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取来纸张和笔墨。先用刷子把墨汁刷在石壁所刻的武功招式之上,然后把纸贴在上面,仔仔细细的拓印了下来。等到墨汁晾干之后,按照门派分成了五册。再一页一页的和石壁上的招式比对,凡是拓印有些许模糊的地方,马上提笔描摹清楚。再三比对之后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岳不群长出了一口气。
这些五岳剑派的招式确实jīng妙。有多少jīng妙招式都随着各派前辈归于尘土。其它四派的剑法暂且不说,单说华山一派的剑法,这石壁上就有一百多招是岳不群自己和宁中则都不曾学过的,还是其中最jīng妙的一百多招。多年来和魔教的争斗,加上华山气剑二宗的火拼。华山有多少jīng妙的招式都失落了。真是让人感叹。
岳不群收拾好心情,看着石壁上的一幅幅剑法招式,心中想道:“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思过崖山洞内的石壁,上有这许多jīng妙招式,尤其是五岳剑派的其它四派,知道华山派知晓他们剑招的破解之道,对华山派来说可是大大的祸事。”想罢,到洞口那具骸骨旁边拾起了一柄巨斧。将石壁上的剑招和文字全部劈去。
等到岳不群把石壁上的招式劈的干干净净之后,低头看着满地的骸骨:“虽然这些魔教的大魔头们生前作恶多端,不知杀害了我们五岳剑派多少英雄。可是我们华山派毕竟得到了他们的好处,找回了失传多年的jīng妙剑法。还是给他们一方墓穴葬了吧。”
想到这里,他到了洞外寻了一块空地,用洞内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挖了数个小坑,又返回洞内去捡拾骸骨。
刚捡起一些骸骨向洞外走去,回头一看,岳灵风左手拿着个骷髅头,右手拿着一根大腿骨正颠颠的跟在自己身后。
“风儿!你在做什么?”
“我看爹是要葬了这些人,我帮爹一起葬了他们啊?”
一个六岁的小童,手里拎着死人的骸骨,这画面别提多别扭了。“风儿不怕吗?”岳不群这时才注意到,今天儿子从看到骸骨开始就没有害怕过,甚至连惊讶都没有过。
岳灵风前世是个呼吸外科的医生,上医学院的时候人骨头就已经见惯了,怎么会害怕。记得读医学院的时候,有一次看世界杯直播。一帮同学到处找可以看电视直播的地方,可是所有酒吧和饭店都是爆满,最后他们竟然是在上解剖课的教室里面看的直播。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在前排座位上看电视,教室后面的福尔马林槽子里就放着十几位“大体老师”。(“大体老师”是医学界对遗体捐赠者的尊称。)
“为什么要害怕?”虽然嘴上这么说,岳灵风心中却想道:“有些大意了,刚刚进洞的时候就应该尖叫的。可惜忘记了,事后老爹如果回想起来多少是会有些诧异的。现在捡拾骸骨就是一个补救的办法。让老爹以为是小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从没下过玉女峰,不懂得死人骸骨的可怕。”
岳不群心想:“风儿从小没有下过华山,我和师妹也没有给他讲过多少鬼怪故事。他天真无知,不怕死人骸骨也是有可能的。”想到这里,对岳灵风说道:“风儿,你站在一旁就行了,不要沾手这些污秽的东西。”岳灵风乖乖听老爹的吩咐,把骸骨放到了地上,退到一边。
尽管看到儿子不怕这些死人骨头,但是为人父亲的还是不愿让孩子过多的接触这些yīn森邪秽的东西。不一会儿的功夫,岳不群就把洞内所有骸骨葬好。环视一圈,觉得没有遗漏的事情,将一应物品装进包袱背在身上,然后一手抱着岳灵风,一手拎着一柄巨斧朝崖下走去。
儿子已经对他说过,在梦中祖师爷交代:终南山活死人墓的入口已经被巨大的‘断龙石’封住,需要开凿方可进入。魔教这位大力神魔的巨斧不是凡品,开山劈石入切朽木,带一柄去活死人墓凿穿断龙石正好合用。
回到家中,岳不群将宁中则单独叫道了房内。将房门关好之后,又把门闩插牢。岳不群走回宁中则身边,忽然伸出双手一把抓住妻子的双肩。宁中则被丈夫的举动弄得娇躯一颤,芳心历时大乱。虽然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妇人了,居然也俏脸发红,羞羞答答地垂下了头。
岳不群望着妻子成熟妩媚的脸庞,想起自己刚刚担任华山掌门时,那时候师妹还是个小姑娘呢,当初她的脸庞上还充满了稚气。自己年纪轻轻就接下了曾经显赫一时的华山派掌门之位,同时也接下了重振华山派的责任,接下了华山派这个沉重的空架子。自己rì夕苦练武功,与师妹小心提防,怕有趁火打劫者上山来寻衅、怕有昔rì华山派结下的仇人来华山报复、怕剑宗的同门违背誓言再来纠缠、更怕武林中的同道因为华山派势单力薄而看轻了自己这个年轻的掌门人……这些年rì子过的真是如履薄冰啊!
