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知道阿婆生气了。便端起碗闭着眼睛胡乱吞咽。阿婆见修竹突然这样胡吃海喝。愣愣的看着修竹。
修竹很快就吃完了。却不想再留下來闻饭菜的味道。便说:“阿婆。我去看看有什么事情我能做的。”
老妇人也沒有拦着修竹。修竹來到院子。院落已经镀上金色。落霞漫天。修竹便看看人间的太阳。是否与妖界的不同。于是轻轻跃上矮墙。然后來到屋顶。
瓦片发出轻微的呜咽声。修竹坐下來。然后拿出一支竹笛轻轻吹奏。曲调悠扬缓慢。述说不尽情事。
夜幕将要降临。炊烟散尽。村民们把牛牵回。把鸡鸭赶回窝中。然后虚掩上门窗进入梦乡。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老妇人也在修竹的笛声中打理好一切。回屋前仰头看了修竹一眼便回房休息了。夕阳落霞散尽。一切都开始静悄悄。只剩夏日不倦的蝉鸣。
有知了在叫。天气却不算热。涟漪动了动手指。混沌的黑暗碎裂。刺眼的光线袭來。涟漪不由皱眉眯眼。等睁开眼睛时。修竹便站在她身前微笑。身旁是浓密的竹林。狭小的小道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竹子特殊的清香。与修竹身上相似。淡淡的。但若是刻意去闻。香气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涟漪想问。这是哪儿。触手可及的修竹却突然向远处移去。涟漪想要抓。却只能抓住一丝流光。
涟漪有些愣。第一时间更新 因为修竹完全融入竹林小道尽头的光晕里。再也看不清他的人影。
竹香渐渐消散。涟漪沒有立即去追修竹。因为她记起。她曾想过。修竹就和这竹香一样。不经意的瞬间。它便会闯入你的世界。在你还未反应过來时它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來不及体会幸福。便开始遗憾。
越是想要抓紧。消失的却越是快。
为何会这样想呢。或许是。修竹在她眼里。遥远的如同前世一般的存在。那些仙术神魔。那些痛苦不甘。那些刻骨纠缠。都随着放下的执念一同远去了。而修竹自然也会一同忽视。
竹林里的蝉卖命的嘶鸣着。好像想极力证明什么。不停说:“知了。知了。”
涟漪再看竹林小道尽头的光晕。突然记起这是哪儿了。这是剑阁城与泌水城之间的一条小道。她和修竹两人曾一起走过这儿。
涟漪便向小道尽头走。谁知走了几步就到了路的尽头。光晕变得硕大。涟漪微微眯眼。再走几步时。周围一切的场景都变了。小道的一旁沒了竹林。变成壮丽的湖泊。湖泊旁有稀稀拉拉的杏花树。不是杏花开的时节。却有一支杏花开的特别艳丽。而旁的枝干上只有杏子。杏花早就落光了。
涟漪四处张望。第一时间更新 猜测修竹此刻在哪儿。那时候的修竹。被自己气走。一定不想见到自己吧。所以便躲起來了。
涟漪走到杏花树旁。却发现那支唯一结着杏花的枝干是被人放上去的。涟漪拿下來。立即想起这支杏花是修竹变给她的。
谁知杏花拿下來之后。周围的竹林立即枯萎。涟漪恐慌的向后退。竹林枯萎的速度越來越快。一瞬灰飞烟灭化作黑雾。从黑雾中走出一群模样怪异的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皇宫护卫的服侍。他的脖子突然裂开。鲜红的血液溅出。涟漪吓得向后猛退几步。跌入湖水中。
涟漪觉得冰凉刺骨。她挣扎着坐起。便发现她躺在一张木床上。涟漪吐出一口浊气。然后转身想下床。却发现身旁还躺着一个人。涟漪皱眉。就这月光看这人的模样。隐隐约约分辨出她是墨歌。
她和墨歌怎么会在这儿。
涟漪回忆。便想起她被陛犴抓捕。骑着易水寒发狂的荼碧马。跌入一条冰凉的小溪中失去了知觉。
是有人救了她吗。若墨歌在这儿。那就说明。赤喾也在这儿。
四周依旧是阵阵蝉鸣。知了知了知了的叫。也不知道它们究竟知道了什么。涟漪这样想着。耳畔又听到一阵笛声。声音清扬婉转。断断续续。许是吹笛人随意所吹出的曲调。
涟漪便小心翼翼的挪下床。第一时间更新 不想打扰墨歌的清梦。再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今夜的月亮很圆。月色很美。涟漪循声而望。便见修竹闭着眼睛坐在屋顶。竹笛放在唇边。指节弹动。有灵感时便吹一小段。
是修竹救了自己。涟漪松了一口气。至少不必欠赤喾的人情。
