忧的环境,不想孩子那幺早踏入这凌京的世官风波,所以从小便把她养在深闺,不希望她那幺早就被世人得知,虽然这不太可能,亦不实际,你也清楚,我们这些在官场上斗的,他们身为我们的儿nv,在我们这之下,何曾不也在斗着,我yu要给她个清静太平的日子,但因为我的身份唉,我只愿她一世安好,不求她为我族荣耀一生。」
听着慕相说完这段话,不知怎的,傅博也深受感动的站了起来,再度还以一礼:「大人高瞻远瞩,博受教了,今日博出府,绝对三缄其口,绝不叫令嫒的名声──远播。」
慕相收回了先前担忧的神se,再度回复了亲切和蔼的面容,道:「多谢先生了,能识先生,乃我之大幸。」
又说:「其实做官亦是如此,你虽不愿踏入那千丝万缕的关係,但有时候,你却是被迫拉进那一潭死水之中,本官给你的忠告只有一个:『眼见不一定为凭』,本官在官场载沉载浮了多年,许多事情已经看开,不去关注太多无能为力的事了,但还是希望你能做到,很多事,不是眼睛看到就这幺认为那幺简单,在那幺多y谋论里,眼睛已经不够管用了,很多你无法亲眼见证的事,或许都在背后c纵着,只是我们已无处查考。」
当年的傅博,实在太过年轻,听完这句忠告,误解了慕相的原意,在离开慕府当天,愤而辞官,从家乡做起对抗贪官的职责,为民发声、立民所愿。而那位慕容小姐,终究没有得以隐藏自己的锋芒,反倒锋芒毕露,被推上了风口l尖,虽成了世人难以忘记的景昭皇贵妃,但有谁会记得,慕家的灭门呢?
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当年的我,不懂得太多,而如今的我,却懂得太晚,反倒是慕相您的孙nv来点醒我,再度让我明白,您当年的一番含义,慕相,是您吗?是您把公主引领到我眼前,yu不让我不明不白而终吗?可惜慕相,如今的大凌可还有救吗?
在心里默念完这段话的傅博,朝着已慢慢变小长宁等人的人影,大喊道:「慕相!!!久违了。」
多年以后 玉漱宫
「长公主!急报!」
「快拿来!」
旁边的侍nv递上了急件,已是长公主的长宁坐在正殿的椅子上,赶紧拆开了那封信:
「长公主万福:
家师已于前日夜半辞世,寿终正寝,遵家师之遗命,特修书一封告知。」
这封信为子母信,还有一封夹在了信封里:
「长公主万安:
博年岁已尽,不知道还有多久苟活于世,望长公主勿牵挂、忘怀,博一生错了许多,误解了慕相的一番叮咛,直到遇见了长公主,才重新顿悟一生,博感激慕相的知遇之恩,也感谢长公主给了博一个重新识人的机会,当年慕相曾对博言『能识先生,乃我之大幸』,而如今博借花献佛,以长辈之位分,赠长公主一言──『能识慕家nv,乃博之大幸事也』,今后,愿公主一切安好,博先行一步向慕相请罪,来日恭候长公主大驾。此为博之徒,博终其一生未娶,收了唯一的徒儿,博在这人世间放不下的,也只有他一件事,博这个徒儿跟着我数年,得了我真传,他的才能众人有目共睹,博本yu让他投靠长公主,可这孩子说什幺都不愿,说只要留下来传我衣钵即可,博尚有一愿,望长公主成全,请将博之官位传于这孩子,让他代我继续延绵慕相的教诲。最后,博再对长公主遥行一礼,此生珍重、后会有期。」
长宁看完之后,轻叹一气,吩咐道:「来人,命人告知皇兄,将边西县令之位,传位于傅博之徒,再传本宫之令,连同丧礼送至边西。」
「喳。」
众人退下之后,长宁看着摇曳的烛光,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后会有期」四字,随后撕下,放置于烛火之上,任它燃烧,待它烧毕,才薄唇轻起,道:
「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