自己以弱冠之年、没有高超的武功、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江湖中的靠山。这些年不知费尽了多少心思、凡事忍让,事事周全,到处广交朋友,华山派的名气才没有一落千丈。
祖师在天之灵托梦风儿,只要练成了重阳祖师留下来的武功绝学,华山派派就可以扬眉吐气,再也不受别派的窝囊气了。华山派,终于有机会可以重新崛起了……
岳不群想到这里,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一把将宁中则搂在怀中,感慨万千地对她道:“师妹,忍字头上一把刀啊,师兄忍啊忍,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机会了,啊……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因为过于激动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宁中则已很久没有大白天的被师兄抱在怀中,这一抱竟然脸红心跳,好像回到了十七八岁和师兄刚刚成亲时的情景,听着师兄说什么‘忍字头上一把刀,忍啊忍,忍了好久’,宁中则脸上更红得厉害,心中又羞又喜地轻啐一口:“这个师兄,我们天天同床共枕,还说什么忍啊忍的,好像人家不尽为妻之道似的”。
待听他念出“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宁中则更是羞不可抑。记得刚刚成亲那会儿,师兄想和自己亲热,又不好意思太过直白,就用一些一语双关的诗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句诗好含蓄、让人浮想翩翩。不期然忆起夫妻间许多羞人之事,真是叫人回味无穷的好诗呀。
宁中则满脸红晕地抬起头来,含情脉脉地望着丈夫,轻声道:“师兄,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只要师兄高兴就好,无论师兄要做什么,师妹……师妹都听你的……!”
岳不群心中畅快,又紧紧地抱了一下妻子,笑着放开她走到桌旁坐下,喜不自胜地道:“我当然开心啦,师妹,你可知风儿去了正气堂对我说了什……师妹?你怎么啦?”
他奇怪地看着宁中则红嗵嗵的脸蛋儿,宁中则忙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刚刚见你高兴的忘形,师妹也为你高兴而已!”宁中则一边慌乱地解释着,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师兄老成持重,从不逾矩,自己怎么会想到那些羞人的事情?
此时岳不群心中有事,否则以他的jīng明岂能看不出妻子的言不由衷,这时却未注意那么多,喜滋滋地道:“今天风儿对我说,昨夜郝祖师爷托梦给他,说十六年后我们华山派将有一场大劫难……”岳不群把岳灵风说过的话像妻子娓娓道来。听的宁中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的更大了。
岳不群一把拉住她,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信,当时我也是不信,但是风儿才刚满六岁,哪能编出这么滴水不漏的谎话。我立刻带他一同上了思过崖,那里竟然真的有我派的jīng妙武功。”说着,从包袱里将那些拓本拿出。
宁中则拿过华山派的那些拓本,翻看起来,越看越是心惊。岳不群看妻子脸sè越来越差哈哈一笑,说道:“我当时的脸sè一定比你还要难看!”宁中则不解的看着丈夫举起手中的拓本,说道:“师兄,本门的剑法被外人尽破,若碰到这人,就算我们练了这些失传的招式还不是全然无用?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岳不群脸上笑容不减:“我刚看这些华山jīng妙剑招被人破解的干干净净之时,也是如此想的。但你想我华山剑法临敌使出,安能向图形所画这样规规矩矩的让你去破?我‘有凤来仪’使出一半还未与他的铁棍相接,已变招成‘无边落木’,他的铁棍沉重非常,想再变招破我的‘无边落木’却是不能了。”
宁中则听罢思索一下,眼前一亮。岳不群接着说:“多亏风儿提醒,为夫才想通此节的。”
宁中则奇道:“风儿?”
岳不群点头道:“是啊,风儿学武时rì不久,这几百招剑法他也只能看懂几招而已,居然就想通了此节。师妹,你可是给我生了一个好儿子啊!郝祖师托梦给风儿,却没有托梦给你我,定是大有深意。看来风儿福缘深厚啊!”说着取走她手上的拓本放在桌上,又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既然在思过崖中找到了五岳剑派的jīng妙剑招,那么终南山古墓中的秘籍也定然是真的了,那可是重阳祖师的绝世武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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