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是艋舺三十年来最黑暗混乱的时期,那j年流行起以下犯上杀老大,三不五时就有人在街头被枪杀横死,死得还多是当地大人物。
那时的台湾黑道买枪的风气开始盛行,枪枝逐渐泛滥,不少仇家众多的大哥喜欢把枪j给身边未成年的小弟或保镳保管,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时未成年杀人不会被判死刑。很多帮派吃死了这个法律漏洞,不断拉拢未成年入帮,於是那时道上多了许多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杀手,他们下手有出生牛犊不畏虎的狠辣,跟老东南亚人那帮大圈仔的行事作风有些相像,够敢──────连当街杀人都不怕。
当年艋舺庙口多、市场多、查某间多、八将团也多,这些人的地域x以及团观念极强,搞得那时角头j乎遍地开花,各有各的派系集团,每间摊贩都要定时定月跟上面『缴税』。
若说艋舺的孩子个个慓悍早熟还真是一点也不夸张,杨海差不多就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开始跟着越豪在华西街有条不紊地收『清洁费』。越豪他爸是红云馆大哥,七零年代,华西街那边jnv户跟蛇汤店最密集的那一带,差不多都归越豪他老爸在罩,说起在地最呛的j个角头,肯定有红云馆梁山的一席之地。
杨海跟越豪的『後童年时代』j乎就泡在那g粗劣的脂粉香里混迹生长,那些阿姨小姐、老鸨老板,j乎都是半看着越豪这个小霸王和杨海长大的。
这对哥俩是从穿开裆k开始的j情,从国小到国中,到十六、七岁,举凡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坏事,有越豪的一手,必有杨海的影子。大过年的拿一盒点燃的水鸳鸯塞到路边的水沟盖里;拿小镜子偷看英文实习老师的内k;窝在顶楼天台看se情漫画;在来来百货外面跟龙山的学生呛声g架……
谁都知道红云馆梁山就一个独生子,人x都有自s的一面,尤其是那年代混黑社会的,也兴传子不传贤这套,那时多数的『大人们』基本上都默认了越豪就是红云馆未来的接班人。杨海从小到大跟越豪j乎混成一个共同,那种j情能比亲兄弟更亲,梁山自己也是从腥风血雨的街头混过来的,在他年轻时,枪基本上还是一个稀罕物,街头火拼多用的是菜刀,尺八,冲管,再不济拿红砖头也行,那才是真正所谓刀光剑影的日子。梁山走过最艰难的时刻,明白在刀剑不长眼的街头,身後若能有一个为自己两肋cha刀的兄弟有多麽重要。於是他放纵杨海跟越豪大街小巷的翻天覆地,出了事,不管谁得错,要罚当众一起罚,要赏也当众一起赏。
梁山有意识地将这对哥俩的荣辱綑绑在一起,从小就让他们习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意义,目的就是有意培养杨海成为未来越豪手下的武将以及左右手,好让越豪在接班那一天,就有自己的心腹可用────在关键时刻,能够拉越豪一把,甚至能心甘情愿地给越豪挡着明枪暗箭。人x是非常微妙的。这是梁山看似公正严明下最自s自利的一面。他在外把杨海当半个儿子看,赌的就是这一把,希望到了那一天,杨海能把越豪看得比亲兄弟更亲、比亲父亲更敬的『大哥』。
……梁山总想替他儿子尽量安排好一切,即使这条路,注定不好走。
越豪的身上有一g火爆的傲气,都是被宠出来的,因为梁山的关系,习惯走到哪都是一呼百应的太子爷,颇有种顺他者生,逆他者亡的风范;相较之下,杨海的x格倒更接近豪爽的江湖人,人如其名。这点跟梁山年轻时颇为相像,杨海不拘小节,喜j朋友。而他j朋友全是靠『感觉』────感觉这种东西,向来就像是毕卡索的画,一人看了一种说法。
也许混街头的人多数都有这样一个共通点:有点儿迷信。讲究一个悬字。杨海就是个非常遵从直觉的人。他j朋友,相当依赖官能感受,说白了就是讲究第一印象。能在第一眼就给他好感的人,他能抓着这点感觉,欣赏对方一辈子。这种念头但凡落地生根,往往难以拔除,若要问杨海为什麽,他自己也说不明白,或许是因为他血x里也有极其顽固的那一面,认定了的人事物,就不轻易更改,一旦要根除,势必伤筋动骨。
这种特质难以断定是优点还是缺陷,但若要举出一个最鲜活的例子,肯定就是少年意气的杨海撞上少年离家的邹杰城了。
─────那是一九七九年。最c流的事就是到f装店里订做喇叭k,到了周末再假装自己年满十八岁,混到西门町里的地下舞厅里。
那时邓丽君的甜蜜蜜红遍大家小巷,骑脚踏车的时候,总要边骑边吼上那麽一两句,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春风里
那年杨海十七岁。邹杰城十七岁。他们在华西街蛇王刘的店里相遇,邹杰城带风似的那一拳,至此打开了他与杨海二十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