修竹一直闭着眼。沒有发现涟漪的到來。涟漪也不想打扰修竹。便坐在院子中。静静仰望着修竹。
这个样子的修竹。就像是天上的神祇。坐在高到遥不可及的神坛上。沒有人敢靠近亵渎她。涟漪自然也不敢。
鸣蝉与修竹断断续续的笛声混合。相处融洽。涟漪十分享受这样静谧的夜晚。第一时间更新 正沉浸时。一道熟悉的呼唤传來:“阿涟。”
涟漪转头。便看到赤喾风尘仆仆的走來。涟漪便笑着说:“赤喾。”
“我见修竹在这儿。就猜你也在这儿。你受伤了。”赤喾上下打量了涟漪一番。突然发现涟漪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陌生的感觉。她似乎变了很多。与记忆中的那个涟漪再也重合不了了。但差别在哪儿。赤喾说不上來。
“并无大碍。”涟漪说。“反倒是歌儿。她替我受了一箭。那毒你找到能够医治的人了吗。”
“找到了。就是这里的阿婆。歌儿的现在睡的好吗。”赤喾望向屋内。
“很好。”涟漪见赤喾风尘仆仆的样子。很好奇有什么事情比照顾中毒的墨歌还重要。于是问:“你去哪儿了。”
“回剑阁城了。”赤喾的脸色凝重下來。“剑阁城爆发了瘟疫。阿婆给了我一种草药。可以防止瘟疫蔓延。但不能医治已经染病的人。”
“瘟疫。”涟漪深深皱眉。容钰还怀有身孕。涟漪便问。“镇远侯夫人有沒有染病。若沒有。能否把她接出剑阁城。”
“不行。”赤喾摇头说。“现在剑阁城满城戒备。进去了就出不來。我的草药还是用吊篮送上城墙。再给百姓们喝的。不幸中的万幸。瘟疫还只集中在剑阁城的一小块区域。沒有大范围爆发。”
涟漪不知为何听出了其中隐晦。只集中在一小块区域的话。那那儿的人一定受到排挤。为了保证满城的人。那些染病的人。只有一种解决方案。
“镇远侯夫人非常优秀。”
涟漪抬头看赤喾。不知道赤喾怎么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剑阁城的瘟疫沒有蔓延多亏了她。”
涟漪微微皱眉。便说:“直说吧。钰儿做了什么。”
赤喾微微垂眸。说:“她很镇定。怀着身孕來到重灾区。把因瘟疫而死的人的尸体都烧了。那些染病的人集中救治。”
涟漪微微叹息。陈国百姓几乎都不能接受死后尸体还要被烧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可见容钰这样做是抵住了多大的压力。更何况。在沒有找到治疗的法子之前。容钰沒有把那些染病的都给烧死。已经不错了。
“等歌儿醒了。我就和她一同回京城。请安乐侯來剑阁城。”
涟漪点头。也只有赤喾能够请得动梁子尘了。若梁子尘來了。瘟疫一定可以控制住。
“你什么时候回京。”赤喾说完。一阵清脆的笛声响起。赤喾抬头。便看到修竹坐在房顶低头看他。眼珠黝黑。看不出情绪。
涟漪想了想。说:“过阵子回去。我想进剑阁城帮忙。”
“你去剑阁城能做什么。”赤喾脱口而出。说完便有些后悔。因为涟漪脸色立即阴沉下來。
涟漪勾唇冷笑说:“我不能做什么。那你带墨歌回京。墨歌又能做什么呢。”
是啊。墨歌能做什么呢。甚至是路上的累赘。赤喾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看看涟漪的脸。是啊。现在的涟漪和曾经的涟漪不一样了。从前的涟漪是养在皇宫的娇花。现在的涟漪是什么。他也不知该怎么形容了。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涟漪身上带着刺。
涟漪继续说:“陈国现在天灾**不断。百姓必定忧虑。我是陈国的公主。自然要为百姓做些什么。好在我不负哥哥重托。赈灾的粮食都送到了百姓手里。或许杯水车薪吧。但我们都尽力了。百姓的怨愤或许会少一点。”
“可是。就算你去剑阁城也沒有什么用处。”赤喾还是不想涟漪去剑阁城冒险。瘟疫不是开玩笑。若有一个万一……容璧和赤潋都会深深自责。
“够了。”涟漪不想再与赤喾继续这个话題。于是转移话題说。“易水寒和猃狁人关系匪浅。这次意外就是易水寒一手制造的。好让陛犴把我抓走。如今他在剑阁城。若早于猃狁人狼狈为奸。我怕剑阁城难保。”
“他不会。”赤喾肯定说。“他不会背叛陈国与猃狁狼狈为奸。”
“为何。”涟漪微微眯眼。不信赤喾更不信易水寒。
“因为易水寒是不会允许猃狁人占领我父王的墓地。”赤喾再次肯定说。“他不在剑阁城内。我听人说。他向京城方向走。几乎什么东西都沒带。就连他最喜欢的荼碧马都丢下了。荼碧马死在剑阁城城门口。”